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一:天堂與地獄
大多數人對于三歲及之前的記憶都會比較模糊,我自然也不例外!所以腦子里最遠古的記憶也就停留在了四歲! 那年我在二舅家寄宿了好一段時間,大體的事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只知道meimei差點沒挺過那個冬天。 04年12月24日出生的meimei,比我小兩歲7個月零五天的meimei,在剛出生時便被醫生告知抵抗力很差,于是讓爸媽給其買一種增強嬰兒體質的藥,五塊錢一包,一天吃三次! 那時的五塊錢對于農村家庭來說并不算小錢,甚至爸媽一天都掙不到五塊錢,即便如此,藥還是進到了meimei的肚子里,且meimei的體質在十幾歲的時候還是很差。 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那藥是不是真的,畢竟當時國家實施計劃生育,作為二胎的meimei是在那種不太正規的小診所里偷偷生下來的。 但爸媽愛子心切,那管得了這么多,就算窮困潦倒又如何,砸鍋賣鐵也得為了孩子的身體著想! 而在meimei兩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說是大病,其實也就是感冒而已。 但卻遲遲不見好轉,反而愈演愈烈。 從剛開始的普通感冒、到高燒、最后又染上了肺炎。 由于當時我跟meimei還小,meimei是跟mama睡的,而我是跟爸爸睡的! 半夜睡得正香的我被爸媽那急切的聲音吵醒! “大兵,盈兒好像又發燒了,怎么辦???”mama那焦急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微微睜開眼,卻被天花板上吊著的黃色燈泡照得有些難受,下意識的伸出手擋住了燈光! 扭頭一看,看見了mama臉上那心急如焚的表情。明明才三十歲不到的年紀,卻能看見額頭上的魚尾紋。 “下午不是才剛降溫嗎?”聽見了爸爸的聲音,于是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只見爸爸伸出手摸了摸meimei的額頭,然后表情凝重的說道:“糟了,這個點小平醫生那么應該關門了!” 小平醫生是村里唯一的醫生,開了一個診所,昨天meimei剛去那兒打針回來! “盈兒,快醒醒...盈兒,能聽見mama說話嗎?” 或許是意識到了meimei的不對勁,mama一邊摸著meimei的臉一邊急切的說道,可meimei不為所動、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 “咋辦啊,大兵?”見此,mama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一臉不知所措的看著爸爸。 “找個車,去鎮上!”好在爸爸并沒有完全失去理智,慌亂的抱起meimei后向著房門快速走了過去。 見此,mama也快步跟了上去。 不一小會后,客廳里傳來了mama的聲音:“浩浩在家不要亂跑,鎖好門??!” 緊接著便傳來大門重重關上的聲音! 很明顯這不是一個四歲小孩子能cao心的事,于是不知不覺間我便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時已經天亮了,下意識的看了看平時睡在一旁的爸爸,可那里卻空空如也,恍惚間想起來凌晨發生的事。 起床洗漱后來到火爐旁,發現已經熄滅了,于是拿著毯子蓋著身子躺在沙發上看了會電視,以往這種情況爸爸mama下午就會回來,我想這次也不例外。 可直到外面的天都黑了,爸爸mama還是沒有回來。 家里的位置位于村尾,附近很是偏僻,沒有幾戶人家,都是荒野,甚至不遠處還能看見幾塊墓碑。 “爸爸,mama...”年幼的我縮在被子里大哭了起來,一天沒吃飯讓我身體很是虛弱,于是還沒哭多久,便累得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再次醒來,看著空蕩蕩的家里、一股由內而外的委屈感將我全身包裹起來,但由于沒有爸爸mama在身邊我并沒有哭出來。 起身踉踉蹌蹌的來到廚房,拿起玉米糊學起了爸爸平時生火的樣子,想做點什么吃。 可火卻怎么也生不起來,并且還將我弄得灰頭土臉。 直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我激動的小跑著來到門口打開了房門,以為是爸爸mama回來了。 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身影,他的年齡上應該比爸爸大一些,臉上洋溢著親切的笑容。 雖然腦海里并沒有關于此人的記憶,但隱約感覺曾經或許在哪兒見過他。 “浩浩,不認識我啦,我是二舅,小春讓我來接你!”就在二舅說話開口說話的同時,我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然后跌倒在了地上。 二舅趕忙走近扶起我,可我仍然有些害怕,向著臥室的方向慢慢跑去。 不一會兒,對方手里的電話傳來了mama的聲音。 “浩浩,不認識你二舅啦,你先去二舅家玩幾天,到時候我和你爸來接你!”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mama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的,像是剛睡醒,又像是很久沒睡。 但我還是點了點頭,跟著二舅上了車。 二舅家是賣高粱的,一捆一捆的賣。將高粱很多高粱綁成直徑一米高一米的圓柱體,便是一捆,爸爸mama做手工掃帚時便是從二舅家買的高粱,會比市場價便宜一些。 二舅家也很大,三層的房子外加一個圍墻和鐵門包圍起的大院,在06年的農村無疑屬于大戶人家。 或許是因為mama是外婆家最小的孩子,我在外婆家這邊只有表哥表姐,沒有表弟表妹。 因此,我就是年齡最小的孩子,親戚們都對我很好,加之我并不算是一個很怕生的孩子,很快便適應了沒有爸爸mama的日子。 準確來說在這邊反而過得很滋潤,吃得比家里好,電視機也比家里的大,并且還有很多表哥幾年前買的奧特曼光碟以及、玩具。 這些花花綠綠的光碟和玩具在跟爸爸mama去鎮上趕集時經常在路邊攤上看見,但我從來不敢讓爸爸mama買。 我并不知道它的價錢,也不知道它被發明出來的定位,但我知道那不是我能高攀得起得。 依稀記得曾經跟mama一起去鎮上賣掃帚,看見一個叔叔手里拿著很很多氣球。 我很想買一個老虎形狀的氣球,mama也應許了,于是走上前去問了價錢。 竟是三塊,于是mama脫口而出“好貴”。 年幼的我當然不知道三塊錢對于家里來說意味著什么,更不知道爸爸mama賺這三塊錢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但是,即便年幼,我姑且還是懂得“貴”這個字所代表的含義。 接著稚嫩的聲音從我的口中說出:“貴就不買了!” 其他的我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之后mama笑著一個勁的夸我懂事。 mama開心我自然也很開心,于是自此之后不在會給向mama索要任何非必要的東西。 這四年多來,街邊攤販上售賣的玩具一直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并不是說不能想,僅僅只是害怕激發出內心的欲望但卻與現實背道而馳從而損害了心靈。 但是二舅最小的孩子是大我三歲的表哥,且是二舅家接連生了兩個女孩后才有的表哥,加之二舅家家境優越,自然很是溺愛表哥。 衛哥的房間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玩具,電視機柜里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光碟。 在我到來后,這些衛哥玩膩的東西都變成我的了。 于是,在第一天二舅媽拿著衛哥的玩具車哄我后,我便開始了天堂般的生活。 這里不僅有玩的,吃得比家里好,就連客廳里的火爐也很暖和。 記得剛來時坐到了火爐旁取暖,伸出手到貼到了火爐邊緣的暖片上取暖,一時間竟被燙的下意識般的縮回了手。 這世間竟會有如此暖和的火爐。 家里的客廳也有同樣的火爐,但是從未這般暖和過。 爸爸mama向火爐添煤時總是一點一點的添,并且要等上一次添的煤快要燃盡時才會重新添。 就連已經燃燒過的煤渣,也要拿著火鉗翻找一下,看看有沒有沒燒盡的漏網之魚。 家里與之對比之下,二舅家的火爐很是暖和,甚至打開火蓋直視里面都會感覺眼睛要被點燃。 飯吃得比家里好,火爐也比家里暖和,還有玩具玩。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于是我漸漸忘記了來到這里的原因。 直到有一天二舅接到了mama的電話。 我并不知道已經來到這兒多久了,根據感覺來說一周左右吧。但開心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或許過了一個月也說不定。 “小春,醫生那邊怎么說?”二舅剛接通電話,便焦急的詢問道。 “說盈盈抵抗力太差,讓轉到大醫院里觀察觀察...” mama的聲音很是平靜,但卻透露出了三分無奈六分勞累,以及夾雜著絲絲絕望。 同時我也想起了從家里來到這兒的原因:meimei生病了,并且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