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玩弄情感
沉殊然掃視了一圈,確認所有人都看過終端后,漫不經心地說:“大家舟車勞頓都辛苦了,今天先休息。搬遷工作明天再開始?!?/br> 姜時漾的房間在六樓,接待處的最高層。 軍校學生說著感謝和告別的話,一哄而散,沉殊然似一具沉默的雕像,矗立在原地。 何原想要開口邀請,但也被他過于冷淡的表情唬住,一邊咂摸著想一個沒點軍功的人怎么那么大官威,一邊不改討好的神情。 待人群散開,姜時漾也沒有一絲猶豫地走遠后,沉殊然一直壓抑的情緒終于控制不住了。 想去找她。 他腦子里只有這一個念頭。 她好像沒有好好看自己一眼,不是心虛閃躲,而是更本不在乎。 他輕輕捻著手中軍帽的帽檐,沉聲吩咐何原:“麻煩何區長今晚好好招待這些學生們了?!?/br> “哪里哪里?!?/br> 沉殊然揚長而去,向著姜時漾離開的方向。 “他跟過來了誒?!?/br> 謝觀今小聲提醒。 他在剛才那群人的討論聲中,得知那位是叫沉殊然,沉家前陣子在找的繼承人。 現在沉家有了新家主,他這位失蹤的小少爺自然不重要了。 姜時漾有時候夢里囈語會喊沉殊然的名字,他都聽到了。 沉殊然腳步匆匆,兩人的距離很快被縮短,他不刻意躲藏,就和她保持五米的間距,她加速他也加速,她突然停下他也效仿,像學人精。 “沉殊然,停下?!苯獣r漾深吸一口氣,她依舊選擇背對著他,“軍官的休息間不在這個方向吧?!?/br> “可以在?!背潦馊挥行┘贝俚鼗卦?。 現在在這里,他算是說話分量最大的,他想搬來這邊住,也只是一句話的事。 “我以為你不會干這種以權謀私的事?!?/br> “我……那我該怎么樣,姜時漾…你告訴我我該怎么樣。你心目中的沉殊然要是什么樣的,要怎么樣…你才不會丟下我?” 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破碎的意味,輕微的顫音揭露了他此刻心緒不寧的內心,生氣害怕驚恐怨懟。 回答他的,是姜時漾突然加快的腳步。 “姜時漾?!背潦馊唤兄拿?,快步跟上。 五米…四米……一米…… 他們之間的距離在隨著沉殊然奔跑一樣的步伐縮短下來。 在他即將觸碰到姜時漾手的瞬間,他的手腕被人抓住,他的視線錯亂地盯著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掐住脖子。 熟悉的窒息感撲面而來,沒有絲毫壓制的絕對力量扼住他的命脈,他甚至連呼吸和苦笑都困難。 “mama……姜…姜時…漾”他用低啞難聽的聲音叫著姜時漾的名字。 沉殊然脖子上的皮革項圈熨燙著姜時漾的手掌,那凸起的形狀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姜時漾緩緩放輕了力道。 “玩夠了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太幸運了,所以想挑戰挑戰自己?!?/br> 堪稱完美的家室和父母絕對的偏愛,沉殊然稱得上非常幸運,他不需要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只需要靜靜等著他的父親不想干了,把家族交給他就可以。 但這種情況下,他不想順其自然地繼承家業,也不對懷有異心的哥哥警惕防備,甚至一切為他量身打造的身份信息地位,他都可以隨手拋棄。 像玩鬧一樣,去軍部從基層做起。 他是運氣好,碰上紀聽瀾愿意給他機會。很多從軍部基層開始鍛煉的人,到文斌這個年紀連中尉都做不上。 “回家吧,沉殊然?!?/br> 她又重復了一遍:“回去吧,小少爺。大少爺,不會對你趕盡殺絕的,相信我。這也是我最后一次這么叫你了,我早就辭職了,所以不用再哄著你了。你也別纏著我了,好嗎?” “我不回去,要不然你就掐死我吧?!彼ба?,又將被掐的紅腫的脖子往姜時漾手里湊。 “姜時漾,你身上,有好多好多好陌生的味道?!?/br> 在湊近姜時漾后,在那種瀕死的危機感消失后,沉殊然才注意到那股氣味。 一種和自己信息素味道很相似的茉莉香。 姜時漾反應過來,是夏知著送的一截指骨。 他將自己的斷指削去皮rou,取出白骨,又削成精致小巧的形狀,串成項鏈送給了她。 而那白骨上,有一股揮發不去的茉莉香。 “是誰?是有人勾引你嗎?” 姜時漾感覺有些無趣了,他總這樣。 好像自己是他的所有物,他不允許除他以外的人接近自己。 “聽不懂嗎,我已經不再為你們沉家打工了,更不再要哄著你開心了。所以就算有別人接近我,也和你沒半毛錢關系?!?/br> 姜時漾警惕地盯著他,想要在他做出發狂舉動后,能迅速制止住他。 沉殊然脊背彎曲著,有些頹然地“啊”了一聲,“這樣啊……” 他猛然抬起頭,露出無神的雙眼:“你難道從六歲開始,對我的關心和偏愛都是假的嗎?” “是?!?/br> 這個字,像是壓垮沉殊然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茫然且無力地眨眨眼,似乎這樣做就可以當沒聽到那句承認的回答。 “那你…那你肯定不喜歡我。嗯,不喜歡我……那你恨我嗎,總是應付我這么煩人的孩子,你該是恨我的吧…” “我拿錢辦事,不恨你?!?/br> 比愛和恨這種純粹感情更令人絕望的,是壓根沒有感情,只是冷冰冰地完成著工作。 “那…那你和我一起養班班,一起看日出日落,陪我過生日……”他有些瘋狂地扯散上衣的領子,露出那緊到要扎入皮rou的項圈,“那送我這個,是為什么?” “是要玩弄我的情感嗎,是要讓我愛上你,離不開你嗎?那為什么突然不要玩弄我的感情了,你累了嗎?” 姜時漾突然覺得沉殊然有些可憐,穿著筆挺的軍裝卻狼狽地問著這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