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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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庭風過去看了一下油布,發現還在,估計是他們回來的及時,才沒被這人拿了去,一時找不到發作的由頭便讓他離開了。 宴清霜看著那道落荒而逃的身影,有些好奇的問:“這人是誰???” 顧庭風譏諷道:“門二,門嬸子的二兒子,這人有賊心沒賊膽,不像他娘還有大哥,但是平日里也喜歡干些小偷小摸的事?!?/br> 想到夫郎以前沒怎么接觸村里的人,嫁給自己以后也很少在村里逛,便特意交代了一下。 “以后見到門家的人離遠些,尤其是門家老大,還有一個王麻子,一個字都別和他們說?!?/br>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村子里也一樣,有好人就有壞人,這兩人可算得上村里最壞的了,一個專門偷雞摸狗,嗜賭成性。 另一個更是潑皮無賴,地痞流氓,村上的二流子,癩皮狗,和當初的顧承仁一樣,喜歡花街柳巷,有了錢就到娼門里喝花酒。 不過自從顧承仁在圍毆中被打斷了腿,狂不起來了,加上本就是個外強中干、窩里橫的性子,現在每天不情不愿的待在家里干活,沒見出來過。 可這王麻子就不一樣了,從小就渾,家中老爹老娘年紀大了,管不住,亦不敢打罵。 他沒錢了就伸手要,要不到就翻箱倒柜的找,找不到氣急了還要給老爹老娘一個大嘴巴子,逼迫他們把錢拿出來,最后就連兩老的棺材錢都給偷走了。 那王大娘悔??!氣??!可是也沒人愿意管他們家的事,就連村長也不太愿意管。 當初村長見王麻子如此忤逆不孝,就帶著人想將他綁到祠堂里,準備好好跪上幾晚。 可王麻子老娘卻攔著不給綁,她就這么一個兒子,怕出了好歹,最后還把人都轟了出去。 這老東西就是自作自受,村長當即就撒手不管了,叫上人又回去,以后他家的事誰都不管。 于是那王麻子愈發變本加厲,和那門家老大攪混在一起,在村上干了不少偷雞摸狗的勾當。 特別是他左鄰右舍的,著實恨得牙癢癢,只能關緊院門,拿他沒辦法,這人除了門老大,還結交了一幫酒rou朋友,時不時的就來村里逛一圈。 一群人懶散晃蕩,看著就不是好的,可礙于人多誰也不敢吱聲。 最近這王麻子手里沒銀錢了,樓里不讓進,酒也喝不起了,反倒又在村上放肆起來,居然還敢調戲村里的嫂子夫郎,偷偷欺負人家。 路上碰見都要說上幾句葷話,過過嘴癮,不止如此,這村上還有好多嫂子哥兒都被他摸過手,調戲過。 有些被他欺負了也不敢回去和家里人說,怕遭嫌棄,被婆婆瞧不起,自家相公心里也會起芥蒂。 甚至有些平日里就不怎么維護自家媳婦兒、夫郎的,回到家更是不敢說,只能暗自里叫苦,走路上遇見都趕緊躲開。 這人居然這么壞,宴清霜聽著也是來氣,見相公神色認真看著他,連忙保證道:“我一定不說,看見就走遠些?!?/br> “嗯?!?/br> 顧庭風摸了一下他的臉,有心想說被欺負了也要回來找自己,可轉念一想,自己怎么會讓他受欺負呢? 這豌豆被大太陽曬了好幾個時辰,葉子都曬脆了,碰上去都能聽見噼啪的炸開聲,顧庭風把油布鋪在地里,再把豌豆抱到上面。 宴清霜就拿了根粗木棍,坐在地上輕輕敲打一下,那里面的豌豆就掉出來了。 沒有帶簸箕來,里面的碎雜草屑篩不出來,就大致的顛了幾下,裝進麻袋里,顧庭風扛在肩膀就回家了。 打完豆子身上都沾了草屑灰塵,回到家就燒了兩鍋水,兩人都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衣服。 順帶把頭發也洗了,趁現在還有一點落日余暉,顧庭風和宴清霜就在院子里把頭發用布巾擦了一下,然后曬干。 宴清霜拿了根簪子把頭發挽起,準備到灶房里做晚飯,忙活了一整天,肚子早就餓了。 顧庭風本想把兩人的衣服拿去洗了,宴清霜攔住不給去,“放著我明天洗,你進來幫我燒火?!?/br> 院子里的活計宴清霜舍不得讓他再插手,而且洗衣服本來就不是漢子的活計,他明早花不了多少時間就洗了。 灶房里也一樣,不忙的時候,最多讓他幫著燒火也就算了。 顧庭風不想在這種事上和夫郎鬧別扭,便放下衣服幫他燒火去了。 今天摘得野菜多,趁新鮮準備都做點,野蔥辛辣還有些嗆,用來炒臘rou最好不過了,就是不怎么好清洗。 薺菜原本準備打個湯,可滾地菜打湯更鮮美些,就留著明早上包薺菜包子吃。 家里就兩人,從下面割一塊雙菜臘rou就夠了,溫水搓洗干凈后下鍋煮一下,撈出來切成片。 今年的臘rou腌得好,熏的時間也長。切出來味道咸香醇厚,顏色鮮紅發亮。 這個可以生吃的,宴清霜從這中間切了一塊,湊到顧庭風嘴邊,“聞著味很香,嘗一塊?!?/br> 顧庭風湊過去吃了,確實很不錯,宴清霜見他吃完,彎著眉眼又回去繼續炒菜。 野蔥炒熟了很好吃,他就多下了一些一起炒,馬齒莧焯水切小段,留著待會涼拌。 第115章 吳嬤嬤 等臘rou出鍋以后再打個湯,水開后放點豬油,把洗好的滾地菜放進去,打兩個雞蛋進去攪散,最后撒點鹽就好了。 飯做好以后,傍晚的天氣也不算熱,兩人就沒去院子里吃,菜就擺在灶臺上,拿了根凳子坐在邊上吃。 “我去拿兩個小碗,喝點湯?!?/br> 顧庭風攔住他,“我去吧,你繼續吃?!?/br> 見他只拿了一個碗過來,宴清霜看著他,“你不喝點嗎?這個湯很鮮的,我還打了兩個雞蛋進去?!?/br> “咱倆一個碗就行了,省得你待會還要多洗一個?!?/br> 宴清霜懷疑的看著他,多洗個碗有什么費事的?顧庭風坦然自若的繼續吃飯,還盛了碗湯擺在兩人面前。 吃完飯顧庭風到后院喂牛,多給抱了些青草,這牛這段時間也受累了,得好生伺候著。 他就蹲在院子里洗碗,還把大鍋搬出來一起洗,鍋底也擦得锃亮。 “看我撿到了什么?” 顧庭風把手掌湊到他面前,上面是三個雞蛋,尖尖小小的,還帶著血絲。 宴清霜面上欣喜,忙擦干凈手站起來,“雞下蛋了?” “嗯,下了三個,我剛從窩里拿出來的?!?/br> 顧庭風把雞蛋放到他手里,接過大鍋倒扣在院子里,“拿去屋里放好吧?!?/br> “好好?!?/br> 宴清霜看著這幾個雞蛋,喜不勝收,去年家里能下蛋的雞都宰吃了,想吃個雞蛋都得到村上買。 現在自家雞也開始下蛋了,估計再過不久,另外五只母雞也快了。 到時候自家吃不完的就拿去賣,宴清霜越想越高興,彎腰把裝雞蛋的罐子翻了出來。 還是以前的那個土罐子,里面裝了些麥麩,他就直接放進去了。 外面小黑小黃突然“汪汪”的叫了兩聲,吳大壯和溪哥兒推門進來,喊了一聲:“庭風,你在家嗎?” “在家,”顧庭風從屋里走出來,見他倆一起來了,便問:“怎么了?” 吳大壯臉色有些急,快速說道:“我想麻煩你趕著牛車,和我去一趟鎮上,嬤嬤的病又重了,家里備的藥都吃完了,想去給他抓些回來?!?/br> 這天都晚了,村口沒有牛車,嬤嬤的藥耽誤不得。 人命關天的事,顧庭風心里一緊,一邊把牛牽出來套車,一邊對夫郎匆匆交代道: “我和大壯去鎮上一趟,你一個人在家記得把院門關好?!?/br> “好好,你倆快去?!?/br> 這再晚些估計鎮上的醫館都要關門了。 等顧庭風和吳大壯出去后,宴清霜也沒進屋,陪著溪哥兒一道去看吳嬤嬤。 吳嬤嬤的病其實已經很嚴重了,以前偶爾還能下床,到院子里坐坐,曬曬太陽什么的。 今年完全下不來床了,飯也吃不進去,只能喝些湯水,最多再臥個雞蛋。 渾身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臉上的顴骨更是高高凸起,薄薄的綴著一層枯皮,看著令人好生心酸。 “別費心了?!?/br> 吳嬤嬤艱難的抬起手,安慰似的拍了一下吳大叔,聲音虛弱的說道: “阿么都這把年紀了,早就該去見你們阿爹的,活了那么多年,也算是夠了?!?/br> 吳大叔搖著頭,哽咽道:“阿么又說胡話了,你定會好起來的,你都還沒見過小曾孫呢,怎么舍得離開我們?!?/br> 吳嬤嬤聽到小曾孫眼睛亮了一瞬,隨后又滅了去,似乎已經知道自己熬不過去了,話別一般交代著: “阿么怕是等不到了,以后你們要好好的過日子,等有小曾孫的時候,清明時節,就給阿么燒張紙……” 吳嬤嬤話還沒說完又昏睡過去,這幾句話都說不完,可見真的已經是油盡燈枯,只能拖時日了。 吳大叔紅著眼眶坐在吳嬤嬤床前,最后還是沒忍住,悶聲哭了起來。 溪哥兒也蹲在院子里放聲大哭,兩人悲悸的聲音接連響起,宴清霜心里難受,可又做不了什么,就陪在他身邊,讓他哭出來才好。 顧庭風牛車趕得急,還好趕在醫館關門前把藥買了,又匆忙趕了回來。 宴清霜一直沒離開,就在吳家,等他倆買了藥回來,幫著煎了藥,給吳嬤嬤服下以后兩人才準備離開。 吳大壯出來送他們,“庭風,霜哥兒,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 顧庭風擺擺手,“別見外,快回去吧!” 回到家宴清霜一直悶悶不樂的,顧庭風知道,是看見吳嬤嬤那樣心里難受了,可生老病死,是誰都擋不住,總有那么一遭的。 只能安慰他,“別難過,就是去了,對吳嬤嬤也是解脫?!?/br> 吳嬤嬤這身子拖了很多年了,原來還能干些輕巧活計,幫著喂喂雞鴨牲畜,剝點豆子什么的。 這幾年別說干活,就是連走路說話都費勁,為了給他看病抓藥,更是把家底都給掏空了。 吳嬤嬤自覺拖累了孩子們,早就想去了,若不是溪哥兒嫁過來,心里有了盼頭,估計人早就去了。 吳大叔阿爹去得早,更是舍不得阿么也離開他,就時?;ù箦X拿藥材吊著,能拖一日是一日,只要人還在,有得喊,于他而言就是好的。 最近吳家院子里安靜沉悶得緊,就連溪哥兒也沒見出來過。 宴清霜去看過幾次,吳嬤嬤就像已經去了一般,氣息微弱的躺在床上,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他心里有些慌,以前他也是看著自己爺爺奶奶走的,知道就是這幾日的事了,而且其中痛苦滋味,他早已嘗過,不自覺就跟著難受。 他難受顧庭風也跟著不好過,去地里干活都想著,每每日頭還高高掛起就回來了。 夜里宴清霜點了油燈回屋,正準備鋪床睡覺的時候,吳大壯突然在外面拍門,焦急的大聲呼喊顧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