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針鋒相對，本就側翻的友誼小船這下直接沉底，一點打撈價值都沒有。

    韋恩沒有干預，聽得出，賽娜滿腹怨念，無法暴打他的大缺大德，全部發泄在了安娜斯塔西婭身上。

    安娜斯塔西婭也一樣，知道自己毫無辦法，把火力全部轉移到了賽娜身上。

    韋恩想了想，同時向兩人發出了一道約束，吵可以，絕對禁止武斗，借刀殺人等陰險的算計也不可以。

    黑暗教會的圣女頭一回受到約束，無力反抗，只覺前途無亮一片黑暗。

    賽娜不以為然，蒼白的身軀環繞安娜斯塔西婭轉了一圈，貼臉輸出嘲諷：“真好呢，剛加入主人就這么偏愛你，要不要我幫你引開主人的未婚妻，讓你享受更多的愛？”

    “閉嘴，我是黑暗教會的圣女！”

    “太對了，就是這個節奏，努力堅持下去，直到你堅持不住?！?/br>
    太糟了，你簡直是魔鬼！

    韋恩暗道晦氣，發誓以后不再創造賽娜這樣的眷屬，這畫風、這臺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反派呢。

    前方，五色極光岌岌可危。

    綠龍振翅沖出極光覆蓋的安全區域，接觸迷霧的瞬間，身軀不受控制僵直。

    周邊的低語聲摻雜海量信息，一股腦傾瀉在耳邊，吵得賽娜頭暈耳鳴，適應了三五秒才有所好轉。

    韋恩雙腳融化，和腳下的綠龍融為一體，大眼珠子瘋狂宣泄生命的真諦，為賽娜注入了她渴望的信仰力量。

    綠龍于高空變異，蒼白的龍軀如同一個放大的韋恩。

    通體布滿褶皺的增生組織，龍首失去雙目，只留一張白色巨口，胸前大抵是逆鱗的位置，睜開了一顆巨大獨眼。

    蒼白的巨龍昂首咆哮，振翅沖向黑色裂縫。

    安娜斯塔西婭駭然看著這一幕，發自內心產生了渴望，明知道不對，還是不禁萌生了嫉妒之心。

    既然賽娜能得到，她也可以。

    不，她要比賽娜得到的更多！

    “保持理性，我最近在做一些研究……”

    “堅持下去，你會得到自由?！?/br>
    韋恩的聲音在安娜斯塔西婭心中響起，一番安慰之言，聽得安娜斯塔西婭悲鳴不止，從里到外，她都失去了自我。

    韋恩深感無奈，全力迎戰前方的觸手。

    他盡力了，奈何現在的局面欠缺說服力，說得越多造成的誤解越深。

    不管了。

    先往邊上放放，時間能證明一切，安娜斯塔西婭會理解他的。

    轟隆?。?！

    死亡之氣如同無形的瘟疫在高空彌漫，帶著窒息的沉重，悄無聲息腐蝕萬物，灰色潮水無情吞噬周遭的一切，撐起無邊籠罩而下的觸手叢林，將其逼回空間裂縫。

    凋零，一片死寂。

    數不清的觸手失去生機，灰燼鵝毛大雪般漫天飄落。

    巨龍胸口的大眼珠子散發低語，抹除托古格耶的聲音，將周邊的信息全部干擾打亂，杜絕了觸手自愈分裂且繁殖的可能。

    受這道聲音指引，一道黑色裂縫猛地撐大，數百顆眼球綻放光芒，居高臨下俯視打攪自己贊美古神的狂徒。

    入眼，一片蒼白。

    “吼吼吼——”

    托古格耶怒吼咆哮，古老低沉的聲音發出質問，韋恩是哪位古神的眷屬，因何降臨這片大陸，又為什么阻擋它的降臨？

    韋恩勉強聽懂，舉起和體型并不匹配的陰影夢魘，以強大的死亡之氣作為回應。

    他標記了這片大陸，這是他的世界，禁止托古格耶進入。

    兩個怪物的短暫交流就此結束，托古格耶咆哮威能，天空被濃厚黑暗籠罩，無形的力量撕扯云層，上百顆眼球散開深不可測的恐怖與瘋狂。

    怒氣之盛，遠遠超過了對三位神選騎士的恨意。

    無他，韋恩否定了它的信仰，說了一些不可理喻的生命真諦。

    黑暗盡頭，一張巨大且扭曲的面孔出現，臉上布滿了深綠色鱗片，每一片都散發著冰冷詭異的氣息，發須一般的觸手覆蓋了整張面孔，只在夾縫中才能看到一顆顆憤怒的眼球。

    數不出的觸手無序舞動，每一條都粗大無比，自上垂落而下，好似千米之高的龍卷風肆虐大地。

    在觸手中央，也可能是托古格耶面孔的中央位置，長有一張深海漩渦般的猙獰口器，螺旋內陷，深深嵌入顱腔。

    那大口蠕動著向外突出，一層層花瓣般綻放，黏液包裹尖牙，變作了一條墨綠色帶著尖刺的觸手。

    還行吧，也沒那么邪門！

    韋恩最近鏡子照多了，san值有所提升，沒有照面感慨媽耶。

    比較了一下，雖然他更有道理，但托古格耶嗓門更大，一如嗩吶加入聊天室，大家也沒鬧了，聽流氓一個人吹吧。

    韋恩對此早有準備，抬手伸向一旁的蒼白巢xue，這是他的思維放大器，無限約等于大喇叭。

    蒼白巢xue伸出觸手，纏繞韋恩的手掌，思維放大的瞬間，貪欲之書中間的大眼珠子瘋狂轉動起來。

    受其影響，周邊的小眼珠子也跟著轉了起來。

    “這種感覺……”

    “生命的真諦！”

    韋恩身軀一滯，玄之又玄的感覺無法描述，跟著心走，放棄了陰影夢魘。

    大眼珠子周邊，自然、太陽、月光、黑暗、死亡五顆小眼球看向中央，同時注入信息法則。

    韋恩蒼白的身軀再次異變，增生組織的粘稠皮膚干涸硬化，變作鎧甲一樣堅硬的角質層。

    鎧甲以胸前的大眼珠子為中心散開，表面游走蠕動的黑色經脈血管，封鎖了不斷向外散發的低語，收攏對外的壓迫，又帶來了更為強烈的壓迫感。

    直視這具身軀，會漸漸明白一切。

    “終于不用給別人當騎士了……”

    韋恩五指揚起，手臂化作劍刃：“穩固的黃金三角，蒼白巢xue……”

    “蒼白騎士！”

    第292章 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

    韋恩豎起手臂，鋒利的劍刃反射自己的面孔。

    整顆腦袋就像一塊被歲月侵蝕風化的古老巖石，布滿了層層疊疊的增生褶皺，這些褶皺不規則交織在一起，呈現出病態的蒼白。

    沒有明確的五官，找不到人類的感情痕跡，也就沒有恐懼和迷茫，象征著不可預知的神秘。

    “有點邪門，但……”

    確實很美！

    新的皮膚象征著生命，是穩定的黃金三角給韋恩帶來的蛻變，也是他預想中最初的自然框架。

    這份證明距離宇宙還有一段非常遙遠的距離，但它證明了韋恩之前的猜測都是對的，同時也證明了貪欲之書仍有進步的可能。

    貪欲之書就是韋恩，他還可以進化。

    此時，韋恩的力量皆源于自身，不再倚靠神選騎士的力量，但因為起點和神選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故而將這個形象稱為騎士。

    原本，不論按照韋恩自己的進化，還是生命聯盟的構成框架，都應該被稱為生命騎士。

    但因為這份蒼白的生命，韋恩將其稱為蒼白騎士，順便和生命聯盟劃清界限。

    免得被五位女神找上門索要版權費，一番扯皮打官司過后，還是那個左右逢圓的五家姓奴。

    韋恩的變化引起了賽娜、安娜斯塔西婭的關注，她們沒有看到韋恩的臉，只看到了蒼白鎧甲包裹的背影。

    毫無生氣的蒼白，仿佛是死亡和腐朽的象征，可恰恰相反，這正是最初的生命。

    蒼白的鎧甲包裹了非人、超凡、不可感知、不可觸及的古老力量，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讓她們發自內心深深敬畏，亦產生了更為強烈的渴望。

    想要！

    想得到！

    賽娜激動得渾身發抖，安娜斯塔西婭亦輕輕顫抖著身軀，想脫掉這副鎧甲，將自身融入其中。

    “賽娜，沖過去，瞄準那顆腦袋，我想和托古格耶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br>
    “吼吼吼——”

    接到韋恩的命令，蒼白的巨龍振翅而起，以最快的速度直插高空。

    巨龍的身軀漸漸發生變化，和韋恩融合貪欲之書后的形態一樣，體表分泌大量白沫，穿上了一層蒼白的角質外殼。

    角質層棘刺一般層層生長，明明是血rou造物，卻泛著冷漠的金屬光澤，胸前的獨眼收縮為巨龍的豎線瞳孔，向外傳遞信息，歌頌生命的偉大。

    聽到這不可理喻的聲音，托古格耶暴怒萬分，望著迎面而來的巨龍，無數觸手向四面八方散開，允許韋恩接近自己，并要近距離和他辯駁什么才是生命。

    轟?。?！

    巨龍疾馳，雙翼掠開霧團，正中托古格耶凸出顱腔的猙獰口器。

    那生長著彎曲利齒的墨綠色觸手好似捕食的巨蟒，纏繞巨龍急速收縮，雙方的體型不成正比，只一個照面，巨龍的身影便徹底消失無蹤。

    突然間，一團白色rou球猛地膨脹起來，直徑千米，揮舞諸多蒼白觸手，頂替了巨龍身處的位置。

    墨綠色觸手陡然拉伸，險些因為劇變被當場扯斷，尖銳利齒深深扎入白色rou團，兩種懸殊的信息劇烈碰撞，向對方闡述自己認可的生命。

    托古格耶：歪比歪比！

    韋恩：吧啦吧啦！

    托古格耶：funny mud pee！

    韋恩：fcuk you sed uncle！

    高等生命之間的對話就是這么樸實無華。

    兩只怪物的對話充斥瘋狂，凝練了虛空中混亂復雜的知識，極具攻擊和污染性，極端且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翻譯一下，大抵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