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大秘密

    紅葉林瘋人院位于倫丹郊野西北方向。

    駛出城外公路轉入林蔭小道，五十公里后可見瘋人院高高聳立的圍墻，四方瞭望塔裝備夜間探照燈，掛著軍事禁區的牌子，防守極為嚴密。

    單是檢查身份的關卡就有三道，每一層都要嚴查進出車輛，比如后備箱和底盤，杜絕病患逃脫的可能。

    說起來，魔法師變成遺忘者容易，多學點東西，打破自身平衡就行了。

    從遺忘者變成正常魔法師可就難了。

    故而紅葉林瘋人院進去多出來少，少有治療成功的案例。

    即便痊愈了，也會因病患的前科不被其他魔法師接納，只能在瘋人院內找一份工作繼續待著。

    以前，天父教廷如日中天的時候，紅葉林瘋人院是隸屬溫莎分區的異端裁判所，誰瘋誰不瘋，教廷說了算。

    傳承至今，很難說這則潛規則是否照舊。

    可想而知，對一位正常的魔法師而言，紅葉林瘋人院代表著什么。

    這里是禁忌，接到瘋人院的傳單，比稅務部門找上門還可怕。

    韋恩驅車來到紅葉林瘋人院，入眼是密林環抱的古堡，深入地下共有八層，羈押了大量失去理智的遺忘者。

    古堡后方，是連綿成片的木屋別墅，供醫師護士和其他工作人員居住。

    紅葉林瘋人院現在歸溫莎魔法部所有，但因自身獨特的價值，瘋人院并不完全歸屬溫莎，其他幾家教會都有委派主治醫師的權利。

    普朗克作為院長，又是傳奇法師，代表溫莎管理這群黃金法師，今天為了表示對新同事的歡迎，專程開了個小會，向韋恩介紹未來的同僚。

    “這位是主治醫師布蘭登，來自太陽教會……”

    “主治醫師錢寧，來自月光教會……”

    “護士長勞瑞，天父教廷的修女……”

    普朗克挨個介紹，韋恩亦連續握手，說起來，這些都可以算作自己人，但因為紅葉林的特殊性，幾位黃金法師并不參與各自教會的內部公事。

    此前的西德尼屬于例外，自然教會在溫莎一家獨大，和王室保持著良好關系，加之西德尼的老師虛空之主馬歇爾沒瘋的時候，在倫丹頗有一腚人脈。

    總而言之，紅葉林瘋人院雖不歸溫莎魔法部獨有，但把持著人事調度大權，普朗克在這里可以大聲說話。

    短暫的會議結束，幾位黃金法師返回各自崗位，他們很少離開瘋人院，對外界的情報接觸不多，故而對韋恩并不了解。

    拿月光教會的主治醫師錢寧舉例，有點人脈的白銀法師都知道有個叫韋恩的家伙睡了大祭司，錢寧是黃金法師，并不清楚此事。

    其他幾位也是，不關心韋恩的身份來歷，只對新同事的到來表示了歡迎，很敷衍，連交換聯系方式的想法都沒有。

    韋恩看在眼里，嚴重懷疑這群人瀕臨精神崩潰的邊緣，接觸太多的遺忘者，自身即將陷入瘋狂。

    他瞄了普朗克一眼，懷疑是這老小子動了手腳。

    普朗克一直在研究遺忘者，墮落的黃金法師無疑是最好的實驗體……

    “韋恩，之前奧斯頓向我借了幾個病人，還回來之后，這些病人均表現出了異常，你知道奧斯頓在搞什么研究嗎？”

    “不知道，他是一家之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向我匯報?！表f恩聳聳肩。

    “那算了，反正也不重要?！?/br>
    普朗克一語帶過，帶著韋恩來到城堡一樓的護士站，指著其中一位金發小姑娘樂道：“天父教廷的修女，據小道消息，她是某個主教的私生女，是不是非常不可思議，不喜歡小男孩居然能當上主教?！?/br>
    說完，又是一樂。

    韋恩沒樂，這個地獄笑話早就過時了，魔鬼都因為笑不出來，懶得用小男孩來攻擊神職人員。

    “就是因為不合群，怕被排擠，所以只能是私生女?！?/br>
    韋恩吐槽一聲，轉而道：“普朗克，你說過有個大秘密要分享，我才來紅葉林上班?！?/br>
    如果這就是大秘密，他只能說笑點一般。

    普朗克看了看韋恩，硬邦邦的胡子和不修邊幅的邋遢白大褂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滑稽，換上病號服，說是老瘋子也不為過。

    此時，普朗克的神色格外凝重，似是到了攤牌的時候：“韋恩，你已經是黃金法師了，你的強大讓你無須畏懼傳奇法師，我的古銀幣都在你手里，不準備分享一下你的秘密嗎？”

    普朗克想知道韋恩看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他是否能從韋恩身上得到借鑒。

    以前韋恩和他玩心眼，他無所謂，從不拆穿。

    現在不行了。

    韋恩已經得到了安全感，相對地，他的安全感越來越少，趁大家地位平等，正是彼此坦白的最佳時刻。

    “普朗克，你想知道什么？”

    “準確來說，我也不想知道我該知道什么，我只有一個想法，那是一個非常模糊的概念，平衡……”

    普朗克換了通俗的語句，他和自然教會總部的大先知圖別熟識，受大先知啟發，對自然的平衡之道興趣濃厚。

    同樣受圖別啟發，他得知最初的生命聯盟擁有五大信仰。

    這五種信仰加起來代表著生命，自然和死亡對立，光和暗對立，彼此構成了一個整體——生命。

    現在的生命聯盟無法代表生命，缺失了對立面，信徒們即便修習三種信仰神術，也難以得到完整的生命。

    普朗克為此修習了大量信仰，掌握的知識越多，越覺得自己無知，為了穩固自身平衡，也因為強烈的欲望，變得什么都信了一點點。

    他大概是自由法師聯盟里信仰最混亂的傳奇法師了。

    普朗克深深意識到，他的路已經到頭了，再學下去，體內平衡崩潰，他會成為下一個馬歇爾。

    馬歇爾因不明原因找回自我，普朗克不認為自己有這種運氣，故而停止了學習，將證實理論的可能放在了韋恩身上。

    自然、太陽、月光、黑暗、死亡。

    普朗克提供了所有和信仰相關的知識，以及古銀幣，現在到了拿回投資收益的時候。

    韋恩神色古怪，普朗克的信仰知識被神選騎士的神器取代，古銀幣被方尖碑以及奧布的古銀幣取代，有投資但絕非獨資，更占不到大頭，突然索要收益……

    也不是不行，初期普朗克的古銀幣確實有大用，幫他順利度過了白銀十字階段。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br>
    韋恩想了想，決定按投資的百分比將普朗克的收益歸還。

    普朗克眸中綻放喜色，腳下飛快前方引路，帶韋恩去往整個紅葉林瘋人院最危險的第八層。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毛病。

    而且，第八層也是他準備交換的秘密。

    ……

    紅葉林古堡深入地下八層，由曾經的天父教廷設計修建，不差錢的神職人員砸重金修建了這處奇觀。

    每一層的空間都極為寬闊，好似一處獨立空間，向上能看到天空、傾斜的大地海洋，以及無垠的星空宇宙。

    雖是魔法造物，但栩栩如生，足以以假亂真。

    而且，韋恩還在不同的天象穹頂上嗅到了不同的法則信息。

    他好奇道：“普朗克，紅葉林真是天父教廷修建的嗎？”

    “沒錯，那時的天父教廷橫掃神選大陸，神就是天父，且唯一只有天父，你看的這些都是天父教廷的戰利品?！逼绽士肃?。

    只看紅葉林瘋人院這處冰山一角，可想而知天父教廷曾經有多么輝煌。

    韋恩也想到了，教皇國富得流油，教黃卻僅僅向轉生天使贈送了一柄天堂圣槍、一條情趣吊墜，著實有些小氣了。

    純路人，不偏不倚，這事教黃做得不地道。

    希望盡快改正！

    兩人深入古堡地下，通過傳送門快速抵達下層，來到第六層，病患們的居住環境就沒那么樂觀了。

    絢麗的天空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石壁，狹窄的通風口和零星的魔法石為此地注入生氣和微弱光明，沉重壓抑的氣氛觸手可及。

    空氣中縈繞著病態的蒼白光線，使得周遭的陰影輪廓更加深邃。

    這里沒有明確的病房小黑屋，石壁石墻扭曲延伸散開，象征著遺忘者扭曲的心靈迷宮。

    處處是潮濕的霉味，偶爾伴隨著令人心悸的鐵鏈聲，迷宮深處向外散發陰森恐怖的低語聲，行走在這里，每一秒都是煎熬。

    “從第六層開始，主治醫師要在我的允許下才能兩兩進入，這里的遺忘者已經無法拯救，他們擁有強烈的欲望，彼此會進行吞噬，在魔法界被稱為虛空徘徊者?！?/br>
    “他們以自身為污染源，通過寄生的方式將宿主一并拖入混亂，彼此吞噬融合，變得更加瘋狂……”

    “徘徊者的污染能力極強，僅次于虛空的知識和星空巨獸的血rou，白銀法師無法對抗他們的寄生攻擊方式，只有黃金法師的生命結界才有這個資格?！?/br>
    普朗克逐一解釋，他研究遺忘者，波恩研究星空巨獸，兩人的研究存在一定聯系，時常交流心得，故而走得很近。

    “韋恩，魔法界將遺忘者、徘徊者稱為進化錯誤的生命，我和波恩并不認同，徘徊者還有進化的可能，它們能進化成星空巨獸?！?/br>
    “這是一條目標明確的進化路線，因為條件苛刻，暫時沒人發現，故而少有成功的案例，才被錯誤判斷為失敗的進化路線?！?/br>
    提到自己的研究，普朗克更像老瘋子了，這也堅定了韋恩的想法，傳奇法師多少都有點瘋癲。

    賽娜這樣，菲洛米娜也是，非要說正常點的，韋恩只能說出一個。

    黑暗教會的圣女安娜斯塔西婭。

    黑皮精靈責任心強、不懼犧牲、堅守信念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道德水準之高，是少有讓韋恩暫避鋒芒的幾人之一。

    穆拉、利奧兩位神選騎士因為牌癮太大，多少和萬惡的賭毒沾邊，無法和黑皮大jiejie媲美。

    德萊恩更不堪，臉皮厚得不可思議，白瞎了她那張冰山臉。

    兩人繼續深入。

    紅葉林地堡第七層是一片黑暗之地，像極了黃金法師以思維塑造的黑暗領域。

    普朗克解釋道：“在第六層，我們允許徘徊者相互吞噬，通過研究他們的變化，找尋這條進化之路的可能?！?/br>
    “第七層什么都沒有，它存在目的只有一個，隔絕上面六層和第八層的連接?！?/br>
    普朗克眉頭一挑，很是得意：“第八層除了我這個院長，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別看我在魔法部領著工資，其實我和教皇國還有聯系，那邊也要定期給我打錢?！?/br>
    “因為這座瘋人院是天父教廷修建的，第八層埋藏著他們的大秘密？”

    “情況比較復雜，是天父教廷修建的沒錯，但使用了多家教會的信仰魔法，不僅僅代表天父教廷的秘密?！?/br>
    抵達第八層后，普朗克不再謎語人，直言道：“天父教廷在神選大陸擁有數個類似于紅葉林瘋人院的異端裁判所，每一處都有傳奇法師監管，并非看守遺忘者，而是第八層的這扇大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