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二十九
9月28號這天,正好是周五,下周一則是國慶節。 這意味著今天過后將會是連續9天的假期。即便天氣已經轉涼,教室里的同學還是難掩內心的燥熱。 目前是下午的課間 “浩浩,你家吃酒了嗎?”嘉豪懶散的趴在桌子上,頭朝向我問到。 “吃酒?哪家的!”我回答。 “村口的那家,結婚酒!”嘉豪說到,貌似是說得不太完整,嘉豪又補充到:“就在國慶節那天!” 我想了一下,mama一般都是前一天才會告訴我和meimei,所以我也不能確定。 “不知道,回家我問問我媽!” 晚飯餐桌上。 “mama,我們家吃村口那兒的結婚酒嗎?”我一邊吃飯一邊問mama。 “吃的,怎么啦?”mama回到。 “嘉豪家也吃的,他讓我跟他一起!”我回答。 “我也要跟哥哥一起!”meimei趕忙說到。 “你跟mama一起!”我回答。 “浩浩,我要去幫忙,帶不了盈兒,你爸要去工地,讓盈兒和你一起吧!”mama說到。 “嘿嘿!”meimei看向了我,得意的笑了一下。 “好的,mama!”我只得無可奈何的同意。 晚上,meimei睡在床的一側,我睡在床的另一側。 雖然沒那么熱了,但我還是有些睡不著。是因為放長假的燥熱,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呢? 我不太清楚,也不想去想清楚。 輾轉反側間自己的臉無意識的跟meimei的臉來了個幾乎相觸的距離。 我頭往后靠了靠,看著這副可愛的、熟睡著的睡臉,伸出手輕輕的捏了捏meimei的臉頰。 本以為meimei會向我一樣,在學校待個兩三年后便會交到朋友。 但meimei一直很黏我,比起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讓我有些苦惱。 我明年就去鎮上念初中了,大概率是要住校的,meimei怎么辦呢。即使是作為哥哥,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meimei的身邊。 … …… 十月一號這天下午。 我看了看電視上的時間,差不多了。 “盈兒,走啦!”我對著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的meimei說到。 “來了!”meimei拿起手中的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一只手下意識的向我朝著我的手靠來,但我沒有握住。 “哥哥,手!”meimei嘟著嘴說到。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可以有一萬種方法回答meimei,我卻選擇了裝作沒聽見。 或許我只是想看看meimei的反應罷了。 meimei一臉的不滿,強硬的牽起我的手,然后臉上才綻放出笑容來。 來到目的地,我四處看了一圈,總算是找到了嘉豪了身影,帶著meimei坐了過去。 “再來晚點就沒位置啦!”嘉豪說到。 “沒事,不還有二行嗎!”說完,便從桌子中間拿了兩幅碗筷,放在了我和meimei面前。 我環顧了一圈,這一桌幾乎都是小孩子,大部分都是比我和嘉豪大幾歲的。 我有些頭疼,農村的孩子吃席那不叫吃席,那叫搶,但凡是好吃的,碗還沒落下便空了。 我站起了身,聚精會神的盯著上菜的方向… 半小時后,我看著meimei碗里滿滿的吃的,這一場世紀大戰也不算白忙活。 “好吃嗎?”我看著正大口朵頤的meimei說到。 meimei并沒有說話,或許是因為嘴里正咀嚼著東西,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伸出手,想摸摸meimei的頭,又害怕手上染了油,弄臟了meimei的頭發,最后抬起的手只是給meimei擦了擦嘴角。 meimei見此,笑得更加燦爛了。 我不由得想到了這兩天的想法:希望meimei不那么黏著自己。 貌似這個想法顯得有些愚昧了。 meimei黏著哥哥,不就像是人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一樣嗎? 晚上,剛躺在床下正準備睡覺,便傳來了meimei的聲音。 “哥哥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知道meimei是在問什么,但我選擇了裝傻, “沒什么,哥哥快睡覺吧!”meimei回答。 而meimei選擇了包容。 …… 我和meimei的時間就好像一個閉環,我們差不多每天都在重復同樣的生活,這樣來說并不準確,應該是每周都在重復著同樣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真的很快樂,大人們都說懷念小的時候,書上也說童年是無憂無慮。 可我還是好想快點長大,這或許是大部分小孩子都在想的事。 我和meimei周一到周五一起牽著手上下學,周末一起在家看電視做作業,偶爾會跟著嘉豪他們一起出去玩。 時光輾轉。 除夕這天晚上,吃過年夜飯后,mama照例的拿出了量尺,給我和meimei量了身高并刻下了記錄的刀痕。 我看著這門沿上的一道道的刻痕,方才意識到了時間長河的流逝。 最底下的一道甚至還沒有半米高,如今新刻上的刀痕已經一米五多了。 “浩浩別動!”mama量完身高將臉貼近我的額頭,雙手在皮膚與眉毛的交界處輕輕的撫摸著。 “怎么了?mama!”我趕忙問到。 “這個疤好像恢復不了了,去年到現在一直是這樣!”mama回答到。 mama說的我是知道的,我并非沒有照過鏡子。 “沒事的mama,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的!”我趕忙安慰到。 “哥哥對不起!”meimei或許是感到愧疚,輕輕的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并不后悔。 那確實只是一個細小的、微不足道的疤痕,且在皮膚與眉毛的交界處,并不是特別引人注目。 不過哪怕它很顯眼,我也并不在乎,或許對于我來說,即便是嚇人的疤痕,那也是我作為一個哥哥的榮耀。 過年總是年復一年的重復的,寒假之后迎來的校園也是。 本應也是的,但開學后便是小學最后一個學期了,學習好的更加刻苦,不想學的則更加墮落。 我并沒有感到多緊張,我也沒有太多即將要畢業的實感。 無非就是晚飯的餐桌上。 “浩浩,最后一個學期了,你要好好努力,爭取考上尖子班!”這是mama常說的一句話。 直到期末考試的前一個月,老師把我跟班上幾個成績最好的叫到辦公室,給我們長篇大論了一番。 “你們馬上就要升初中了,你們幾個也是班里最有希望考上重點班的同學,最后這一個月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上好的班級才會有希望考上好的大學……” 老師一邊說,一邊無意識的看向我。 我是我們幾個當中家里過得最清貧的,我也不傻,自然知道老師什么意思。 這讓我想起了我三年級的時候。 那天mama給我買了一件新的褲子,我穿著去上課,放學后偶然在cao場遇見了老師。 老師下意識的開玩笑的說了一句:“李浩哈買新褲子啦!” 即便不是嘲笑的表情,但那也是一種看到罕見事物的表情。 我當時只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隨便應答之后便逃離了此地。 言歸正傳,直到這天,我才有了小學生涯要結束了的實感。 我并沒有感到多緊張,該說是胸有成竹呢,還是說毫不在意呢?這并不重要。 再過一個月,我便是初中生了嗎?到時候我便會不在這所學校就讀了嗎?我也算是邁向了人生的下一個階段了嗎?諸如此類的想法在我的腦海中冒了出來。 回到家里,我開始更加刻苦的去學習,不在跟著meimei一起玩、一起鬧,以及一起看電視,只是每天抱著書本,沉迷其中。 “哥哥 哥哥,明天陪我去摘百合花嘛!” 某天晚上的餐桌上,我一邊吃飯一邊看著書,集中起來的意識被meimei打斷了。 “你哥馬上就要考初中了,別老是黏著你哥哥!”在我正預開口回答meimei時mama替我回答了。 我看了看meimei一眼,臉上寫滿了失落二字。 meimei啊meimei,體諒下哥哥吧。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刻苦學習到沒有時間觀念的生活中,漸漸迎來了這一天。 小考這天,正值六月份,南方這個季節并不是很熱,但還是出了太陽。 “浩浩,真不用mama陪你去嗎?”mama一臉擔心的看著我。 “不用,mama,我又不是沒去過鎮上,我知道中學在哪兒的,再說我約了嘉豪他們一起!” “我也要去!”meimei像是搶答一樣說到。 “浩浩又不是去玩,你去湊什么熱鬧!”mama對著meimei說到。 踏入學校的一刻,我本以為我會感到緊張,但相反的,我的內心及其的平靜。 不知怎么的,我想到了meimei,考完這場試后,我便算是一個初中生了。 meimei以后就要一個人去上學了,身邊沒有我牽著她的手她會習慣嗎?中午回到家能自己做飯嗎?做作業遇到不會的能自己解決嗎? 諸如此類的想法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里。 我稍微用了些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啪”的一聲。 “你干嘛?”嘉豪貌似嚇了一跳,問到。 “沒事,清醒清醒!” 我抬頭看了看這不同于村里小學的建筑,村里小學只有一樓,一個年級只有一個班,cao場也很小。 而這里,教學樓足足有六樓高,還有好幾棟,cao場很大,有很多籃球場,還有足球場,足球場的那頭還有男女生宿舍。 這有些震撼到了我,在這之前,我對學校的了解也就止于村里的小學。 我咽了口唾沫,深吸了口氣,想了想這六年來的努力,抬頭、挺胸,找到自己的考場,大踏步的走了進去。 早上考的是語文和數學,說實話,語文并不難,基本上大家都是這個分數,高也高不到哪兒去。 數學是我最拿手的科目,我本以為能在這張試卷上大展拳腳,將其它考生遠遠的甩在身后,但我還是太年輕了。 最后三道大題都是奧數級別的題目,且一道比一道難。 老師并沒有教過奧數題,我也并沒有買過類似的資料,但我還是冷靜了下來,強行運轉著大腦的齒輪。 我感覺我的大腦就像一匹馬,但它卻被迫拉著火車,拉著一節接著一節的、連在一起的火車?;疖嚥⒎鞘庆o止,而是在緩緩的動。 在考試結束的最后五分鐘,我總算是把最后一道大題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