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節
熟悉的聲音傳來,秋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霍然扭頭,看著面前的男人:“你……怎么是你?” 秦儒生有些挫?。骸扒卮箢^沒有中藥,他很清醒。當時就走了,我……我情難自禁,所以……姐……你不要生我的氣?!?/br> 秋妮臉都黑了。 倒不是說嫌棄秦儒生,而是想要算計秦大頭本來就不容易,這一次事敗后,興許沒有下一次了。 “都說了讓你多灌他酒,怎么就讓他醒了?” 秦儒生聽到她的指責,心下難受:“那個姓王的都暈了,秦大頭也是真的撐不住,當時我看著他上來的時候臉都是紅的。誰知道他一躺下就醒了,姐,我真的有按照你的吩咐做事?!?/br> 秋妮越想越氣,狠狠一拳捶在被子上,抬腳就踹了秦儒生一下:“趕緊穿上衣裳滾,一會兒捉jian的人就來了,難道你想被堵在床上?” 秦儒生想到不講理的杜家人,慌慌張張跳下床。 秋妮見識過許多男人光裸的模樣,看到秦儒生,她只覺得厭煩無比。 “穿好衣裳你就滾,最近這段時間都不要再找我。不然,讓杜家人知道你做的事,你可能要倒大霉?!?/br> 秦儒生忍不住道:“姐,那你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你就由著他們算計你一輩子?” 秋妮懶得回答,聽到有凌亂的腳步聲過來,她催促:“快!” 已經遲了。 門砰一聲被人踹開,杜家父子一臉兇狠的闖了進來。 第503章 窮人乍富 十六 彼時, 秦儒生褲子才套了一半,聽到動靜,他心里很慌, 但是越慌越穿不上,褲繩還沒記好,就被盛怒之中的杜老大一腳踹倒在地。 秦儒生半邊肩膀都是麻的,手也哆嗦, 這會兒更穿不上。 杜父看了一眼光裸的兒媳婦,退出了門:“趕緊讓他們把衣裳穿上,動靜小點?!?/br> 杜家老大將門關上, 此時秋妮淚眼汪汪開始穿衣裳, 秦儒生哆哆嗦嗦,好半晌才把衣裳穿齊整。 好在這是夏天,只有一件衣裳和一條褲子, 穿起來不麻煩。 衣裳穿好,杜家老大打開門, 杜父進屋, 看著面前的秦儒生, 眼神里都是嫌棄。 父子二人算計這么多,可不是為了讓秋妮跟秦儒生睡覺。 事實上,他們一家子從來就沒有看得起村里人, 并不認為村里的人能夠拿出多少銀子。之前秦儒生拿了二兩多,哭得跟天塌了一樣。 不過,蚊子再小也是rou,杜父臉色陰沉, 杜家老大恨得脖子上青筋直冒,雙拳緊緊握著。仿佛隨時會沖上來打人。 秦儒生剛剛摔傷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看到這樣的杜家老大,他心里有點怕。 “杜家大哥,對不住,我是喝多了酒……不是故意的?!?/br> 說到這里,他歉然地看了一眼秋妮。 如果說是故意,今天這事怕是不能輕易過去。 秋妮穿好了衣裳,重新縮進被子里,抱著被子哭得肝腸寸斷,根本就沒有看到他的眼神。 杜家老大冷笑:“老子早就看到你跟我媳婦黏黏糊糊,要說你沒那心思,老子一個字都不信。你敢不敢對天發誓,說你對我媳婦一點想法都沒有?就拿你爹娘來發誓,你要是敢,今兒我就信了你是意外?!?/br> 不管是不是意外,肯定都得賠償。秦儒生早在被父子倆抓住時,就已經有了賠銀的準備。 反正都要大出血了,那還發什么誓? “杜大哥,這有想法和真正動手是兩碼事。君子論跡不論心,若論心,世上也沒君子了?!鼻厝迳x過幾天書,此時拽了一句文,他苦笑道:“事情已經這樣了,是我對不起姐,你要是氣不過,把我送去城里吧?!?/br> 秋妮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子,兩人這些天沒少來往,秦儒生除了之前給的二兩多,后來拿到的工錢也大半都給了她。 這些情分,外人不知,秋妮卻一定會顧念。 杜家老大氣死了,男人但凡被捉jian在床,都是哭著喊著求他放過,有些還扇自己的巴掌,就怕他把事情鬧大。 秦儒生這個混賬居然求著被送進大牢,這讓他怎么接話? 杜家父子看了一眼床上的秋妮,秋妮向來只顧著哭,從來不管賠不賠償。杜家老大見她還是不吭聲,皺眉道:“秋妮,今天這事是意外嗎?” 秋妮啜泣不止:“當然是意外了,我怎么可能做對不起你的事?生子也不是故意的,他喝了酒,神智不清楚,我推不開他,又怕被人發現,所以就這樣了。生子是個好人,你們……你們……你們原諒他一次?!?/br> 她說完后又繼續哭。 秦儒生猜到了她會為自己求情,聽到她話里話外把這件事情攬在了她的身上,他心中感動得無以復加。 他這邊兀自感動,那邊的杜家老大像是氣急了一般,沖上來狠狠又踹了他一腳,將人踹在地上,還不解氣,又彎腰錘了幾下。打得秦儒生痛得跟個蝦米似的蜷縮起來。 杜父上前拉兒子:“別打了。本來是咱們占理,你要是把人傷著,那就是咱們理虧了。事已至此,還是商量一下解決之法?!?/br> “怎么解決?”杜家老大滿臉憤怒,“我媳婦跟他……不管他怎么賠償,都不可能變成沒有發生過這件事?!?/br> 杜父見秦儒生到了這時候還不主動表態賠償,心下暗罵他是個榆木腦袋,卻不得不出聲引導:“秦儒生,你說這事該怎么辦?送你去衙門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們杜家祖祖輩輩都清清白白,丟不起這個人?!?/br> 父子倆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拿到賠償,不是想把人送到大牢里。 話說到這個份上,秦儒生總算是回過神:“我賠!求你們放過我!只要你們不告我,下半輩子我做牛做馬償還你們這份恩情?!?/br> 杜家父子對視一眼。 沒見過這么蠢的。 當然了,也可能秦儒生長著一副憨厚模樣,這會兒為了求放過故意這么說。 以前他們父子不是沒有見識過那種不講道理的滾刀rou,被捉jian在床后立刻道歉,也表示要賠償,但就是不拿銀子,只愿意寫借據。 借據這個東西,如果拿著討不到銀子,那跟廢紙有什么區別? 秋妮還在繼續哭著。 在這哭聲之中,杜家父子很快和秦儒生達成了共識。 秦儒生愿意賠償二十兩銀子,但是他現在拿不出來,于是就簽了一張契書,說他借用了杜家父子二十兩銀子,在三天之內必須要還上一半,剩下的以后用每月的月錢來償還。 杜家父子干這種事不是第一回,也有相熟的讀書人幫忙,很快就拿來了一張借據,秦儒生這感覺自己頭上壓了一大座山頭,心里沉甸甸的,卻不敢反抗,只能灰溜溜按上自己的手印。 事情辦完,杜家父子就要帶著秋妮離開。秋妮還裹著被子里不愿意下來,杜老大越看越氣,一把薅住她的長發將人拖在地上,狠狠扇了她兩巴掌后,又抬腳去踹。 他動作兇狠,秋妮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他打砸。 秦儒生看不下去了,撲上去想要護著,杜老大冷笑一聲,一把將人推開,抓起地上的秋妮又是幾拳。一邊打還一邊罵:“你個水性楊花的賤婦,做了我杜家媳婦,還跑去勾引其他男人,老子打死你!” 秋妮嗚咽著,不敢放聲大哭。 秦儒生看得特別難受:“今日這事是我的錯,我也愿意賠償了,你怎么還動手?” “我教訓我媳婦兒,跟你有個屁的關系?!倍爬洗髳汉莺莸芍?,“你對她這么上心,明顯就是被他給勾引了。老子娶了個水性楊花的賤人,還不能動手教訓?滾!三天之內老子拿不到銀子,一定會把你送去修城墻!” 秦儒生嚇一跳,還想要說話,秋妮已經被拖走了。 熱鬧散去,秦儒生一個人站在雅間里,這才看到手里捏著的那張紙。 不說之后拿月前來抵,三天之內要湊到十兩銀子……他上哪兒去湊? 杜家父子從頭到尾沒有要求他保密,也是因為知道,任何男人遇上這種事情,都絕對不會主動往外說。尤其是家里娶了妻子的,還會求著杜家人不要外傳。 秦儒生回村里時,整個人失魂落魄,他下意識就想回家。 今年少了秦儒生這個壯勞力一起干活,家里的糧食還沒有收回來。生子爹知道自家媳婦身子還沒好全,不能拼命干活,還為女兒找了門親事,但即便是女婿來幫忙,也得等女婿將自己家的糧食收完了再來。 秋日里月光很亮,白天干不完的活兒,晚上也可以繼續干。不能在地里收,但完全可以將白天割好了的背回家。 生子娘背著一捆糧食累得氣喘吁吁,還隔著好幾丈遠,就看到自家門口蹲著一個人影。知子莫若母,她一眼就認出那是離家幾個月的兒子。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兒子知道家里在忙,這是回來秋收來了,當即大喜:“生子,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吃飯了嗎?” 秦儒生聽到母親這雀躍的語氣,心下格外復雜:“娘,我幫你背!” “不用,都到門口了,不好換人?!鄙幽锕淖懔艘豢跉?,很快將糧食丟到了院子里。 “今天怎么回來了?鎮上不忙嗎?” 秦儒生抹了一把臉:“娘,家里有銀子嗎?” 生子娘:“……” 她心里頓生不好的預感。 之前的積蓄給了兒子拿去送人了,后來娘家那邊的一兩銀子,她是問秦大頭借債還上的。 倒也不是家里拿不出這個錢,事實上,東拼西湊一下,把屋里的那些料子和糧食賣掉,勉勉強強能夠湊得足一兩銀子。 問秦大頭借銀子的時候,她就已經說了,等到秋收完,就會把銀子還上。 借這個銀子的目的,就是想給兒子一點壓力,也是想給兒子一個教訓。 家里的銀子都不多,哪有余力接近外人? 如果讓兒子知道他們輕輕松松就能填上這個窟窿,搞不好還會再次犯事。因此,他們原先打算秋收后再還秦大頭的糧食,現在還沒還呢。 “你在鎮上干活不是有工錢,怎么還問家里要銀子呢?” 秦儒生苦笑:“娘,兒子對不起您!這兩天在鎮上犯了事了,必須要十兩銀子?!?/br> 生子娘聽到這話,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倒。 生子爹也扛著糧食進來了,因為扛得太多,自己都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他沒有聽到兒子的話??吹狡拮右?,他急忙上前去扶。 好不容易穩住了,聽兒子說要十兩銀子,生子爹一股怒氣直沖腦門,險些撅過去。 “滾滾滾,你給我滾!以后都不要再回來了,老子沒有養過這種敗家子?!?/br> 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那種五間的四合院都可以造一個了,哪怕夫妻倆不知道兒子在外頭干了什么事,只開口就要十兩,也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生子娘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眼淚滾滾而落,卻沒有勸過自家男人一句。 如果要把債還上,必須要賣房賣地。夫妻倆苦了半輩子了,不想以后過更苦的日子。還有,女兒那邊的婚事已經談妥,女婿家里兄弟多,之前就說可以入贅,只是夫妻倆不敢把話說得太絕。如果女兒招贅,兒子回來了怎么辦? 現在看來,還真的可以把女婿娶回家里。 十兩銀子,只憑著兒子一個人賺錢還債,至少要干個七八年。 在這七八年里,有腦子的女人都不會嫁給他。而七八年之后,兒子已經二十大幾,那個年紀能娶個寡婦就不錯了。 指望不上! 夫妻倆特別傷心,但還是打定主意不管兒子的爛事。 秦儒生當天夜里住在了家中,他睡著幾個月沒有回來也沒有絲毫潮霉氣息的被子上,心知自己即便是不在家里,這屋子里也時常有人打掃,被子也經常抱出去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