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邪神的我能力是抽卡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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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竊火(三十九) 這整個過程實際上應該有些草率的,但是顯然,這是許多人所期盼看到的結果,因此居然并沒有誰提出這當中的不合理之處。 或者說,沒有人敢提出來。 一旦身上被打上了邪神的標簽的話,那么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都將成為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人類對于邪神的恐懼與憎惡是在經年累月當中所積累出來的,但凡遇上了都得先質疑再質疑。 坐在蘇耶爾身邊的沃頓用力的一拍座位的扶手。 “怎么可能!我才不相信!”沃頓低聲的怒吼著,聲音像是從胸腔和喉嚨的最深處溢出來的一樣,“一定是有人在這當中做了手腳!那可是阿爾菲斯老師??!” 一級神眷者的晉升儀式極為苛刻,幾乎可以被認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跡。其地位超然,甚至遠在帝國的皇帝之上,尋常幾乎不可能輕易的拜見到。 因此對于絕大多數的人來說,二級的神眷者才是他們日常的生活當中擁有更多的機會能夠去接觸到的存在。更何況在【齒輪】的三位大主教當中,阿爾菲斯才是常駐在威洛德納帝國當中的那一個,因此帝國的人自然也是對他要來的更為熟識一些。 沃頓現在面上流露出來的表情,真的很讓蘇耶爾聯想到他在前世的時候見到的那些自家正主塌房后的追星族。 和沃頓一樣對此抱有疑問的人并不算少,但是他們的意見和想法顯然并不在法庭要考慮的范圍之內。審判已經結束,法庭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將阿爾菲斯壓了下去,步向他們為他所選擇的終路。 他們的動作是如此的迅疾,像是生怕遲上哪怕一秒都會讓事情發生一些別的什么轉機一樣。 阿爾菲斯今天必須死。 這是他們之間所達成的共識。 預定的行刑地點在倫底紐姆最大的中央廣場上舉行,定在這里也是為了能夠在更多的人的面前展開這一場火刑,將阿爾菲斯過往的一切影響都徹底擊碎。這件事情必須在今天就該滾定論,而絕對不能夠有翻轉的可能。 衛兵動作粗暴的將阿爾菲斯綁在了火刑架上。 那是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刑具,用白色的橡木制成,表面涂滿了易燃的松油。最上等的煉金術所制作而出的鎖鏈將阿爾菲斯五花大綁,牢牢的困在上面,而另外有人在他的腳下堆滿了干燥易燃的柴禾。 阿爾菲斯平靜的注視著在自己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他知道死亡即將降臨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很奇妙的,阿爾菲斯發現自己居然并不覺得恐懼。 他回憶起了方才在法庭上自己看到的一張張的臉。那些人當中有他以往親厚的友人,有曾經和他相互看不順眼,恨不能爭個你死我活的政敵,有平日里在學校聽取他授課的學生,也有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他們為了他的終末聚集在這里,抱有著各種各樣的心思與想法,不過那些也都與阿爾菲斯沒有什么關系了。 行刑者的手中舉著火把走了上來,當他站在阿爾菲斯的面前,正要去引燃男人身下的柴禾的時候,他聽到那個被綁在火刑架上,往日里絕對是高高在上的、和他這種身份的人有著云泥之別的男人的目光吹了下來,像是落在他的身上,但又像是在透過他,凝望著另外的一些什么。 “我真的做錯了什么嗎?”他聽到面前這位曾經的高貴的二級神眷者這樣詢問,不過那其實更應該說只是對方的喃喃自語。 行刑者下意識的回答了他:“你當然做錯了!否則的話,法庭怎么會判你死刑!” “背棄了對工匠之神的信仰,轉而投入了邪神名下,真是讓人不齒的行為。你這樣的毒瘤,的確應該早點被鏟除才對!” 他的話絕對稱不上客氣,甚至都可以稱得上是“惡毒”了。但是被用這樣的話語去針對的阿爾菲斯并沒有生氣,行刑者發現對方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正在平靜的注視著他,其中又像是夾帶著什么他看不懂的、更多一些的情緒。 “那位并非是邪神?!卑柗扑拐f,“以【知識】為名、以【知識】為道的神明,又怎么可能是邪神?” 這位行刑者雖然身上并不負有神眷,但是其本身卻是智慧女神的信徒。因此,當聽到了阿爾菲斯的話之后,他幾乎是瞬間的就憤怒了起來。 “你這家伙在說什么?!”行刑者近乎是憤怒的將自己手中的火把丟到了阿爾菲斯的腳下,引燃了那些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燃料,“什么【知識】!真是可惡的邪神!在智慧女神的光輝之下,不過都是一些跳梁小丑,根本不值一提!” 行刑者退后了幾步,而火焰已經“唰啦”一下的熊熊燃燒了起來。阿爾菲斯被包裹在火光之中,高溫與濃煙都在向他襲來。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他大概很快就會迎接來死亡,并且最后成為一塊兒焦炭。 可是他也絕無可能從這樣的情形當中逃脫,因為那些作為煉金產品的鎖鏈不但限制了他使用神眷的能力,也同樣禁錮了他的任何行動。 阿爾菲斯隔著燃燒的火光,注視著那些圍觀著他的人群。 “但即便如此……”男人輕聲的喃喃自語,“我也并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任何的過錯?!?/br> 他的心頭原本對于自己在事實上構成了對于工匠之神的信仰的背叛的愧疚,以及對于自己決然做出了違背法律規定而生出的負罪感,在這一刻全部都煙消云散。 是的,他沒有做錯什么。 改換信仰在這一個世界里面從來都不是什么被明令禁止的行為,因為種種原因,信仰發生了變化也不是一件多么罕見的事情。只要能夠接受改變信仰之后,也一并失去原先的信仰下所獲得的地位、財富以及能力的積累的話,那么從理論上來說,不會有人對他人的信仰加以干涉。 至于從私情上是否會因為他人改換了信仰而認為對方有背叛神明的嫌疑……每一個人的心頭有不同的衡量準則。 而在阿爾菲斯看來,自己也只不過是普通的更換了一次信仰而已。 追求知識難道有錯誤嗎?將知識去除掉原本被強行附加于其中的種種枷鎖,讓它能夠以最原本的模樣、按照它們在誕生之初所理應擁有的作用那樣,被更多需要他們的人得到和知曉,這難道有錯誤嗎? 沒有。阿爾菲斯對自己說。 他的內心從未有哪一刻像是現在這樣澄如明鏡。 他沒有任何的錯誤。 真正出錯了的,是那些認為他有錯誤的人,以及那些抱有著種種不一樣的私心,但是無一例外都想要限制“知識”被傳播與被獲得的權利,將其變成只有少數人才能夠享有到的“奢侈品”的掌權者。 而幾乎是在阿爾菲斯清楚的認知到這一點的那一刻,他聽到了一個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那是一聲極輕極淡的笑,隨后響起的是有如最華貴的樂器才能夠發出來的、過于華美和優雅的聲音。 【我很高興你能夠認識到這一點?!?/br> 在不知從何響起的海浪聲中,阿爾菲斯聽到那個聲音同他低低的絮語,聲音當中帶著某種若有若無的蠱惑。 【去試一試吧,我的祭品,我的羔羊,我的……信徒?!?/br> 【去試一試,我賦予你的力量?!?/br> 阿爾菲斯感覺到自己手腕內側的那個銀色的符文印記開始散發出過分灼熱的溫度,燙的他幾乎都要叫出聲來;但是伴隨著這種guntang的疼痛一并涌上來的是那種能夠切實的感受到的、在他的身體當中所流動翻涌的力量,即便是被煉金鎖鏈所壓制著也依舊無法將其完全束縛,正叫囂著要向外涌出來。 “我是……【知識】的信徒啊?!?/br> 再沒有什么時候,阿爾菲斯要更加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 在場所有圍觀這一場盛大的火刑的人都驚呆了。 在他們共同的注視下,只見從那原本已經在熊熊燃燒的、將整個火刑架都完全包進去的火焰突然停止住了。 對,是停止。不是熄滅,也不是變大或者變小,而是就那樣硬生生的停止住了,一動也都不再動,仿佛連其中正在進行的“燃燒”也都不再繼續進行。 緊接著在那火焰之后,出現了一片的銀藍色的光芒——而當光芒漸熄之后就能夠看到,那實際上是一個又一個的連接在一起的光輪,其中又環環嵌套著有如時鐘的表盤一樣的圖案。光輪緩緩轉動,指針滴滴答答,整個中心廣場上都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甚至有不少人連呼吸都屏住了,看著那里顯示在注視著一個不可多得的奇跡。 只聽“咔噠”、“咔噠”兩聲響,隨后從已經靜止的火焰當中走出來了一道身影。那誠然是原先被執行火刑的阿爾菲斯,但是他現在看上去又同先前的區別實在太大。 一直都縈繞在他的眉眼間的隱晦的憂郁被消去了,琥珀色的眼睛從來都沒有顯示現在這樣明亮過,就像是其中落下了天上的星辰,亦或者是那些銀色的光芒倒映在了他的眼中。 原本用于束縛和壓制阿爾菲斯的能力的煉金鎖鏈已經斷成了數節,掉落在他的腳下。只見他輕輕的揮了揮手,那些火焰便也都無聲的消去了。 那并非是單純的“熄滅”,或者是“抹除”,而是將火焰從“存在”的層面給分解掉了,無論用什么樣的手段都沒有辦法將其復原。 那些銀藍色的光輪于鐘盤漸消,最后化作了一個不大的、被阿爾菲斯虛虛的懸浮起來,托在掌心上方的半透明立方體,散發著瑩潤的光澤。 阿爾菲斯淡淡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朝著周圍掃了一眼。而每一個和他短暫的對上了視線的人都忍不住渾身一凜,覺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個能夠將人整個的都吞噬進去的可怕的黑洞。 “阿爾菲斯!你果然同邪神有所勾結!” 面對著這一幕,任是誰來都不能夠說阿爾菲斯是被誣陷的無辜者了——因為他正在使用的很顯然并不是工匠之神的力量。 然后他們看見那被討伐的男人面對這樣的詰問卻只是搖了搖頭,他看著他們的眼神充滿了憐憫,會讓人無端的就生出不快來,仿佛在對方的眼中,他們只是一些愚昧無知的蠢貨。 ……這樣的認知可實在是讓人感到不快。 “我已經說過,那位偉大的存在并非是什么邪神。你們這樣說,是對我主的侮辱?!?/br> 但是他的平和的態度顯然并不能夠感染在場的其他人——正好相反,已經有很多人都開始尖叫起來。他們看著阿爾菲斯的目光是憎惡與恐懼的,其中還夾雜著恨不得對方立刻被抹殺的可怖的殺意。 這全部都是透過阿爾菲斯,在針對那向著人間探出觸角來的邪神。 對于邪神的存在,人類顯然是毫無接受的抵觸。而他們也當然聽不進去阿爾菲斯對此做出的解釋,只一心一意的催促著對方的死亡。 “異端!他是信奉邪神的異端!” “幸好他已經被發現并且檢舉了。否則的話,豈不是就將一直都潛伏在我們的身邊?!” “他會為倫底紐姆帶來災禍!決不允許邪神的存在!” 起初只是從圍觀的人群當中的某個角落傳來的零星的叫喊,但漸漸地已經變成了許多的人共同的吶喊。 阿爾菲斯注視著他們,目露悲哀。 世人愚昧,而偽神占有著本不該屬于自己的神座,已經在天空之上被供奉了太久太久的時間。 好在他已經迷途知返,好在那一位偉力萬千、通曉諸般事物,其存在本身即為【知識】的具象化的神明仁慈,即便是如此愚昧的世人,祂也依舊會對他們抱有一份垂憐與關愛,也依舊寬容的允許他們沐浴知識的光輝。 ……而他要做的,便是遵循【門之鑰】的指引,將主的福音與知識的光芒更多的、更遠的傳播出去,便可以了。 阿爾菲斯這樣想著,手中的動作卻并不慢。只見那原本被他虛托在掌心的銀藍色立方塊一閃,隨后就聽見有“叮叮咚咚”的聲音響起,居然是數道從不同的方向襲擊而來、攜帶著不同力量的攻擊。 只可惜,由于阿爾菲斯已經先一步的感知到了并且展開了應對的緣故,所以這些攻擊也全都落空,并沒有對阿爾菲斯帶來任何的傷害或者是影響。 既然出手已經被發現,那么繼續隱藏在暗處顯然也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于是那些原本被安排在暗處維護秩序、同時也是為了能夠確保這一場死刑能夠被順利執行的、隸屬于【明日之庭】的執法隊紛紛從暗處現身,而他們看向阿爾菲斯的目光當中也滿是殺意與冷意。 “阿爾菲斯,你終于是露出了馬腳?!?/br> 原本在廣場上的人群都開始被有序的疏散開,如今接手掌管這里的是【明日之庭】的執法隊。對于事情最后會發展到這樣的局面,他們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并且也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顯然,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覺得這件事情能夠順風順水的成功。 也可見在此之前,阿爾菲斯在他們的心中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形象。 對此,阿爾菲斯只是嘆息了一聲。 所有人都知道,一場大戰已經在所難免。 阿爾菲斯的手中的立方體已經重新展開,而幾乎是與此同時,也有無數的攻擊朝著他飛來。一時之間,這一片的區域都被五光十色所充斥滿,來自神明所賜的力量相互對轟之間激起了可怕的力量波動,將周圍的一切都掀飛掉。 在這樣的對峙當中,阿爾菲斯的面上露出了一個苦笑。 來自【門之鑰】途徑的力量的確強大,足以讓他現在以區區三級神眷者之身面對如此多的神眷者的攻擊還能夠支撐并且不落于下風;可是一人之力終究難以長久的維系,盡管現在尚且還能夠抵擋,但是阿爾菲斯心頭清楚的知道,時間一長的話,那么他必然討不得好。 如果能有方法離開就好了……阿爾菲斯想。 而就像是真的能夠聽到他內心的祈愿一樣,他的耳邊居然真的響起了神明的聲音。 【你該從這里離開了?!繉Ψ竭@樣說。 阿爾菲斯深深的低下了頭去:“我愚鈍,還請您示意?!?/br> 神明并沒有再說話,阿爾菲斯的耳邊只有漸漸低下去的笑聲,直到最后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遲鈍的想。 但是下一秒,阿爾菲斯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只見有一道雪亮的刀光劃開了所有的有形亦或者是無形的力量,直直的斬出一條短暫的、足夠阿爾菲斯脫身的“道路”來。阿爾菲斯眼前一亮,也先不管對方究竟是敵是友,抓緊這個機會就從那包圍圈當中抽身而出。 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以強硬而又不由分說的力道將阿爾菲斯給直接拽了過去——阿爾菲斯這個時候才終于看清了這莫名闖入戰局當中的陌生人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