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江棋瑞垂著眸, 無聲無息端坐。 車開進江家莊園,??吭谥鳂乔?。 后座兩人先后下車。 進門,換鞋。 管家一如既往地躬身立在門邊。 接過江泰弘脫下的外套,恭敬開口:“先生,飯菜已經備好?!?/br> 江泰弘徑直往餐廳走去, 沒有像過往一般,一進門就讓管家拿來藤條。 甚至接下來一整頓飯,他都未開口說一字。 神色如常得仿佛根本沒看到, 不久前江棋瑞在校門口與“無用”的人進行的“無用”交際。 可江棋瑞不信他沒看到。 于是沉默變得詭異。 看著滿桌顏色鮮艷的菜色,江棋瑞胃口全無。 囫圇吃下幾口,待到臨上晚課的時間,他站起身。 轉身剛要離開, 一直沉默的江泰弘忽然開口。 男人坐在餐桌主位上,仰頭看向站在桌邊的江棋瑞。 雖然是仰視,神情卻蔑視。 他拋了個問題給江棋瑞。 “你知道少年人和成年人, 最大的區別在哪里嗎?” 江棋瑞停下腳步, 轉回身看他。 他沒有開口回答, 江泰弘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拉下領口的餐巾隨手丟到桌上,江泰弘語氣輕蔑。 “少年人總是不知天高地厚, 愛不自量力地做一些沒用又麻煩的事情?!?/br> “愚蠢得可笑?!?/br> 上完夜里的課程,江棋瑞回到房間。 今天的課不難,他卻上得比過去幾個月都要疲憊。 洗過澡,坐到桌前。 晚餐時江泰弘的話不可避免地再次浮上腦海。 江棋瑞心不在焉地打開上鎖的抽屜,從里面拿出搭到一半的機車模型。 關了臥室燈,點亮桌上臺燈。 盯著模型圖半晌,都始終沒能搭好一塊。 江泰弘為什么要忽然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 管家還是把他近幾個月的情況上報給江泰弘了? 又或者,江泰弘從什么別的渠道得知了? 可不管是哪種,以江泰弘的性格,都不該是今晚這樣的處理方式。 江泰弘從來引以為傲他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 一旦觸怒到他,他會以一切最直觀的刑罰,鞏固他不可撼動的地位。 而不是像今晚這樣,只丟給江棋瑞一句似是而非的譏諷。 江棋瑞擰緊眉,心不在焉地緩慢搭著機車模型。 零件一點點拼搭。 他忽然又想到一件同樣算得上奇怪的事情。 過去江泰弘也會出國出差。 短則兩三天,長則兩三月。 他長時間不在家是常事,因此江棋瑞這幾個月并未深想。 如今想來,這次江泰弘出國,竟在國外待了快有半年之久。 江氏的業務,目前江泰弘并未讓江棋瑞有任何接觸,因此江棋瑞無從判斷,一次出差長達半年之久是否正常。 指尖倏地傳來一陣刺痛。 江棋瑞回過神,看清手里新拿的零件未修整邊角,食指指腹被劃出了一道小口子。 鮮血滲出。 他拿著手里的零件站起身,走進浴室。 將零件上的血漬沖洗干凈放到一旁。 江棋瑞看著被冷水沖得發白的指腹傷口,眉心再次一點點擰緊。 第二天早上。 一整個早自習,江棋瑞都始終心緒不寧。 下課鈴一響,他拿上桌角水杯,徑直起了身。 同層樓兩側都有接水的地方。 江棋瑞拿著水杯走出教室,沒有去靠近他們班的接水處,而是往八班的方向走去。 路過八班窗前,他放慢腳步,微側過臉。 宋思璽坐在靠窗最后一排。 春日的陽光灑在高大的少年身上。 少年神色如常,懶洋洋靠著墻,姿態閑適地在與同桌紀銳澤進行刷題比拼。 前排的禹子琪啃著面包,轉過身跟后座的兩人說話。 視線掃到從門邊經過的江棋瑞,他連忙抬手拍了拍宋思璽,而后隱晦地示意他往走廊看。 少年輕轉筆,掀起眼簾。 與從窗邊經過的少年對上一瞬視線,他微啟唇,眸中含笑的,無聲輕吐出:早上好。 江棋瑞懸了一早上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離開時,他聽到禹子琪的吐槽。 “錢景澄這小子又翹課了?!?/br> “他的選秀初賽開始報名了?” “好像吧,我記得是四五月來著?!?/br> 接下來幾天風平浪靜,一切都與尋常無異。 好似江泰弘那天夜里異于過往的譏諷,真的只是隨口說說。 周五,宣城下了雨。 清晨江棋瑞醒時,發現窗前的海棠花被雨打落大半。 天氣預報顯示接下來幾天都可能有雨。 有人開始擔心起五一前的游園活動能否正常進行。 臨近周末假期的最后兩節自習課總難靜下心。 寂靜的教室不時響起議論聲。 “聽說前幾屆有出現過遇到大暴雨取消游園活動的情況,今年的游園活動不會也取消吧?” “取消得了,天殺的錢景澄,騙我們說江同學要參加游園巡演,給我們一幫人哄去報了名,結果不僅江同學沒參加,他自己都不來參加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