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丁香兒渾身開始哆嗦。 “姚文韜,你不能這么對我,我救了你的命?!?/br> 顧秋實早就不想忍這個女人了,之前說把她趕走, 沒有動手,就是為了等今日查這幾箱東西。 如今東西已經冒出來, 幕后主使已經倒霉,顧秋實哪里還愿意忍? 他當場一把推開想要阻攔他寫字的丁香兒,刷刷幾筆,就寫了休書。 休書上寫丁香兒不敬長輩,愛生口舌,惡毒不容人。險些害死了姚文韜,念在多年前救命之恩的份上,多余的事情都不想計較。大家好聚好散就行。 丁香兒來了護國公府后,無論是長輩還是姚文韜都特別希望她能學幾個字,至少要做到拿著書能暢讀。 結果,她不愿意吃那份苦,總是左推右推,后來長輩也不逼了,她就更不上心了。至于到了現在滿篇的大字,她只認識“休書”二字。 但就兩個字,她已經接受不了了。 “姚文韜,你忘恩負義……” 顧秋實氣得踹了她一腳。 “抱歉,本世子從來不打女人,今日實在忍不住了。丁香兒,你把那幾箱東西帶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想要我們國公府上下的命。我欠你一條命,你殺我就行了,為何要牽累無辜之人?” 丁香兒被踹到了角落里,捂著肚子眉頭緊皺,聽到這番話,她哭著搖頭:“不是這樣的……” 顧秋實耐心告罄,揚聲吩咐:“把這個女人拖出去,不許她再進府。以后她上門直接攆走,不用回稟!” 丁香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這真的是說翻臉就翻臉。明明從宮中回來的時候都好好的,當時姚文韜沒有發脾氣,她還以為這件事就跟以前一樣,夫妻兩人吵過一架就能過去,所以她大晚上的跑過來吵……早知道姚文韜這樣生氣,她就不來了。 “不要趕我走,我這就老實回去睡覺,不來煩你……” 進門來的下人有些遲疑,是他們不聽從主子的吩咐,而是過去幾年中,姚文韜有多疼愛這個女人他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快點!”顧秋實催促,“大晚上的磨磨蹭蹭,還睡不睡了?本世子明天還有要事?!?/br> 丁香兒耍賴慣了,自己不愿意走。底下的人無奈,伸手就要去拉,如果是正常的女子,看見男人要碰到自己的話,哪怕不愿走也只能被逼走。她就不動,或者說,她篤定那些人不敢碰自己。 不過,這一次她猜錯了。 兩個隨從像抓小雞似的,直接把她拎出了門。不顧她的哭喊,一路抬著往偏門而去。 不是他們不愿意去大門,而是大門太遠了,就偏門近點。按主子這個架勢,應該不會再原諒她,那么,走哪個門都沒區別。 丁香兒被丟出偏門之后,很不甘心,爬起來就要往里闖。 奈何守門的人動作很快,直接將門給關上了。無論丁香兒怎么敲,里面都不開。她砰砰砰敲著門,心里越來越涼。 來了京城幾年,她雖然不愛守這些大戶人家的規矩,但該知道的都知道。比如大戶人家最好面子,如果真的看中一個人的話,無論那個人做了什么,都不會把事情鬧得太難看……比如,絕對做不出半夜把人丟出偏門的事。 丁香兒不用腦子都能想到,明天城里眾人會有的談資。本來那些人就看不起她,覺得她早晚會被拋棄,如今看她真的被丟出了門。不知道還要在背后如何笑話呢。 天越來越冷,丁香兒去找姚文韜理論……也有求憐的意思,雖然沒有穿清透的紗衣,卻也只著了一層薄薄的中衣,冷風一吹,只覺得透心透骨的涼。 再在這里待下去,她會生病的。 丁香兒想過作病了使苦rou計,卻只想一想就放棄了。如今姚文韜一副鐵石心腸,怕是她死了,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主要是……生病了她自己會特別難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丁香兒很快打定了主意,也不敲門了,轉身就往街上走。她愿意舍臉的時候,還是很舍得的,沒多久就在路旁找了一家馬車護送自己去酒樓。 酒樓位于繁華的街道上,大晚上還燈火通明。丁香兒這樣的衣著打扮不適合出現在此……她沒有其他的法子,用束頭發的華美發帶,跟車夫換了一套下人所穿的衣裳。 發帶再好,那也只是一根發帶,沒有其他的用處,車夫自己是絕對不舍得花買一套衣服的錢去買這個玩意的。之所以愿意換,還是看的國公府世子夫人的面子。 等到丁香兒與夫君和好了,會不會任由自己的東西流落在外,一定會花大價錢贖回……至于丁香兒回不去,車夫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護國公世子夫妻二人之間吵吵鬧鬧的事情,很多人都有所耳聞。 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 丁香兒裹著帶著汗臭味的衣裳進了酒樓,在門口就被伙計攔下。 雖然打著燈籠,可光線不太好,伙計沒有認出她來,一把將人給攔住,皺眉道:“你這是個什么打扮?如果是來找人的,麻煩先報備一番,說清楚是找誰,要去哪間房,怎么能沒頭沒腦的往里闖呢?這么沒眼色,你主子是怎么挑中你的?” 張口就是訓斥,態度很不耐煩。 丁香兒從當年來到京城到現在,被人這樣說教還是第一次。她瞬間大怒:“吼什么?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夫人到底是誰?” 她最近天天都來,以前也常來?;镉嬀吐牭竭@囂張跋扈的語氣,瞬間想起來了她的身份,當即點頭哈腰,彎腰躬身走在前面帶路。 至于好好一個主子為何要打扮的跟個要飯的似的,伙計不好多問,自覺不提。 丁香兒很順利的走到了表哥所在的院子。 這個院子有好幾間房,甚至還有廚房,可以自己做飯。丁香兒進去后,于阿寬被吵醒了。 于阿寬臉上一點睡意都無,看見表妹這樣的打扮,頓時就急了:“表妹,出什么事了?這大晚上的,你怎么一個人來了?你的丫鬟呢?” 連問了好幾句話,丁香兒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過,表哥不是外人,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萬一表哥有辦法呢? 于是,丁香兒把自己做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完了之后,于阿寬面色復雜:“表妹,你膽子可真大,那可是皇子之間爭儲君,從龍之功那么好得?這一次有國公府幫忙,把你摘得干干凈凈。日后,你可千萬別在私底下做這種事了?!?/br> 丁香兒最不耐煩聽人說教:“哎呀,你少說兩句,我知道錯了。你倒是快點幫我想想法子,要怎么樣才能讓我與夫君和好?!?/br> 于阿寬想了想:“我剛來京城不久,想不到其他的法子。只是……你身邊沒有丫鬟,我也沒有要伙計伺候,如果你真的在這個院子里和我單獨相處一夜,之后世子肯定不會再原諒你了?!?/br> 孤男寡女同處一屋檐下用夜,好說不好聽啊,說兩人之間沒有親密,多半也沒人信。 丁香兒皺了皺眉,她洗漱完是準備睡覺的,身上自然不會戴各種首飾,唯一的發帶還換了這套衣衫。重新住一個院子,沒有打賞的話,也不知道伙計愿不愿意。 她走出了門,找來了一個伙計,板著臉道:“幫我另開一院?!?/br> 伙計一臉為難:“夫人,剛剛護國公府的人來說,您所有的花銷都得自己付,國公府不幫您付了,院子倒是還有一個,您……”有錢么? 第104章 國公世子 十 大晚上的, 丁香兒哪里有銀子? 別說晚上了,她就是白天出門,身上也不會帶多少銀子。丫鬟沒帶的話, 真就一點兒都沒有。之前她出門是不用帶錢的,只憑著這張臉,想要什么盡管拿?;蛘咦屓税褨|西送到國公府結賬。 幾年都是這樣,一直沒有出過岔子。丁香兒久而久之, 也就不帶銀子了。 看她面露尷尬,伙計比她更為難,兩人僵持著。 一直耗下去不是法子, 還是丁香兒打了退堂鼓, 這大晚上的,她想早點歇下,然后想對策。 她轉身就走。 伙計叫住了她:“夫人, 咱們這個院子您一直沒有付銀子,連押金都沒有, 既然國公府那邊不愿意結賬了。麻煩您明天先付一些, 不然, 最近京城的客人多,我們要收回來了?!?/br> 丁香兒心里窩了一肚子火氣,勉強應付了一聲, 因為她心里清楚,天亮后她同樣沒有錢付賬。 今日出了這么大的事,姚文韜從來沒有沖她發這么大的火,以往她自信能夠拿捏住這個男人, 如今……心里實在沒底,如果不能得到姚文韜的原諒, 她怎么辦? 惦記著這些事,哪怕困意滾滾,她始終睡不著。天蒙蒙亮時,她想到天亮之后伙計就要問自己要銀子,干脆起身,去敲了隔壁的門。 于阿寬被吵醒,火氣很大。 “吵什么?” 丁香兒被吼了,皺了皺眉,揚聲道:“表哥,是我?!?/br> 不管是沖著誰,這張口就吼人,都不太合適。 一個鄉下莊稼漢而已,京城的伙計再伺候人,那也比他要高貴。別以為住進酒樓成為了客人,就能隨意使喚別人了。 里面的于阿寬聽到她的聲音,很快傳來了起床的動靜,披衣起身:“表妹,什么事?” 丁香兒張了張口,轉身道:“你先把衣服穿好再說話?!?/br> “這大晚上的,說完了我還回去睡呢?!庇诎捳Z氣里帶上了幾分不耐煩。 丁香兒聽出來了,有些不高興:“我要你跟我出去一趟?!?/br> “天都沒亮,去哪兒???”于阿寬開始整理衣衫。 丁香兒也不知道去哪里,她只知道留在這里不行,等到伙計來要錢,她拿不出后,到時她還有什么臉面見人? 能夠在京城里把生意做得這么大的,都不是普通人家。他們兩人跑了之后,就樓一定會跑到國公府去要賬。而國公府……不可能為了這點銀子跟酒樓掰扯。 “你先跟我走嘛?!?/br> 于阿寬這下沒有說話,整理好衣衫穿好鞋,跟著就往外面走。 兩人剛剛走出院子門,就見到有個伙計在路旁打盹兒。丁香兒下意識放輕了聲音,還回頭示意于阿寬。 于阿寬以為表妹要去做一些不能讓人知道的事,也輕手輕腳。奈何那個伙計根本就沒有睡熟,兩人從他身邊路過時,他立刻就睜開了眼睛,且站起了身:“夫人,天還沒亮,你們都沒洗漱,這是要去哪兒???” “不用你管,我去去就回?!倍∠銉汗首麈偠ǖ財[了擺手。 “那不行?!被镉嬃⒖虜r在了二人面前,“大管事說了,您要離開,必須先付賬?!?/br> 丁香兒:“……” 她就是付不出賬才要跑的。 “我讓你們去國公府收錢……” 伙計打斷她:“可是國公府昨天就已經讓人來傳話了,關于您在這間酒樓的花銷他們不會管。麻煩您不要為難小的,那么點兒銀子,您抬抬手就行?!?/br> 問題是丁香兒再沒有了以前的財大氣粗,她拿不出錢,被伙計再三糾纏,既怒又羞:“你都不讓我出門,我怎么去給你取錢嘛!” 伙計立即側身:“小的陪同您一起?!?/br> 反正,必須給銀子才能脫身就是了。 丁香兒氣道:“我又不會賴賬!你們這樣,哪里還會有回頭客?” “還請夫人多擔待?!被镉嬓卸Y,卻并不讓開。 于阿寬看看表妹,又看看伙計,從兩人之間的交談之中,聽出了一些不好的事,好奇問:“國公府為什么不管我表妹的賬?連世子夫人的花銷都不給,這也太摳了吧?我表妹還是國公府世子的救命恩人呢?!?/br> “表哥!”丁香兒不想讓自己被休的事情鬧開,阻止他繼續說話。 于阿寬閉了嘴。 兩人出不去,只能掉頭回到院子里。丁香兒不知道該怎么跟表哥說自己身上的那些事,干脆回房一個人靜一靜,主要是想對策。 唯一的對策就是讓姚文韜原諒她,來接她回去??蛇@……不太可能了。 天越來越亮,于阿寬過來敲門。 “表妹,你要不要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