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節
古玉宜心里冷冷一笑,面上一片茫然:“說什么?文山也沒哪句話說錯了??!至于照顧之情,我都分出一半嫁妝了,你還要怎樣?” 柳厚:“……” 若不是顧及著他對表妹還有幾分情分,加上黎文山最近在城里聲名鵲起,他真的會掀桌而去。 顧秋實呵呵:“公子的既要又要,合著玉宜欠你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古玉宜接話:“早知如此,當初我還不如被夫人害死算了。反正我長大了也險些被害,若不是當時遇上文山,現在我哪里還能好端端坐在這里?不過,我要是干脆死了,柳公子也沒有這種煩惱,嫁妝也全部都是玉梅的?!?/br> 柳厚啞然:“表妹,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讓你去死?!?/br> “但我出事不是意外,你呢,轉頭就娶了我的仇人,還逼我交出一半嫁妝?!惫庞褚税迤鹉?,“柳公子,我不是圣人,相信你也不是,將心比心,你站在我的位置,能不能原諒柳家和古家所作所為?我不發脾氣,不代表我沒脾氣?!?/br> 古玉梅看到柳厚一副傷心難過的模樣,壓根就沒想懟回去,氣道:“表哥好心好意請你們吃飯,你們不想吃,就趕緊滾。端了別人的碗,還在這兒大言不慚,你們才不要臉?!?/br> 她這話很不客氣,顧秋實還沒有出聲,柳厚已經沉下臉:“玉梅,我是真心想要宴請他們,你說這話不合適,快給客人道歉?!?/br> 古玉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我在幫你,你到底哪頭的?” 柳厚不看她,只強調道:“道歉!” 古玉梅氣急,起身就跑,柳厚有點慌,但看兩個丫鬟追上去了,他微微放松,又吩咐自己的隨從跟上去,才重新坐下。 恰在此時,伙計送來了飯菜。 柳厚總算找到了緩和之機:“以前的事是我不對,都不要提了,美食當前,咱們吃飯吧?!?/br> 他舉起酒杯倒了酒,親自送到顧秋實面前:“黎公子,今日我請你來,主要是想慎重將表妹托付到你手上,姨父對表妹不甚關心,興許不會管她成親之后過得如何。但我一直拿表妹當自己的親meimei,如果他受了委屈,不管你生意做得有多大,有多得人尊重,我都絕對不會放過你。即便拼上身家性命,也要為表妹討個公道!” 古玉宜嗤笑一聲。 沒有回答,但所有的心思都在那聲嗤笑之中。 柳厚面色不太好:“表妹,我確實對不起你。但你即將出嫁,我也快要有自己的妻子,過去的事情孰是孰非且不提,往后的日子還長,你完全可以將我當做娘家人?!?/br> “那我怕是會死得更快?!惫庞褚藵M臉譏諷。 從小到大,有柳家母子在,繼母只是忽略她,漠視她,克扣她的衣食住行。唯一一次出手就是她去給母親上香……母親不愿意葬在古家族地,偶然有一次路過那片山頭,覺得那邊景致不錯,執意要睡在那處。 在稍微懂事后,古玉宜每年都會去給母親上香,也從來沒有出過事,所以她認為繼母的手段不過如此,絲毫沒有防備,對于繼母安排過來的母子倆也沒多想,以為繼母再怎么恨她,也不會下毒手。 正是因為這份輕視,才險些遭了毒手。 她早就發現表哥跟古玉梅之間眉來眼去,只是沒想到他們為了在一起居然會這般狠辣。她以為這只是古玉梅的算計,即便是表哥對古玉梅傾心,姨母也會為她討個公道。 結果,公道是什么? 在姨母那邊壓根不存在,她只想討好自己的親生兒子。 “柳公子以后還是管好自己,不要cao心太多,我自己的路,自己走!”她側頭看向顧秋實,“我相信文山?!?/br> 柳厚不滿:“男人的話能信?” 顧秋實呵呵:“柳公子自己也是男人呢。我敢對天發誓說此生只玉宜一人,你敢么?” 在他的目光下,柳厚越來越狼狽。 顧秋實含笑起身:“玉宜,我們換一個雅間吧,桌上有不喜歡的人,倒胃口?!?/br> 兩人攜手出門,柳厚不甘心:“玉宜,我是變了心,是對你不起。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害你去死?!?/br> 顧秋實嗤笑:“你包庇兇手是事實。律法上都說,包庇壞人者同罪!柳公子,枕邊躺著這么一條毒蛇,你真睡得著嗎?” 最后一句話,說得語重心長。 二人攜手而去,留下柳厚站在原地發呆。 * 何光澤最近心情不錯,母親的身子一日日好轉,這兩天已經能夠下地行走,雖然需要人攙扶著,但比起之前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氣時已經好太多了。 李氏好轉后,總覺得沒有胃口,就喜歡吃味道重的飯菜。何光澤每到自家酒樓,就會帶一些回去。 這日他親自拎著食盒去了正院,將隨從放在外頭,自己一個人進門。 垂花門里,李氏正坐在桌旁發呆,兒子到跟前了她才回過神來,立刻就帶上了笑模樣:“你二弟去了那么些天,可有信了?” 經此一事,何家兄弟認為父親靠不住,還是要盡快將家里的生意接下來,于是,一個守鋪子,一個守外面的貨源和客商,兩人都挺忙。 孩子長這么大,第一次離開自己身邊,李氏心里有些不放心。 “還沒呢,算算時間應該已經到地方了,娘別擔心?!焙喂鉂烧f著,打開食盒,將飯菜擺在母親面前。 李氏身子虛弱,一天要喝三碗藥,很敗胃口,看著緣玉樓拿回來的都是自己喜歡的飯菜,難得的有了幾分興致。 她拿起筷子,端起兒子盛好的湯喝了一口。 何光澤也陪著母親吃,沒吃幾口,門口突然傳來了喧嘩之聲。 他微微皺眉:“什么人在那兒鬧?” 自從李清歡承認下毒后,何光澤當場將人打成重傷,在父親回來之后不止不認錯,反而叫囂著要讓李清歡償命,甚至早就給李清歡喂了些不好的藥。 何睿想要護住心上人的命,主動退了一步。問兒子要怎樣才肯饒了李清歡一命。 彼時何光澤定了許多條件,其中一樣就是再也不許父親回正院,他不是喜歡李清歡么,兩人住到偏院去,離正院越遠越好。 何睿為了拿到解藥,通通答應了下來。何光澤動作也快,將府里的下人發賣了一半,守在正院的全部都是他的心腹。 總之,只要不是母親和他想要見的人,都絕對進不來這個院子。 守門的護衛稟告:“是歡姨娘?!?/br> 何睿眼神一冷:“給我把人打一頓,下手重點,不打死就行。然后把她給我丟得越遠越好?!?/br> 李清歡找過來就是因為受了委屈,她身上的傷很痛,尤其是臉上,何睿找了不少大夫,都沒有哪一位能保證不留疤。 這些都算了,今兒李清歡早上起來,發覺自己的早膳被人拿走,她當時忍了,反正肚子也不太餓。結果到了中午,膳食又被人拿走。 這是水仙干的。 水仙什么身份? 不過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農女而已,直到今天也沒能讓何睿另眼相待,李清歡撲過去就想要找人算賬,奈何水仙身邊有幾位力氣大的下人,李清歡不止沒有為自己討得公道,反而又被人撓了幾把,傷倒是沒有多重,就是讓她憤怒又委屈。 想她堂堂李家嫡女,又是府里家主的心上人,居然被一個村姑搶了飯食還挨了打,她打不贏,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就想來找何光澤告狀。 好歹,這是親表哥。 李清歡眼瞅著護衛真要動手,嚇得后退了好幾步,再三強調自己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何光澤終于松了口,讓她等著。 也是李氏想要見侄女,自己被那丫頭害得險些丟命,即便如今有所好轉,壽數也有了很大影響。她特別想要看李清歡倒霉。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母子倆用完膳,凈了手,還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之后坐在桌旁有說有笑,兩人沒有忘了門口等著的李清歡,說白了,就是故意晾著她,讓她再一次看清楚這身份帶來的落差。 李清歡身上有傷,有點站不住,半個時辰后,她耐心告罄,準備離開時,拱門處終于有了動靜。 “歡姨娘,請吧?!?/br> 李清歡咬牙,想很有骨氣的表示自己不進去了,可又特別想給水仙一個教訓。她心情急切,都等不及何?;貋?。 腳下只頓了頓,她就轉身走入了正院。 這個院子,李清歡從小到大沒少進來,但是此時她卻覺得特別陌生,比起以往太幽靜了些,入目之處看不到任何下人。 “姑母……” 李氏呵呵:“來人,掌嘴?!?/br> 李清歡瞪大眼:“姑母,憑什么?” “你是我家老爺的妾,該稱呼我夫人。不懂規矩!”李氏頭也不抬,“打完了再說話?!?/br> 眼看兩個高壯的婆子拿著寬竹片過來,李清歡怕急了,之前她身受重傷,好在沒有傷筋動骨,都是內傷吐血,養了這些天,內傷好了一點兒,臉上被劃傷的疤痕也結痂了。如果這時候被掌嘴,臉上的傷肯定會更嚴重。 “夫人,我知道錯了?!?/br> 然而已經遲了。 兩個婆子上前,揪住她啪啪打了二十下,整張臉又是皮開rou綻。 婆子沒有留手,李清歡被打完后癱軟在地上,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看著面前的姑母,只覺得特別陌生。 李氏好奇問:“有什么事嗎?” 李清歡過來是想讓姑母將水仙送走,這么沒規矩的人,留下來很容易給府里丟人。即便是不把人送走,也要把人好好教訓一頓,以后絕對不敢搶東西才好。 但此時她的嘴特別痛,已經說不出來了。 她趴在地上,滿臉的痛苦。 李氏不想多說,直接擺擺手。 何光澤立刻讓人將她拖走。 何睿人在外頭忙,但卻特別害怕有人針對李清歡,這邊李清歡一出事,就有人報給了他。等他緊趕慢趕回來,已經遲了。 彼時李清歡已經看過了大夫,喝了一碗止痛藥,可以勉強說話了,看見何睿急匆匆趕回,未語淚先流。 何睿滿腹歉疚:“對不住,讓你受委屈了?!?/br> 李清歡咬牙切齒:“本來就怪你。若不是你心慈手軟,她早就……哪里還有機會傷害我?” 此言一出,何睿面色復雜不已。 他對妻子有過真感情,夫妻那么多年,他哪里舍得對她下死手? “那是我孩子的娘,我為了你,漠視她被人所害,甚至還做了幫手……” 李清歡崩潰質問:“你是不是后悔了?” 第386章 富商的賬房女婿(完) 看李清歡那神情, 何睿心疼了,一把將人攬入懷中:“我沒有后悔,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 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br> 李清歡抱著他的腰,哭得肝腸寸斷。 何睿聽著她的哭聲,嘆息一聲:“我早就勸過你,這院子里都是我的心腹, 但出了院子,他們就不會一定護得住你了,你去主院做什么?那邊母子三人對你恨之入骨, 恨不能將你除之而后快, 你主動送上去,肯定是受委屈的呀。下一次千萬千萬別再去了,知道了么?” 李清歡臉都被打腫了, 哪里還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