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把車夫放跑了……回頭她到哪里去找兇手為自己報仇? “不行!” 車夫見狀,篤定她要訛上自己,強調道:“我和夫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以前都不認識。你們中毒之事與我無關,我就是倒霉剛好撞上來了而已。就這樣!” 說完,也不管云彩是個什么神情,轉身拉了馬兒就跑。 云彩想要攔著他,但此時的她虛弱至極,入鼻一片惡臭,哪怕喉嚨已經痛得厲害,她還是想吐。又嘔了幾下,再抬起頭,車夫已經消失。 她回過頭,想吩咐那個沒中毒的丫鬟去找落腳地……她迫切地想要洗漱一番,結果看了一圈,丫鬟也不見了。 云彩氣急,本就虛弱的她受不住怒氣沖擊,直接暈了過去。 從城里到鎮上這一路很是偏僻,路上行人稀少,運氣不好還會遇上野物,大晚上趕夜路,很容易葬身畜生之口。 大部分去城里的人都會選擇在這個鎮上留宿,算起來這里是要比張明朗所在的那個鎮子繁華許多。大大小小的酒樓有近二十間,如今的顧秋實也不缺錢,不愿意苛待自己,他住了最好的酒樓和最好的屋子。 車夫死活不愿意跟他住同樣的屋子……算起來,顧秋實已經付了車資,一路上車夫的吃喝拉撒都不關他的事。但是,車夫是個踏實的人,家里有臥床不起的母親,底下還有自己的三個兒女,除此外,他還養著弟弟留下來的兩個孩子。 他弟弟已經不在,弟媳婦改嫁,那兩個孩子如果車夫不管的話,都不一定有長大的機會。 張明朗和這個車夫不熟悉,顧秋實也是在和他去城里的路上聽到他說這些家事,因此,顧秋實就很愿意吃住都帶上他。 車夫不樂意,顧秋實也不強求,只安排了普通的屋子。不過,他給云彩和她那個同樣昏迷不醒的丫鬟一起安排了屋子,還給二人找了個女伙計在旁邊伺候。 反正,云彩不缺錢,醒了后會自己付賬。 * 顧秋實在外頭睡得不熟,天蒙蒙亮就醒了,車夫早已經準備好了馬車……出門這么多天,今天就要回家,車夫有點激動,壓根睡不著。 兩人離開時,云彩醒了,正折騰著讓伙計給她燒熱水,她要洗漱。 此時的她很是狼狽,看見顧秋實路過,抿了抿唇:“明朗,昨天謝謝你?!?/br> 顧秋實擺擺手:“不算什么大事,這鎮上的酒樓很多,常年住不滿,我說你們倆要住,這酒樓的伙計自己過去把你們抬過來的。今兒我要先走一步,你們慢來?!?/br> 云彩張了張口。 她本就怕路上出事,所以才賴在張明朗身后。當真的出了事情后,她特別慶幸自己的臉皮厚……也真的不敢再一個人上路。 她不太好意思要求張明朗留下來等等自己,但是對死亡的恐懼讓她顧不得臉面,看著人準備下樓梯,她徹底慌了:“明朗,你能不能等等我,咱們明天再走?這樣,不讓你白等,回頭你的車資算我的?!?/br> 顧秋實一口回絕:“不合適。我來城里這么多天,結果卻跟你一起回,不多想的人都會多想?!?/br> 云彩滿臉哀求:“幫幫我好不好?” 顧秋實能夠理解她的害怕,想了想道:“這里到鎮上也就大半天的路程,要不然這樣好了,我今天晚上回去之后告訴你娘,讓她找人來接你。你娘那么疼你,接你的人應該明天下午就能到,你多等一天,也好好歇歇?!?/br> 但是在云氏的人來之前,云彩身邊除了一個和她同樣虛弱的丫鬟之外再沒有別人……她還是會怕啊。 “明朗……” 顧秋實已經不再聽,車夫那么想回家,東西都收拾好了。箭在弦上,只等他一聲令下,要是現在讓車夫把東西收拾回房再住一天……車夫肯定會失望! 還有,遇見柳玉宜是意料之外,現在距離顧秋實跟家里說好的回家時間已經遲了三天,張家夫妻在家里還不知道多擔憂呢,車夫的家人也不放心。 二人一天不回,兩家人就一天不得安寧。 如果是很重要的人,比如柳玉宜讓顧秋實耽誤,那還說得過去。為了云彩……別說顧秋實,就是張明朗大概都不愿。 回去的路上,車夫將馬車趕得飛快,一路很是順利,中午過后不久,馬車就已經入了鎮子,停在了張家夫妻租住的院子外。 車夫一邊哼歌,一邊幫忙把東西卸進院子。 東西還沒卸完,張家夫妻就到了。他們在街上聽說兒子回來了,立刻丟下手里的活就跑了,親眼看到兒子完好無損,兩人總算放下心來。 顧秋實拉著張母說自己買的料子。 張母有些心不在焉,看著車夫離開后,立刻關上門質問:“為何這么多天才回?” “我正想跟您說這個事呢?!鳖櫱飳嵃讯宿粼谝巫由献?,掏出了新買的棉鞋蹲下幫他們試,口中道:“出了點意外,我定了親?!?/br> 張母看著兒子帶回來的又好看又保暖的鞋子,加上兒子平安無事,心里正高興,就聽到了這話,她準備給兒子倒水,聞言驚得險些把茶壺給丟了出去。 “定親?哪里的姑娘?人家怎么會和你一個認識幾天的人定親?” 張父眉頭緊皺:“不靠譜。你讓人家姑娘嫁這么遠,她家人能愿意?回一趟娘家都不容易,你這是作孽呢!退了退了!” “爹,你們先別急,聽我說嘛!”顧秋實不緊不慢,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夫妻二人越聽越沉默,照兒子這么說,把人娶進門來,反而是幫了那位姑娘。 “她愿意么?” “愿意的?!鳖櫱飳嵖滟澋溃骸八莻€很好的姑娘,你們會喜歡她的?!?/br> 張母就有點糾結:“那姑娘再怎么不得家中喜愛,那也是有人伺候的嬌小姐,回頭你們倆成親了,誰照顧誰呀?” 顧秋實笑了笑:“互相照顧?!闭f著,又掏出了一大把銀票給二人看。 看到銀票,夫妻倆又急忙問這些銀票的來處。 一直到半個時辰之后,顧秋實才讓二人放下心來。 此時太陽已經到了西邊,顧秋實起身:“云彩非要跟我一起回來,我不答應就賴在身后,結果她出事了?,F在還在路旁的鎮子里等著她娘去接,我得去報個信?!?/br> 夫妻倆免不了又是一通詢問。 等到顧秋實解釋了一番得以脫身,趕到酒樓里時,正值飯點。 賈奎文不在,云氏一個人盯著酒樓,確實要比原先累一點,至少,她不敢半天半天地不來,大部分的時候她都在大門口坐著,尤其是中午和晚上,客人最多時,她基本都在。 看見顧秋實出現,云氏臉色有些不太好,礙于那么多的客人在,她并沒有冷臉:“明朗,你來吃飯嗎?” 話是這么問,云氏卻清楚,張明朗多半舍不得在這酒樓吃飯。 顧秋實沒有看其他人,只道:“云彩出事了……她聽說親爹命不久矣,找了馬車飛快趕回,結果在路上中了毒……” 云氏聽到第一句,臉色就變了。 第265章 伙計 三十六 云氏憤然道:“賈奎文干了那么多的混賬事, 根本就不配做云彩的爹,你為何要多嘴告訴她這些?” 顧秋實呵呵:“是我和云彩在城里偶遇上,她向我問及家中父母, 那我不可能撒謊??!她爹確實出了事,確實命不久矣??!還是你希望我跟云彩像仇人一樣,她問我話我也不搭理?” 云氏張了張口,張明朗這話不錯。 女兒孤身一人在城里, 看到同鄉,問及家中父母本就是情理中事! 這個人不是張明朗,換做別人, 女兒同樣會詢問幾句。 此時云氏的臉色很不好, 顧秋實也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照你這么說,我是不是就不該幫她傳信?她一個人在水里鎮不敢回來,等著你去接……要不你就當我沒來過, 假裝不知道這個事,也不要去接人好了?!?/br> 云氏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女兒中毒之事, 當場驚得站了起來。 “怎么會中毒?是不是有誤會, 彩兒只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云氏說到這里, 又將懷疑的目光放在顧秋實身上,“你該不會是還沒死心,故意對彩兒兒動手, 想讓她留在鎮上養病,然后你再趁虛而入吧?” 這都什么跟什么? 簡直是胡扯! 張明朗就干不出來這么荒唐的事。 他要是不甘心,早就攪黃這云彩的婚事了。 顧秋實沉下臉來:“好叫夫人知道,我已經定親, 現在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婚期會定在下個月。年前我未婚妻就能進門,夫人說這種話,不光會毀了我的名聲,讓我未婚妻生出誤會,也會讓云彩的處境更加不堪!” 云氏愕然。 不光是因為張明朗著強硬的態度,還因為他短短幾天之內就定下了婚事,之前完全沒有聽說過!還有最重要的,什么叫“讓云彩的處境更加不堪”? 女兒的處境什么時候不堪了? 云氏并不傻,方才會說那樣的話,純粹是沒將張明朗放在眼里,說也就說了。但是,此時她懷疑女兒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受了委屈,當場就坐不住了,立即起身,盤算著找相熟的車夫送自己去水里鎮。 她等不到明天,打算連夜過去。 * 另一邊的張家夫妻又喜又憂,喜的是他們以為兒子暫時不會定親,沒想到這么快就有好消息,憂的是那個出身富貴的姑娘脾氣不好,到時會讓兒子受委屈。 云氏連夜趕往水里鎮,她到鎮上的時候已經是子時,年輕的小媳婦帶著一個丫鬟獨自上路的情形特別少,云氏一打聽就知道了女兒的落腳處。 母女見面,先抱頭痛哭了一場。 一整個晚上,母女倆幾乎沒睡,云彩說起廖明,那是氣不打一處來。 說到后來,母女倆都氣得睡不著。 不過,這地方人生地不熟,最要緊還是趕緊回家。 回家的路上,云氏心里都在琢磨著給女兒討回公道的可能……太麻煩了。 如果要報官的話,她得丟下酒樓的生意去城里,就算是一切順利,也要耽擱半個月以上。這段時間內,酒樓很可能會出事。 想到此,云氏后悔讓女兒嫁去城里了。 如果女兒只在鎮上,那就在她的眼前,誰也不能把女兒欺負了去。就算有人敢動手,她也能立刻就幫忙討回公道。 現在……云家在廖家面前勢弱,她找上門講道理,不一定能幫女兒討回公道,說不定還要被奚落一通。 云氏越想越煩。 * 鎮上的人在聽說張明朗要娶一個城里的富家姑娘之后,翌日又得知嫁到城里的云彩回娘家來了。 只是……并沒有風光無限,還是云家人找馬車去接的,云彩面色蒼白,像是病了。 該不會是被夫家折騰到留不住,灰溜溜回娘家來了吧? 外面說什么的都有,而張家夫妻來不及聽這些閑話,他們忙著呢。 之前就準備在鎮上買個院子的他們,眼瞅著下個月兒媳婦就要進門……總不能讓新媳婦住租的院子吧? 即便兒媳愿意,這房子的東家也不愿意。老話都說寧可借屋停喪,不可借屋成雙呢。 夫妻倆這些日子賺了不少銀子,加上兒子回來擺出來的那些銀票,兩人很有底氣。本打算隨便買一個清幽小院的他們,現在看的都是鎮上最好最大的院落。 他們自己住哪里都無所謂,但城里的姑娘……多半住不慣小破院子。 這么急就要搬進去住,張家的選擇并不多。鎮上院子大又整修好的總共只有三戶,夫妻倆看中了其中一戶前后開門的,后院挺大,可以用來鹵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