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小怡說完這話,已經開始在手機上搜索敖安的相關新聞轉發給她。 “這位敖安最近跟幾位公子哥打賭,在自家的集裝箱船的船頭和船尾,分別裝上了高爾夫球洞,比誰一周內進的洞最多,輸的人就讓其他人……”小怡猶豫了下,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就讓其他人進自己女朋友的洞?!?/br> 左漁快速瀏覽著新聞,聞言一瞬間頭皮發緊。 最后這個洞是什么意思,她當然聽明白了。 這個賭約露骨又惡心,將女人當成什么了??玩物??還是什么?? 這個圈子里都是些什么人渣啊,上次是艾倫,這回是這個敖安。 行為令人作嘔。 “當時老板跟他們說了,說我們要拍攝,先答應我們在前,反悔也許不好,但是那些人根本不在意,直接就跟老板說讓我們再等等,可是咱們怎么等啊,一隊人馬都到了,而且他們一周后打完高爾夫,草坪肯定都被他們霍霍得不成樣子了,這讓我們怎么辦?” 小怡滿腹怨言。 左漁小腹一陣一陣的抽疼。 所以也就是這群紈绔子明知道她們有拍攝計劃,也知道老板有約在先,卻根本不在乎。他們平時為所欲為慣了,我行我素慣了,所以從來不把其他人當人。 左漁受不了了,腹部開始抽搐起來,劇烈的疼痛不時襲來,額發被冷汗沾濕,她虛弱地抓著床單,跟小怡說:“你讓劇組的同事們先回去吧,拍攝先暫停,我再想想辦法?!?/br> “好?!毙♀杆俅饝聛?,回去跟劇組的人對接。 左漁蜷縮在床上,眉頭皺得很緊,結果手機剛放下,又是“?!币宦曧?。 她瞇起眼,劃開屏幕。 收件箱收到一條新的短信提示,上面說今日凌晨將有強烈的風暴和降雨,強度將達到10級以上,故此發出最高警戒級別的“紅色預警”。同時近岸海域將出現2到5米的大浪,因此颶風中心強烈建議大家暫時留在安全的室內地方,避免靠近海岸線和可能受到風暴影響的區域。 左漁緊緊皺起眉頭,眼睛在手機屏幕上移動著。 讀完短信后,她甚至能聽到酒店外面呼嘯的寒風,凜冽地刮在極地之上。 她的房間窗戶正對海岸,很容易就能看到遠處的海岸線已經隱隱約約翻起大概五六十公分的白浪了。 明明是白天,但天色昏暗,天空完全籠罩在沉重的烏云之下。 這樣暗沉的天色,使得本就不佳的情緒更加低落。 尤其是在她退出短信,回到微信的界面時。 小怡發她的新聞網頁還沒關閉,上面赫然就是敖安的新聞圖,左漁雙眉緊蹙,生理性的討厭,下意識想劃走,可劃到一半,她的手指卻停在半空中,看著那張新聞圖片。 這人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但左漁很確信她不認識敖安。 那么是在哪里見過呢? 她閉上眼睛,想了一下,不一會,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張略做作的自拍照片,她睜開眼睛。 當時渡嘉奈將她拉進了他們圈子的群里,然后中途被人調侃他帶著她中途玩閃人。那天一個群備注為“aa”的成員冒了出來,發了一個壞笑的表情,然后發言:是我想的那樣嗎?@渡 緊接著還發了一個澀情火辣的吐舌emoji。 而這個人的微信頭像是一個寸頭男生的自拍照。 左漁點開群成員列表,將這個“aa”的自拍照放大,在確認“aa”就是敖安,敖安就是“aa”的那一刻,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敖安竟然是這個群里的人。 也是在這時候,她收到了許肆周發來的消息。 他問她要不要通視頻。 她看著這條信息,不知怎的,沒心情回。不僅是因為她現在肚子難受,同時也是堵了一口莫名的氣,因為許肆周也在這個群里。 這個敖安明明爛透了,難道許肆周不知道敖安這個人很沒有底線嗎? 為什么還容許這種人在他們的群里? 難道他們關系很好嗎? 左漁越想越覺得心里堵得慌,她努力告訴自己不要過度聯想,不要輕易將許肆周與敖安綁定在一起,她閉起眼睛,想休息。 可緊接著,許肆周再次發來一條消息: 【一周沒見了,讓爺看兩眼?!?/br> 左漁不想草率地將這份不安傳遞給他,但現在也無法輕松地面對他,冷靜了一會,她回他:【今天不聊了?!?/br> 發完,她直接撂下了手機,壓在了枕頭底。 閉著眼想入睡時,底下的手機突然嗡嗡地響個不停,振動不已,叫她平靜不了。 左漁倏地睜開眼,將手機拿起,接起電話,壓回枕頭底下。 許肆周見不到她的臉,只能看見她的畫面一片漆黑,忍不住說:“寶寶,我好想你啊,能不能把手機翻過來讓我看看你?quot; 他以為她把手機蓋在了桌面上,所以壓住了鏡頭。 左漁左手按著小肚子,整個人卷縮成一團,語氣疲憊:“你不工作嗎?” “現在是凌晨一點多,誰他媽凌晨還工作,傻了?”許肆周輕笑,語氣輕松,站在夜風里舉著電話,斜斜地叼著根煙。 左漁想了一下,她連續幾天都熬夜了,因為《上計》籌拍后諸事繁忙,所以她傻。 她沒什么情緒地應:“嗯,忘了?!?/br> 許肆周咬著煙,低頭看了眼自己底下的褲頭,語氣很是曖昧:“想你想得睡不著,一直在想你,腦海里都是你?!?/br> 左漁輕輕“哦”一聲,很機械性地回復,像是冷冰冰的機器人。 許肆周咬扁煙頭,多少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喉結滾動:“懂不懂什么意思,要靠你瀉火?!?/br> 好一段時間沒見到她了,想起跟她呆在一起的時間,溫香軟玉,現在只能靠抽煙紓解一下,他媽難受。 左漁默默枕著枕頭,沒說話。 “怎么了,今天不搭理我好幾回了?!痹S肆周盯著手機屏幕,但那片漆黑只倒映出他的俊臉,他根本看不見左漁的情況。 左漁咬著唇,想起小怡復述的那個賭注,“讓其他人進自己女朋友的洞”,這么難以講出口的話,竟然只是敖安這些人玩樂的一環。 她忍不住,質問許肆周:“你是不是認識敖安?” 沒想到她突然把話題岔開,許肆周咬著煙,含糊地答:“認識,怎么了?你要找他?我可以幫你聯系?!?/br> 許肆周誤以為左漁要找敖安的母親。 他其實對敖安這個人并不了解,但知道敖安的母親是朱影后,曾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當紅影星,演電影拿過很多獎,但朱影后現在已經退隱多年,如果不是熟人關系,很難與她聯絡上。如果左漁拍電影需要,他倒是可以幫忙。 許肆周這話答得輕松,好似跟敖安特別熟似的,她一下失落到了極點。 “許肆周?!?/br> “嗯?!痹S肆周答應一聲,煙霧在他周圍彌漫開來。 左漁沉默了一會兒,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清了清嗓子,盡量保持平靜的語調說道:“你知道敖安是個怎樣的人嗎?” “無所謂啊,”許肆周嗓音摻雜一點吸煙過后的嘶啞,問,“他是什么樣的人很重要嗎?” 反正只是通過他聯絡朱影后。 左漁本來一直很理性地告誡自己,許肆周可能不知道敖安是什么人,所以她得問清楚,不要妄下定論。 可原來是他根本不在乎這些。 他交什么樣的朋友她不能干涉,那畢竟是他的自由。 并不是他們在一起了,她就能管這管那,但敖安這個人也太敗類了,她很難做到不膈應。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在她心里反復回響。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情緒。 “許肆周,今天先到這吧,我不想聊了?!?/br> 左漁伸手準備掛斷電話,許肆周將她喊住。 “什么意思?今天視頻連面都不愿露,你在生我氣?” 她能怎么回,難道跟他說我不喜歡那個敖安,他搶了我的場地,而且人品不好,你不要再跟他玩了。 多么幼稚。 她也知道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她極力控制?。骸皼]有,你多想了,我只是最近壓力太大了,不舒服,你讓我休息休息?!?/br> 窗外的風呼嘯著她的心臟,肚子好痛,左漁緊緊抓著床單,沉沉地吸了口氣。 “你這周已經拒了我三次視頻了?!痹S肆周語氣也淡了下來。 這周每回他打過來,左漁都在開線上會議,所以沒空接,真不是故意冷落他的。 “你是這樣談戀愛的?”許肆周不爽地問。 戀愛?左漁倏地睜開眼,他告白了嗎就戀愛? 他都沒跟她正式表白過。 “許肆周,誰說我是你女朋友了?”左漁心中的委屈和不安終于爆發出來,所有情緒交織,語氣都在發著抖,“我就是不想跟你聊,你為什么不同意。所有人都得讓著你們嗎?你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許肆周,我現在難受死了,我不想聊,讓我休息一下就這么難嗎?是不是所有人都得圍著你們轉?” “不是女朋友?”許肆周冷笑一聲,只抓住她第一句,“那我算你的什么?備胎?” 事情不知道怎么就發展到了這一步,鬧得不歡而散。左漁掛斷電話,整個人縮進被子里,眼眶也不自覺地紅了。 藥效發揮出來后,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她再次醒來已是下午六點多了。 鬧完情緒后,許肆周沒有再找過她,也沒給她再發過任何消息。她感到一種復雜的情緒,既是解脫,也是失落。 一整天沒吃飯了,她強撐著身子起床,簡單換了身衣服下樓,還是昨晚那種,硬梆梆的餐前面包,她麻木地咬著,硬死了,咬都咬不到。 她其實很討厭吃這么硬的食物。 也是在這一刻,她的情緒厭棄到了極點,啃著啃著,一股心酸突然涌上心頭。 今天真是倒霉死了,諸事不順。 可是餐廳人很多,她不敢失態,強忍著鼻酸,吃完了那份份量少得可憐的三文魚,然后匆匆地離開了餐廳。 預警的風暴即將到來,窗外烏天黑地,看不見一點光亮,像是世界末日的既視感,可怖極了。 窗外遠處的海浪如同巨獸般洶涌澎湃,幾乎翻起比房子還高的巨浪,將附近的景物無情地吞噬著。風聲呼嘯,雨點如鋼針般砸擊著窗戶,讓人感覺整個世界地動山搖。 周圍全是凍土層,人煙罕至,一片荒涼和孤寂。 這樣的環境下,左漁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她想起了這里的那條規定,死亡是違法的。她莫名其妙地鉆起了牛角尖,如果今天這么倒霉,死在了這里,那是不是意味著她不僅命沒了,還違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