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玫瑰班的小朋友陸陸續續地被接走,馮嘉沅一蹦三尺高,左手牽著mama,右手牽著爸爸,“我要坐飛機!” 馮成則:“……” 他也只能使了使力提起她。 馮嘉沅收腳,平穩地被提溜著來到了車旁,一路都在咯咯地笑,無憂無慮的笑聲飄得很遠。 坐上車后,季清羽很八卦地問她,“寶貝有沒有想好要邀請哪兩個朋友呢?” “本來我想邀請徐逸川的,但他說他可能沒時間,他都想哭了?!瘪T嘉沅遺憾地說,“他真的很愛哭,所以我準備邀請向雪菲還有藍思琪?!?/br> “徐逸川沒時間嗎?” 季清羽有些驚訝,要知道雖然玫瑰班的小同學都是沅寶的好朋友,但徐逸川靠著每天放學后還要跟沅寶打電話的堅韌不拔,愣是以一己之力擠進了前三。 “沒?!瘪T嘉沅跟小大人似的嘆了一口氣,“他說他家里最近事情好多,他舅舅又不結婚啦?!?/br> 天天在教室里練貓步的徐逸川失望得無以復加。 他當不成花童了,天要塌了。 “???”季清羽微愣,“怎么了?” “不知道呀?!瘪T嘉沅聳了聳肩,“可能大人就是很喜歡說話不算話吧?!?/br> 季清羽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中。不過想起在停車場見到的洛萱,她又覺得沒什么可意外的,洛萱并不傻,隱瞞之事可大可小,可偏偏法外狂徒洛崇又一次發癲了,再小的事也會演變成大事,無論是陳家不想摻和進來,還是洛萱心力交瘁不愿意繼續下去,這個決定似乎都是人之常情。 馮成則平靜地聽著,臉上沒有多余的情緒。 本就是跟他不相干的人,但看到她皺著眉頭,他拉過她的手,慢慢地摩挲著,是一種安撫。 - 易升的慶典并沒有安排在雙休日。 馮嘉沅喜提學生生涯中的第一次事假,從去年九月份入園到現在,她自然也請過假,不過那是生病,這次不一樣,她活蹦亂跳手舞足蹈,一大清早就換上了小禮服,在孫姐跟劉姐的指導下邁出未來沅總氣勢恢宏的步子。 這是活動,不是走紅毯,季清羽沒有穿高定禮服,她覺得太夸張,只挑了件修身的緞面長裙,以圓潤有光澤的珍珠為搭配首飾,今天有些特別,她跟馮成則都換下了日?;榻?,要佩戴正式場合的婚戒。 戒指摘下來時,無名指都留下了一圈痕跡。 “你如果愿意,”馮成則從天鵝絨盒子里取出那枚水滴型的粉鉆婚戒,抬起她的手戴上,“等這段時間忙完了,補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婚禮,也可以?!?/br> 季清羽每次看到這枚婚戒眼睛都要被閃一次。 很華麗很夢幻,一看就是她會喜歡的款。 她定定地看著,突然聽到這么一句話,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什么,婚禮?” 對馮成則來說,有沒有婚禮都一樣,只要他們是夫妻,只要他們有婚戒就行了,但他想,她或許會感到遺憾。 “想要嗎?”他問。 季清羽想要矜持兩秒,但她發現這太考驗她了,她立刻大聲道:“要!” 當然要、必須要,不要就是她虧了。 聽她答得這么快,馮成則就知道自己這事是做對了,“行,不會讓你等很久?!?/br> 這句話讓季清羽心花怒放,在她二十二歲的人生中,也參加過不少婚禮。當她坐在臺下時,她并不覺得那是多么有意思的場面,相反桌上豐盛的菜更吸引她,可就算再沒有意思,輪到她了她還是想要。 她越看他越順眼。 一個上午,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最后馮成則有些受不住她這樣目不轉睛的溫柔注視,在慶典會場,一把攬住她,將她推進無人經過的安全通道,扣住她的手腕,低聲道:“我今天沒辦法提前退場?!?/br> 季清羽才是滿頭問號,“誰讓你提前走了?” “收斂一下?!彼庥兴傅卣f。 “……”她都快冤死了。 他嘴上說讓她收斂,在她要走出安全通道時,又被他拽回來,在這忙碌的日子里,利用碎片時間接了個吻。 季清羽摸著還有些發燙的嘴唇,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放眼望去,馮董作為保鏢時刻跟在沅寶身后,她實在不想跟馮董打太多交道,免得以后又被他用眼神施加壓力,正在她百無聊賴時,一道懶洋洋的男聲從身后傳來:“怎么在這?” 一回頭,是朋友圈經常給她點贊評論的熟人,邵欽。 這幾年里,她跟他應該也挺熟,但這確實也是現在的她跟他頭一回見。 “你老公讓我來給你當保鏢?!鄙蹥J在她旁邊坐下,抬手喚來侍應生,拿了杯低度數的香檳。 會場最前方立著巨大的屏幕,攝像機四處掃著,主要拍的還是易升的股東以及高層。不知道是誰叮囑過的,扎著丸子頭的小女孩頻頻閃現在屏幕里,惹得其他人駐足觀望。 曾經這個集團最具有話語權的男人一改外人眼中的威嚴,滿臉慈愛地逗著抱在懷里的孫女開心。 小女孩鼓著臉有些不開心的,馮董捏了捏她的臉,抬手一指,示意她看屏幕。 頓時,落在眾人眼中的是,小女孩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發現自己成為了大屏幕上的中心,她害羞地捂著臉,扭身往爺爺懷里躲,馮董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她又放下自己的小胖手,不再怯場,很大方地沖著攝像頭呲牙一笑,還用力揮了揮手臂。 其他人都有了默契,舉起手中的香檳,仿佛隔空在跟這個未來的接班人碰杯。 季清羽含笑看著。 “我跟老陳每個月都要聊聊,該怎么神不知鬼不覺把這小東西偷出來?!鄙蹥J感慨,“挺不公平的,你老公那么嚴肅那么悶的一個人,運氣好到沒天理啊?!?/br> “確實?!奔厩逵鹨埠苜澇蛇@個說法,馮成則的運氣就是很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直到攝像頭掃到在人群中交談的馮成則跟馮昱,都不約而同收了聲,屏幕上,兄弟倆都穿著了正裝,本就外形氣度卓越,湊在一起格外惹眼,他們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一派友好和睦。 自馮昱回來后,私底下也不是沒有人揣測過,此刻,謠言不攻自破。 馮家很好,易升很好。 邵欽嘀咕了一句“老演員了”,又湊過去,壓低聲音對季清羽說道:“有些話我不方便跟成則說,你也提醒提醒他,別著了那小子的道?!?/br> 季清羽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沒顯露,一副我聽不懂的表情。 “要我說當時就不該放他出國?!鄙蹥J嘆了一口氣,“不過沒辦法,馮老要保他?!?/br> 以當時他們兄弟那你死我活的情形,讓馮昱留在景城也遲早會出大事,只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即便是處于盛怒中的馮成則,也不得不向父母低頭。 季清羽安靜地聽著,沒有附和,邵欽知道這是什么場合,說了幾句后便打住,繼續跟她聊別的事。 中途,馮成則過來跟邵欽交班,見她眼里沒了白天時的歡喜,蹙眉問道:“累了?” 別說是她,他今天一大堆的繁瑣事務也讓他很頭疼。 季清羽欲言又止,及時地想起今天是慶典,周圍會有人不停地經過,她將話咽了回去,搖了搖頭,“還好?!?/br> 馮成則的本意是讓她輕松自在,見她心不在焉,抬手看眼時間,現在也不早了,于是喚來助理,先送她回頂樓的套房休息。目送著她進電梯走后,他環顧四周,目光很快鎖定跟陳修仁聊天的邵欽,挺拔地走過去站定,問道:“讓你陪她,怎么回事?” 邵欽嘖了一聲,“興師問罪啊你?見過沒人性的,沒見過你這樣沒人性的?!?/br> 陳修仁笑而不語,都幾年了,難道還沒習慣? “就……”邵欽說,“我讓她勸勸你,別一過三十歲就做什么不切實際的夢?!?/br> 馮成則沉沉地看他一眼,“少跟她說些有的沒的?!?/br> 陳修仁溫聲道:“閑的?!?/br> 他就不擔心,能夠讓馮成則心甘情愿當傻子的也就只有那么幾個人。 弟弟可不在其中,況且邵欽是用哪只眼睛看出馮昱那小崽子有半點想和好的意思的? 深夜,慶典圓滿結束,直到收尾工作完成后,馮成則才乘坐電梯回到套房。他以為這個點她也該睡著了,穿過廊道,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將自己整個窩在沙發里正在看電影,很顯然,她的心思不在上面。 他難掩愉悅地朝她走去,一邊松松領帶一邊問道:“怎么還沒睡,等我?”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季清羽差點把懷里的抱枕扔了出去,抬頭見是他,埋怨道:“你嚇死我了!” 她這話給了他靈感,坐過去,將她撈進懷里,“一個人怕?” “不是?!彼碌?,慌忙扯住他的領帶,仿若這是在跌落懸崖前的一根稻草,“我在想事情?!?/br> “什么事?” 她洗過澡,將臉上的妝容也洗得一干二凈,皮膚白凈清透。他擁緊了她,鼻梁貼著她的臉頰嗅著,沒忍住,輕啄了好幾下。 還想再更近一步時,她躲開,手撐著他的胸膛,憂慮地說:“邵欽跟我說,讓你小心……”她頓了頓,“小心馮昱?!?/br> 馮成則緩慢地抬眸跟她很近很近對視,“他這個人神神叨叨,別聽他的,聽我的?!?/br> “可是——” 她的思緒也很混亂。 他笑了聲,“在擔心我?” 她悶悶地點頭。 他撫著她的臉,讓她轉過來面對他,兩人鼻尖輕觸,他感到滿足,“不用擔心?!?/br> 見她還想再說些什么,至少此刻她的大腦,有一小半都寫著馮昱這個人的名字,他以吻封住,隱約間,她聽到他含糊地說了句話,想問,然而所有的心神都被他強勢地攫住。 - 隔日,季清羽從酒店套房的大床上醒來時,馮成則不在。 她這邊的床頭柜上放著一張便利紙,伸手夠住,迎著柔和的光線,上面的字跡凌厲,揮灑自如—— 【8:00-9:00陪幾個合作商用早餐,9:30-12:00跟各個地區的負責人開會,小事發消息,急事打電話,馮】 她看了好幾遍,又賴了會兒床,還是門口傳來按鈴聲,不得不套著睡袍下床,透過貓眼,門外的人是同樣穿著兒童睡袍的沅寶。 門一開,馮嘉沅就撲了進來。 她昨天晚上八點鐘就被劉姐帶著回了房間洗洗刷刷,睡夠了,又是充滿電的國產智能機。 “mama!”她將手背在身后,探頭探腦,“我在房間吃了早餐,看了動畫片,你怎么還沒睡醒呢?” 劉姐見門開了,轉身返回馮嘉沅的那間套房。 小孩子出一趟門,哪怕就在景城,需要帶的東西也有很多,滿滿一箱子,她得去收拾。 季清羽關上門,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她們母女倆。 馮嘉沅就是mama的小跟屁蟲,mama刷牙,她也要盡職守在邊上,跟小鳥似的嘰嘰喳喳:“mama,我好喜歡住酒店哦,我們能不能一直住酒店!” “酒店沒有家里舒服呀?!?/br> “比我的房間大!”她仰著頭,一臉懇求,“拜托拜托了,再住一個晚上嘛,mama,我的好mama,好不好呀?!?/br> 季清羽關掉電動牙刷,吐出牙膏沫,漱了口后,回道:“那好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