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事實上,蕭寒錦夜里已經醒過一回了,可睜眼就瞧見這陌生的環境,清貧的擺件裝潢,再加上不斷胡亂沖擊大腦的記憶,當即就又昏了過去,這才把李氏嚇的親自來找江以寧了。 眼下蕭家這樣,吹打是請不起的,連買紅綢子的錢都沒有,只能找人家借了塊紅布。 當天下午,李氏親自攙扶著頭上蓋著紅布的江以寧下山了。 下山的路他是走過的,但這次是截然不同的經歷,因此他這一路上都忐忑不安,連蕭寒錦死了之后自己怎么過都想過了,可想了一路,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好,忙打亂那些思緒了。 因為看不見,時辰就顯得格外漫長,他算著到蕭家時,大概過了兩刻鐘,然后他被帶進了一間屋子里。 “這是二寒的屋子,你先歇歇腳,桌面上有水,夜里你就自己掀了蓋頭躺下,如果有事你就叫我?!崩钍险f著往他手里塞了個饅頭,“吃吧?!?/br> “謝謝嬸子?!苯詫幝曇粲旨氂中?。 李氏松快一笑:“都進家門了,也該改口了?!?/br> 江以寧再次緊張起來,總覺得喉嚨都黏在一起了,盡力小聲叫了一聲:“娘?!?/br> 這半月來,李桂蘭真是心力交瘁,眼下聽著他這一聲“娘”,瞬間就紅了眼,希望老天有眼,能保佑他兒趕緊好起來,也不枉費她費這些心思。 李桂蘭帶著他在屋內走了一圈就出去了,家里現在這樣,也沒有多余的錢能辦酒席,只能說好話把那些看熱鬧的村民先安撫走了。 江以寧安靜坐在桌前,小口吃著饅頭,還是白面的,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么香甜的白面漫游了。 入夜,江以寧按照李桂蘭說的掀開蓋頭,然后摸索著上了床,磕碰了幾下,又疲憊緊張,倒頭就瑟縮在床邊睡過去了。 第2章 謝謝 江以寧是被人踹醒的。 跌在地上時,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閉著眼就要往床上爬,緊接著就聽到有人說話了。 “你是誰?” 蕭寒錦漠然盯著地上的少年,穿著粗布麻衣,模樣倒是清秀,眉間還有枚紅痣,可他就是翻遍記憶,也沒有這么個人。 耳畔乍然響起這么一道陌生聲音,江以寧嚇得哆嗦了一下,順瞬間睜開眼,這才想起這里已經不是自己的土坯房了,他昨天下午已經嫁到這里做夫郎了。 說話這人聲音陌生,和他昨天聽到的都不一樣,而且……這里是蕭寒錦的屋子。 他垂下頭,緊張的扣住自己的手腕,小聲道:“我是夫郎,你的?!?/br> “夫郎?什么動西——” 夫郎?! 蕭寒錦皺眉盯著他,記憶里倒是有這陌生的詞匯注釋,在這里,“夫郎”是一種非常神奇的存在,和妻子同義。 他們與男子無異,但因為眉心一點孕痣,卻可以像女人一樣生育,可又因為哥兒的生育能力不如女人,因此只有家中不富裕的人家才會娶。 蕭寒錦呵笑,死后穿越不提,連婚事都辦完了,還真是喜慶。 聽到他這聲冷笑,江以寧就更緊張了,他惶恐不安地低聲詢問:“我可以起來嗎?” 蕭寒錦不是虐待狂,見他這般唯唯諾諾,就知道婚姻大事也是做不了主的,便點了點頭。 只是面前的小哥兒卻始終沒動靜,他又只好低應了一聲。 江以寧伸出雙手胡亂拍著床沿,然后慢吞吞的站了起來,他不敢坐下,也不敢看對方,只能盡力縮站著,希望他不要再注意自己。 “你是哪家的?”蕭寒錦皺眉看向他。 “我…我叫江以寧,不住村里,后山上……”他小聲說。 蕭寒錦平時雷厲風行慣了,最討厭這種溝通困難的人,身為男人,說話居然這么墨跡膽怯,但在原主的記憶里,似乎所有的哥兒都如此。 他按了按眉心,頭疼的厲害,卻是想不起來江以寧是誰。 正兩廂僵持時,剛起來的李桂蘭聽到動靜推門進來了,她小聲詢問:“寧哥兒出什么事——兒??!你可算是醒了!娘都要擔心死了!你好好的糟踐自己做什么!” 李桂蘭的哭聲瞬間吸引了其他人過來,大哥蕭永福和大嫂王秀蓮看到他也是驚喜的難以自持,各自抹著眼淚,嘴里還說著醒來就好。 蕭寒錦眉心緊皺,之前他哪里經歷過這些,眼下看著一屋掉眼淚的只覺得麻煩,只好學著原主的語氣不耐說道:“吵得很,這是怎么回事?” “你聽娘跟你說?!崩罟鹛m是有主意的,但再有主意,也不想疼愛的兒子生氣,只好避重就輕的三兩句把話說完了。 簡而言之,這哥兒是他的媳婦,剛娶的,不退不換。 蕭寒錦默然不語,李桂蘭連忙示意身后的蕭永福說話,后者沉聲道:“二弟,你也該懂事了,家里為了你已經鬧出不少笑話了,阿爹的藥都快斷了?!?/br> 蕭寒錦抬眸看了一眼蕭永福,不止他,屋內的人都被他看了個遍,眼下境況就是再匪夷所思,他也不得不接受。 何況,這位便宜大哥說得對。 他無奈嘆氣:“大哥說得是?!?/br>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的打量著他,就連江以寧都微微眨了眨眼,好似和他聽到的有些不太一樣。 蕭寒錦自是不準備再像原主那樣,借著有功名,脾氣暴躁不說,還總是吃花酒,一想到那些妓子已經被無數人觸碰過,他就沒由來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