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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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和他說的其實很多,想問他的也很多。 可是到底該從哪里說起呢? 又或者說,她現在更多的好像是害怕,怕問完后,聽見的答案和預想中不同,那她就更加沒法面對他了。 她捂住嘴巴往角落里縮,生怕發出的聲音會被外面的人聽見。 好一陣過去,她才用手掌往臉上擦了擦,進了浴室。熱水順著皮膚漫過,她暫時平靜了些。 已是深夜。 易思嵐躡著手腳重新折回三樓。 右腳剛踏到臺階上,發覺手腕上那只鈴鐺的響聲在寂靜中過于清晰,他只好暫時把它摘下往口袋里揣,這才繼續往前走。 椅子還是擺在門邊,飯菜根本沒動過。 原來她從頭到尾都沒開過這扇門。 他仰起頭長長嘆了口氣,大約已能預見等到這扇門打開后,會聽到怎樣一番話,會是什么樣的結局。 他沒離開,倚著墻壁席地坐下。 起碼。 起碼他想在她開門的第一時間見到她。 - 屋子里的人塞著耳機,在一首接一首的歌曲中隔絕了世界,翻來覆去終于迷迷糊糊睡著。 夢里是六歲時候的她。 身上穿一條淡粉色的公主裙,長發梳理整齊,上面一層編成辮子,扎了個和裙子顏色相近的蝴蝶結。 mama應慈就在對面,同樣打扮得很精致,捧出一個擺滿卡通小熊的翻糖蛋糕,滿臉慈愛對她說:“生日快樂寶貝女兒,許愿吧?!?/br> 她“嗯”地點頭,雙手合十放到下頜,緊閉上雙眼開始許愿。 愿望一共兩個。 第一個是希望mama的病可以快些好起來,這樣就能一直陪在她身邊。 第二個是希望爸爸mama不要再爭吵,像從前一樣,一家三口開心地一起吃飯、去游樂場。 雙手緊緊握了握之后,她睜開眼。 應慈笑意燦爛,對她說道:“快吹蠟燭吧,這樣我們念念的愿望一定會實現的?!?/br> 她也咧開嘴笑,“mama和我一起吹?!?/br> 應慈點了下頭,也俯身往前湊。 躍動的燭光映在她臉上,那笑容實在美好,也實在久違。 夢里的續念定定看著,努力想把這一幕刻進腦海。 夢外的她,眼角卻早已溢出淚水,順著臉側滑下在枕頭上暈開不規則的痕跡。 數了“一、二、三”后,母女倆一起沖著蛋糕正中的六根蠟燭吹氣。 燭光滅下,屋子里漆黑一片。 瞬間,她什么也看不見了。 一開始還以玩笑的語氣催促:“mama,您別鬧,快開燈?!?/br> 沒聲音,只有深不見底的黑暗。 她有些慌了,哭鬧著喊:“mama,您在哪兒???快開燈!我好害怕!” 她拼命地跑,卻好像找不到盡頭。 “啪”一聲,刺眼的白光落進眸中。 續念回過頭,還在哭鬧著喊mama,眼前卻是正圍坐桌邊在吃飯的續恒、高靚宏和續禹丞、續敏丞兄妹倆。 續恒笑瞇瞇給她們母女三人夾菜,場面可謂其樂融融。 她搖著頭想往后退,續恒臉色忽地一沉,沖她吼道:“都等你多久了才知道下來,今天這頓飯就別吃了!” 光說不夠,他還把手邊滿滿當當的一杯酒朝她砸過來。 玻璃碎片在腳邊濺開,氣味刺鼻的酒精黏濕在她的公主裙上。 她連忙低頭去整理自己的裙子,卻根本擦不干凈。甚至高靚宏和續禹丞又朝她身上潑了些果汁,把那條裙子越染越臟。 尖叫一聲后,續念掙扎著跑出了家門。 穿過長長一條隧道,從漆黑中走出重新沐浴在陽光下時,已經是長大后的她。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不再是華麗精致的公主裙,只是一套簡單的運動服。 正要邁步往前走,傾盆雨滴忽然墜下。她左右看了看,想提腳快步往前跑,一把雨傘往她頭頂擋住。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溫和的聲音:“念念,我給你撐傘?!?/br> 是易思嵐的聲音,即便在夢里她也聽出來了。 那人也分明就在眼前,可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樣子。 她往前追,他也往前跑。 越是追得緊,他就越是離得遠。 她著急著伸手想去抓住他,用力一握,再攤開手掌,卻什么也沒抓到。 耳邊充斥著他的哭聲,在不停說著:“念念,你別走,你別走……” 這聲音很近,可任憑她再怎么尋找,就是不見人影。 她再次陷入一片虛空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摸不到。 “易思嵐!” 大喊一聲后,續念噌地驚醒,在床上坐直。 她滿頭都是汗珠,發絲黏在臉側皮膚上,不知是被汗水,還是淚水沾濕的。 反手往額頭抹了兩下,她摘掉了還在播放音樂的耳機。 這時終于聽見門外的聲音:“念念,你沒事吧?我就在這兒?!?/br> 腦袋有些沉,她晃了晃,杵著床沿起身,朝里拉開了房門。 一整夜本就沒睡多長時間,后來又被那樣的夢環繞,她這會兒臉色煞白,看起來實在沒什么精神。 易思嵐擰著眉,連忙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br> 她搖了搖頭,干澀的喉嚨里緩慢擠出一句:“天亮了嗎?” 易思嵐應:“六點多,快亮了?!?/br> 靜默片刻,她接著說:“我想去看看我mama?!?/br> “好,”易思嵐點頭,“你先去洗把臉,我們一起去?!?/br> 她沒挪動,語氣堅定,“我自己去就好,我想自己待一會兒?!?/br> “可是……” 易思嵐剛開口,她又補了句:“我想自己去?!?/br> 她扯了下唇,試圖露出一個笑容來說服他。但雙唇過于干燥,才是輕易一咧,都撕扯得生疼。 唇角似乎裂了個口子,有血腥味漫進她口腔。 抬手擦了擦,續念折進了屋子。 花了三五分鐘簡單洗漱過換了身衣服,她重新走了出來。 易思嵐立在門邊,看她往前走,背影漸遠,有些無措,只好邁步跟上去。 她在電梯口停住,伸手按了下行鍵。 沒幾秒,“?!钡囊宦暀M進沉默的兩人之間。 易思嵐望著她稍顯決絕的背影,心口都跟著那一聲顫了下。 眼看她快要進去,他還是挪上來擋在她身前,終于問出最不想面對的問題:“你是不是……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該怎么回答他呢? 說她還沒想好,聽來太像是用于脫身的說辭。 說她其實舍不得這個家,可她現在又真的不想待在這里。 她承認自己懦弱,只想快點找一個沒有他的地方躲一躲。 易思嵐定定看著她,迫切想得到答案,卻又實在不敢追問,生怕逼得越緊,她就越是沖動去做決定。 僵持了一陣,還是他先開了口:“我不問你了,也不會跟著你,但是你要注意安全,也記得……” 他垂下眼,喉嚨堵得難受,“記得……就算是要拋棄我,也別一聲不吭地消失,好嗎?” “拋棄”兩個字被他放得好輕好輕,再遠一點都要聽不到。 可這一刻就真真切切鉆進續念耳朵里。 像是一陣彌漫的煙霧,看來不起眼,卻順著心口涌出酸澀。 她并不好受,握著盲杖的手止不住發顫。 說不出話,只點了下頭作答。 - 續念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久違讓她覺得有家的溫暖的地方,乘車在雨中前行。 母親一直喜歡安靜的環境,從不留戀城市繁華。 在重病時,就已經為自己安置好身后事。 墓地就在文溪村附近,她說那里最能讓她覺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