病歷二十九
或許青春期的叛逆還有著些許殘留在我身上,周末我并沒有選擇去補課,而是跟著段天目去往了酒吧。 對于我來說,補課無非是讓天賦不強的學生多一個選擇,而我基于自學能學懂的前提下,自然沒必要花那冤枉錢。 只不過,我將拿去補課的費用攢了起來,一分都不敢亂用。 轉而上課之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保持著一個良好的學習狀態。 周六晚上,剛到酒吧門口便有個穿著性感的jiejie對著我和段天目走了上來。 “好久沒見你來玩了??!”營銷一臉微笑的對著段天目說道。 “最近有點事,今天跟我朋友過來玩玩?!睌嗵炷枯p聲回應語氣中帶著幾分慵懶:“蘭姐最近業績怎么樣?” “馬馬虎虎吧,到還過得下去!” 蘭姐一邊說一邊領著我和斷天目來到了酒吧中心的位置坐下。 五彩斑斕的燈光宛若夢幻的蝴蝶般于空中起舞,震耳欲聾的音樂如同潮水般席卷著每一個人的身心。 這一切幾乎要將我的理智淹沒。 放眼望去,不是穿著黑絲、畫著濃妝的jiejie,便是心懷鬼胎的青年。 這是個連空氣中都洋溢著欲望分子的地界。 可不知為何,內心卻升起一股強烈至極的愧疚。即便我并沒有拿著補課的錢去玩,即便這次是段天目請客,可一想到爸爸mama在工地上頂著烈日累死累活的“上班”,內心便很是過意不去。 身處如此家庭的我,真的有資格享受這一切嗎? 恍惚間mama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再次于我的心中響起,回環往復,經久不衰: “你若不好好讀書,對得起我們嗎?” “一天天不知道勤儉節約,我跟你爸掙點錢不容易!” “我跟你爸一天天累死累活的,還不是為了你和盈兒!” ...... 可如今,自己的兒子卻喜歡上了自己的女兒嗎? 在如此貧苦封建的家庭里,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不幸之中誕生的不幸,或許很契合此刻的我。 正在思索之際段天目忽然湊近,他的聲音在嘈雜中顯得格外清晰:“要不要我叫幾個妹子來陪你喝酒!” 而我則將嘴湊到對方耳旁,大聲說到:“我就不用了?!?/br> 言外之意便是不用管我,你需要的話就叫吧。 “可以帶走哦?!倍翁炷拷弑M全力的大聲說道,好似生怕我聽不到一樣。 五彩斑斕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映射出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一邊擺了擺手,一邊堅定的搖搖頭,將拒絕之意化作耳邊的低語。 見此,段天目不在多說什么。 沉迷于美色從而麻痹對meimei的感情嗎? 開什么玩笑!我可還沒有墮落到通過這種方式來逃避現實。 我情愿做一只不自量力的飛蛾,燒死在這份禁忌的戀情里,也不愿做那不堪下賤之人。 就算有一天能再次作為一個正常的哥哥去與面對meimei,那也必須是以光明正大的手段褪去這份戀情。 即便喜歡上自己的meimei本身便是罪惡之舉,但我情愿自身只染上這一種污穢。 不久,酒水便至。 段天目不語,只是一味的倒酒,然后與我干杯,好似要將我灌醉。 隨著時間的流逝,女性如魚兒般前擁后撲過來搭訕,卻都被段天目一一拒絕。 漸漸的,舉著酒杯的手開始虛浮起來,大腦也傳來些許暈厥之感。 一口一口喝下杯中的液體,自制力也在一點一點的崩塌。 天花板開始轉來轉去,就連段天目都好像學會了影分身。 酒杯碰撞在一起,響起了夢想破碎的聲音。霓虹燈光又灑在杯中的酒里,好似點燃了在場各位的希望。 醉人心脾的酒精漸漸麻痹他們的理性,震耳欲聾的歌聲一點點撕扯下他們的面具。 于是?。?! 他們咧嘴大笑,他們激情澎湃,他們舉杯高歌,他們宛若新生的嬰兒,內心重拾了對未來的向往。 于是?。?! 他們兩眼放光,他們欲求不滿,他們心懷鬼胎,他們好似原始的野獸,渾身散發出對性yu的渴望。 入目所見,皆為夢幻。 此時此刻我,還算是清醒嗎? ...... 直到午夜12點的倒計時響起,一群穿著比基尼的美女站在了發著光的臺子上跳起了舞,且歌聲更加震耳欲聾。 一時間酒吧里的大家都站了起來,仿佛觸電一般雜亂無章的手舞足蹈著。 忽然間身旁的一只手也將我拉站了起來,視線不由得看了過去,只見對方看向了我,示意著跟他一起做。 看著對方的動作,身體也隨之擺動了起來。 隨著倒計時結束,天花板上落下五顏六色的紙屑,同時也迎來了歌聲的高潮。 看了看身旁明明沒有走動但卻晃來晃去的段天目,以及這周圍五彩斑斕的燈光和震耳欲聾的歌聲,意識在這光怪陸離之中,竟獲得一股前所未有的麻痹感。 也難怪會有人喜歡這個地方。 最終,不知何時,段天目扶著我遠離了那片喧囂地界。 一邊感受著耳膜的清靜,一邊急促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才知道自己這是出來了。 睜開眼,映入眼簾是地上那兩道拉得長長的影子。抬頭看去,黑漆漆的街道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空曠,仿佛一場盛宴后的殘局,路邊偶爾有駛過的車輛,短暫的打破這該死的沉寂。 街邊的店鋪早已關門,完全沒有白天那熱鬧非凡的半點影子。放眼望去,能看見不遠處有著刺眼的燈光,仔細一瞧,才發現是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忽然間一股冷風吹過guntang的臉頰,不由得打了個戰栗。明明正值盛夏,為什么竟會如此之冷呢? 感受著身上扶著的手臂,想將其掙脫自己走,可大腦的疼痛和眩暈卻及時勸誡住了我。 忽然一股熱流于胃中翻涌,緊接著便由下而上席卷而來。 趕忙蹲下身,張開嘴嘔吐了起來。 再次清醒時已是清晨,看了看這陌生的天花板和一絲不掛的上身,不由得有些恐懼。 扭頭掃視一圈,并沒有發現斷天目的身影。 真的好害怕對方提著豆漿和糯米飯進來,溫柔的說一句“快吃吧,早餐我買來了?!?/br> 于是趕忙掀開被子看去,好在內褲是穿著的。 拿起手機,卻看見段天目發來的消息:“我在你隔壁,你吐了一身衣服就給你換下來了,隨便洗了洗掛在浴室,你醒來后應該干了?!?/br> 見此,不由得松了口氣。 ... 在第一次月考取得了相當優異的成績后,mama便不在過問我補課的事。 順便借著這次考得好的光,我那叁天國慶假期不回家的要求,mama也無奈應允。 自此之后,我便開始與段天目過起了“沒羞沒躁”的生活。 雖然更多的時間只是兩個人去燒烤店小酌一下、或者去網吧包夜,但這對于我來說也已然足夠。 漸漸的,我發現段天目雖然認識的人很多,但卻沒見到什么關系特別好的朋友。 我算嗎?一時間腦海中浮現出了夏沫的身影。 我并未選擇理會夏沫說過的話,畢竟誰遠誰近我還是分得清,同時夏沫也不在提起那天的事,好似沒發生一般。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然來到了十一月,同時也迎來了第二次月考。 不出意外成績如上次一般優異,即便英語只考幾十分,但好在有數學和物理撐著。 走出教室,去往食堂的路上,一縷秋風伴隨著絲絲寒意吹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放眼看去,已經開始有人穿羽絨服了。已然是入冬季節了嗎?或許得回家拿衣服了。 視線不由得看向了遠方,那是家的方向。 不知不覺間竟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回家了,腦海中浮現中meimei的身影,那心中的悸動已經不似當初那般強烈了。 不禁感到些許慶幸,或許自己的做法是對的,照這樣下去早晚能澆滅那份戀情。 也許那份戀情,不過是基于脆弱性依賴效應下,而滋生出的畸形產物,并不似自己想的那般理所應當,更不具備愛情所蘊含的圣潔。 那不過是污穢之物,不過是從自己內心深處最見不得光的地方,偶然跑出來的污穢之物罷了。 我想只需這樣下去,理性和倫理能漸漸的將其洗刷掉。 或許這過程有些痛楚,或許會刷得身上血rou淋漓,但這一切都是自己應得的。 即是贖罪,也是救贖。 終有一天,我早晚能做回曾經那個正常的哥哥,但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結局嗎? 不然呢?不及時糾正錯誤難道還將錯就錯嗎?難道還期望著發展什么嗎? 趕忙使勁的掐著自己手,想借此打消內心的念頭。 拇指一點一點的發力,直至指甲深嵌進rou里、直至意志有些承受不了這劇痛。 坐在食堂,一邊拿起勺子吃了口飯、一邊透過玻璃做的墻壁看向外面的景色。 “天目明天中午陪我回趟家吧?!?/br> “回家干嘛?”或許相比于明天周叁,段天目對于回家的目的更感興趣。 “回去拿衣服?!?/br> “為什么不是周末呢?” “我不想看見我媽?!毙闹袀鱽碚睦⒕?,對不起了mama。 “好,那明天請病假啊?!?/br> 不愧是一起待了這么久的人,很輕易的就猜出了我的打算。 “嗯,明天下午全是文綜課,而且最近因為換季而感冒的人也挺多的?!?/br> 當天下晚自習后,便給mama打去電話說明了情況。 第二天中午,很輕易的拿到了班主任給批的假條,畢竟我和段天目在班里成績還算優異,自然也不會被對方刁難。 于是兩人就這樣坐上了終點站為y鎮的15路公交車。 來到家門口,從一塊板磚的底下取出鑰匙將門打開。 來到臥室發現mama已經給自己都收拾好了,便和段天目坐下來休息了會兒。 “一會兒咋倆吃火鍋去,晚自習就不去上了?!?/br> “行,去哪一家?” “明云街有家老字號,貌似評價挺高的?!?/br> ... 漸漸的,天氣愈發冷冽。 這天周五下晚自習后回到寢室,QQ上彈出了夏沫發來的消息。 “還不睡嗎?” “快了?!笨紤]到禮貌問題又發了一句:“你呢?” “悅悅說睡不著拉著我陪她聊天?!?/br> “你們關系真好啊?!?/br> “畢竟從初一就認識了嘛?!?/br> “真羨慕啊,為什么我沒有這樣的朋友呢?”與其冷場不如隨便說些什么。 “你不是和段天目很好嗎?” 一時間有些疑惑,夏沫不是不待見段天目嗎?為什么會主動提起呢? “倒也是?!?/br> “你周天有空嗎?” “怎么了?” “我明天想跟悅悅去明云街逛逛,問問你和段天目要不要來?!?/br> 畢竟已經認識這么久了我自然不會抱有不該有的期待,但還是詢問一下段天目的意見。 為了避免引發不必要的八卦我選擇了發微信。 “OK?!倍翁炷恐换亓诉@樣的一個表情包。 “還以為你不會去呢!” “正好去買幾件羽絨服?!?/br> “你之前不是買了好幾件嗎?” “都穿臟了,洗后又干得慢?!?/br> 不在回話,轉而對著夏沫發去消息:“那到時候你說個時間,我和天目過去?!?/br> “好的?!焙竺孢€附上了一張開心的表情包。 說起來都快期末了,自己還未和段天目以外的同學出去過,沒想到第一次居然是夏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