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雁上下打量他：“你怎么不在布莊干了？”

    “不想干了?！鳖櫱飳崨Q定跟她說清楚，“林姑娘，多謝你看得起我，但我們倆實在不合適，這世上有許多的青年俊杰可與你相配，我……家世不好，實在配不上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br>
    林飛雁聞言，氣得眼睛都紅了。

    “我才知道你被人為難的事，我已經教訓過幕后之人，明日管事和潑你床鋪的伙計會來給你道歉，他們還會送上賠禮，你盡管接著就是。放心，以后不會再有人為難你了?！?/br>
    顧秋實揚眉：“我想知道幕后主使是誰？”

    林飛雁啞然：“是表哥身邊的隨從，他覺得你配不上我，所以花銀子收買了你布莊的管事……我知道此事后，立刻就讓表哥將他發賣了?！?/br>
    顧秋實似笑非笑：“我家世不好，沒有用過下人，但我從幾歲起就在外頭摸爬滾打，也知道不少大戶人家的事，比如這下人的所作所為，那都是主子默許。甚至是主子吩咐的?！?/br>
    林飛雁面色復雜：“但我查過，這件事情確實和表哥無關！”

    第533章 攀高枝 四

    顧秋實頷首：“我也沒本事去查真相,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除了相信，別無他法?！?/br>
    林飛雁很不高興：“你覺得我是在包庇表哥？”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鳖櫱飳崙B度淡淡。

    可就是這樣疏離的態度, 讓林飛雁很是生氣：“你不信我？”

    顧秋實擺擺手：“我沒說這話?！?/br>
    林飛雁氣急：“你混賬！”她眼淚都流了出來，“薛斯年，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是那些外物。有人欺負你, 那就和欺負我一樣。從小到大，不管手底下的人犯了多大的錯，我最多就是把人發賣, 那個隨從欺負你, 我知道后氣壞了，讓人打了他三十板子，打完后他只剩了一口氣, 就這我還把他賣了?！?/br>
    美人垂淚，惹人生憐。

    若是薛斯年在這里, 即便不想和她在一起, 看到這幅美景, 大概要舍不得。

    上輩子也是這樣，薛斯年從一開始就知道兩人的身份很不匹配，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并且林飛雁為了他, 確實付出良多。不顧家世上的區別，不顧自己的名聲。為了說服長輩，甚至不惜絕食。

    顧秋實見過許多的美人，自然不會心軟。再說, 薛斯年心愿之一是不要再和她成親，他就更不會與之黏黏糊糊。

    “多謝你幫我討公道, 不過，布莊那邊我不會回去了。我想在家陪陪父母?！?/br>
    林飛雁見他沒有安慰自己，也停了淚：“薛斯年，以后你若是被人刁難，不要自己忍著，盡管告訴我?！?/br>
    顧秋實頷首：“我不會忍的?！?/br>
    既然麻煩是從林飛雁身上而來，讓她自己去解決本就是應該。

    “對了，說到麻煩，前兩天我去買筆墨紙硯回來的路上，被七個混混攔住。你知道的，我平時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布莊干活，不可能與人結仇，我唯一得罪的就是那天將我床潑濕了的伙計。但他工錢不高，家里還有一大串弟弟meimei等著養，再怎么恨我，應該也不至于花銀子請人揍我。所以，麻煩你查一查，到底是誰讓他們來教訓我?！?/br>
    林飛雁啞然：“有這種事？你為何不跟我說？”

    “怎么說？”顧秋實好奇，“給你送信嗎？還是直接去林府找你？”

    薛斯年從來沒有給她寫過信，有些東西落到紙上，那就是活生生的把柄。他感激林飛雁的看重，心里對她也有幾分感情……但他看不到二人的未來，這樣的情形下，又怎么可能讓兩人的感情留下證據，以至于日后被翻出來毀了心上人名聲？

    而林府，薛斯年從未去過，連大門往哪邊開都不知道。

    林飛雁嘴唇顫抖：“薛郎，我……我會盡快說服長輩，到時候你就可以上門提親?！?/br>
    “我不會娶你?！鳖櫱飳嵰荒槆烂C。

    “為什么？”林飛雁一臉不解，又有些委屈，“你明明對我有感情，明明也……”

    顧秋實打斷她：“因為我娶不起。就比如那天跟你喝茶，一頓茶水就喝掉了我小半年的工錢?！?/br>
    薛斯年有自己的驕傲，付一頓茶錢這種事不好意思在林飛雁面前提。但顧秋實就沒有這個顧慮。

    林飛雁一愣：“那天的茶錢，我走的時候明明讓伙計掛賬了呀?！?/br>
    “哦？那就不知道了，興許是茶樓兩頭收錢吧?！?/br>
    顧秋實看了看天色，“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br>
    林飛雁還在想茶錢的事，聽到這話，以為他是擔心她的安危：“不會有事的 ，表哥在外頭等著我呢?！?/br>
    顧秋實：“……”

    其實薛斯年就已經發現，林飛雁對她的那個表哥有些依賴，兩人來往之間，已經超越了表兄妹之間的距離。

    當然了，林飛雁經常往外跑，都這個時辰了還沒回府，身邊確實需要一個兄長陪著。否則，她不怕出事，長輩也會不放心。

    “林姑娘，我看你表哥對你感情很深，你……”

    薛斯年自認和她身份懸殊，知道兩人感情很深，也不好意思提。

    林飛雁聽到這話，滿臉不以為然，擺擺手道：“我們是兄妹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表哥對我，就是愛護自己家meimei。不過你說得對，我確實很麻煩表哥，回頭我會送上一份謝禮?！?/br>
    她從馬車里掏出了一個匣子：“聽說你最近在家里練字，還買了不少筆墨紙硯。這是我從祖父書房里偷來的徽墨，他老人家都舍不得用。你收下吧?！?/br>
    讀書人沒有不知道徽墨的。

    小小的一塊，就價值百金。薛斯年雖然不會收這么貴重的禮物，但是他從來都拒絕不了林飛雁。

    顧秋實直接把那匣子往馬車里一推，薛斯年拒絕不了，就是因為拒絕的手段太溫和了，不舍得給心里的仙女沒臉。

    而顧秋實推匣子回去的動作很是粗暴，匣子落在馬車里還翻開了。

    林飛雁一驚：“你……”

    顧秋實直言：“送禮講究有來有往，東西太貴重，我還不起相應的禮，還請林姑娘收回?！?/br>
    林飛雁不滿：“我從來就沒有想要你還禮?！?/br>
    “萬一呢？”顧秋實振振有詞，“我家不算窮，但也絕對不富裕。買不起徽墨，如今姑娘對我有情意，愿意送我這樣貴重的禮物，但如果哪天姑娘將這份情意收回，我需要還上這些禮物，到時傾家蕩產都還不上。所以，林姑娘不要勉強我?！?/br>
    “我沒想過要收回這些禮物?！绷诛w雁有些生氣了，“薛斯年，你收不收？”

    “不收！”

    顧秋實不光不收，還轉身就走，“林姑娘以后不要來找我了?！?/br>
    林飛雁氣急：“你就作踐我吧！薛斯年，你會后悔的?！?/br>
    顧秋實沒有回頭，腳下還走得更快。

    出了巷子，忽然看見路旁站著一抹修長的身影。正是林飛雁的表哥何浩品。

    他上下打量顧秋實，見其空著手，頗為滿意：“還算你有自知之明?！?/br>
    顧秋實側頭看他：“我希望你不要再為難我和我的家人。林姑娘的這份情意，我從來就沒想過要接受?！?/br>
    “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焙魏破肪?，“我再說一次，那不是你配得上的佳人！”

    兩人不歡而散，何浩品回自己的馬車，顧秋實則回了家。

    *

    翌日，楊承歡頂著兩個黑眼圈起來了。

    顧秋實心知，對于姜世城的騙子一事，無論她有多云淡風輕，心里到底難以接受。

    楊氏看到女兒的黑眼圈，皺眉道：“寫不出來就歇一段時間，又不需要你養家糊口，也不差你的吃穿。何必熬成這樣？”

    楊承歡答應了一聲。

    “娘，哥哥今天要帶我去看紙，聽說城內有一家宣紙價錢便宜，紙張還好?！?/br>
    楊氏沒攔著。

    女兒一個人出門都不稀奇，更何況還有兒子陪著，沒必要攔。

    兄妹倆順利出門，這一次，同樣是楊承歡先進去，一刻鐘之后顧秋實再進，他就在隔壁。

    對著伙計，他是這么解釋的：“昨天我有急事走了，都沒等到佳人離開?！?/br>
    茶樓人手不多，他走的時候，伙計不在后院。聽了這話，一點都沒懷疑。

    說句不厚道的，伙計還巴不得他天天到這兒來等姜世城呢 ，雅間的茶價錢要高些，進去了就要付賬……因為伙計經常不在后院，所以得先收錢。

    顧秋實進了雅間。

    而隔壁，楊承歡進門后，姜世城立刻送上一杯茶。

    楊承歡看他態度殷勤，笑容和昨天一般無二，問：“你跟家里人說了嗎？”

    “說了說了?！苯莱切σ饕?，“我姨娘有些不高興，不過不是大事，我的婚事她做不了主。父親不太愿意，但夫人的枕邊風很是厲害，準備這兩天抽空就去給我們合八字，然后找媒人上門提親?！?/br>
    楊承歡喝茶，不知道是不是沒睡好的緣故，她覺得今天的茶有點苦。

    既然照常提親，那姜世城多半沒問題。楊承歡心情不錯：“聘禮不用太貴重，我們普通人家，你們送多了，我爹娘反而有負擔?！?/br>
    “歡兒，你真好?！苯莱菨M臉感動，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楊承歡覺得自己的手有點軟，都捧不起茶杯了。并且，她連坐都有點累，感覺整個身子往下滑。她用手撐著額頭：“我的頭有點疼?！?/br>
    與此同時，姜世城起身，將她抱起放在桌上。

    楊承歡被他這突來的親近嚇一跳：“你干什么？”

    姜世城笑著解釋：“讓你躺會兒，應該要好些。其實我想請你去酒樓，最好是雅間里帶床鋪的那種，但都已經說了在茶樓見面，你又不肯去那種好地方，那就只好……委屈你了?！?/br>
    他笑容很不對勁。

    楊承歡本就對他有懷疑，雖然方才打消了一些，但這會兒看到他的笑，瞬間就緊張起來。

    “你什么意思？”

    姜世城彎腰，將頭湊到了她的脖頸之間：“歡兒，我早就想這樣了，實在是忍不住。放心，我會娶你的?！?/br>
    他一邊說，伸手就去扒她衣衫。

    楊承歡心里有點慌，卻也只是一點兒，她可沒有忘記，二哥就在隔壁。事到如今，她不確定姜世城是不是真的情難自禁，于是決定問個清楚，也好讓自己死心：“你這是想在成親之前就欺負我？”

    “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人，早點晚點有什么區別？”姜世城想起她身上的衣衫繁瑣，用力一扯，只聽得咔嚓幾聲，系衣裙的的帶子斷了好幾根。

    胸前一涼，楊承歡終于死心，她狠狠一巴掌甩在姜世城臉上，可因為她中了藥，手上沒什么力氣。

    姜世城愈發興奮，伸手就要剝開衣裙。

    恰在此時，門被人踹開。楊承歡心里一松，扭頭一瞧，見果真是自家二哥，徹底放下心來。

    顧秋實早在進門之前就已經將門口守著的那個隨從打暈，這會兒看到姜世城那模樣，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將人狠狠扯在地上，對著狠踹了幾腳。這期間姜世城想要開口喊，但更快的是顧秋實的腳，對著他的嘴狠踹幾下，踹得他滿口鮮血。

    楊承歡攏住衣裙，最近天氣有點涼，她出門早，穿了三層衣物姜世城只扯開了她外面的衣裙。饒是如此，她也覺得特別惡心。

    “二哥，讓開，我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