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4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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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那一南扇,不知何時被人推開了。 馮蘊倚窗望出去,看著春日暖陽,心臟不知不覺地顫了一下。 征客不知期,烽火照故城。 無言見驛吏,只盼麾下騎。 這一封遲來的捷報,她等得太久…… 上輩子沒有大晉的分裂,北戎部落也沒有來犯,這是一場完全不在原有軌道上的戰爭,馮蘊其實心頭從來是懸著的。 西北地形復雜,再是常勝將軍,去了也說不得會遇到什么…… “娘子,娘子,捷報!捷報來了——” 小滿以為她沒有聽到,雙腳踩在庭院里,飛奔過來。 馮蘊走出去,面容清淡,“慌什么,以后這種捷報有的是?!?/br> 小滿嘻嘻地笑。 官差過來,將捷報呈上。 “報王妃知曉,雍懷王大軍已過蒼巖山,北戎部落在蒼巖山設陷偷襲,被大王識破,乘勝追擊,把北戎部落聯軍打得落荒而逃,瘋狂往腹地逃竄……” 馮蘊:“雍懷王呢?” 官差撓了撓頭,齜著牙笑,“宵小犯我,自是要一鼓作氣,把他們打回老家。王妃且放心,大王很快就能班師還朝了!” 馮蘊嗯一聲,微笑,“阿樓,帶官差下去休息,吃點東西?!?/br> 官差沿途沒停,著實是累壞了,見王妃這么客氣,又給吃又給錢的,笑得嘴都合不攏,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這才下去。 馮蘊心情復雜,久久不能平靜。 北戎控制著允州蒼巖山外的大片土地,天高地闊,縱深極長。雖然天氣惡劣土地貧瘠,不事生產,但那里地形復雜,大軍難找突破。 在這種情況下,完全是強龍和地頭蛇的較量,誰占便宜誰吃虧,不好說。 所以,過了蒼巖山,才是真正的挑戰。 第331章 征客知期 那一天,整個花溪村都歡欣鼓舞,勞累了一天的農人,會特地繞到長門,對里正娘子說幾句恭喜的話。 順便客氣地問一聲。 “大王何時班師還朝???” 村人大多不懂國事,雍懷王在遙遠的西北打勝仗,對他們的實際影響也有限。隨口這么問,就像問今日的天氣,要么為嘮嗑,要么為了關心。 馮蘊應著,笑盈盈的,“快了,快了?!?/br> 隨捷報傳回來的,有一封裴獗的家書。 “安渡已春,邊塞仍寒。蘊娘體弱畏涼,勿勞苦,起居安泰,平安為宜?!?/br> 字少簡潔,如他那個人,少言寡語,不說思念,那鐵畫銀鉤的字跡上,甚至看不出多少烽火邊塞的艱難,但字跡潦草,已然暴露了寫信人的心思。 在那種地方,糧食補給不到,挨凍受餓是家常便飯。 他不說。 將軍半生戎馬,征程漫漫,馬蹄踩過千山萬水,早習慣了風餐露宿的日子。 可再是鐵石心腸,也難免有剎那柔軟。 故而,在信的最后,又端端正正地寫了幾個字。 “言盡思卿,心中歡喜?!?/br> 村里沒什么新鮮事,這事的熱度持續了兩天,葛義從鳴泉鎮回來了,順便捎回了金志通一行人。 牛車里滿滿當當的箱子、桶子,許多人過來圍觀,金志通也不說話,在馮蘊的眼神里,沉著臉指揮兩個仆從往里搬東西。 馮蘊把葛義叫到里屋,“怎么回事?” 葛義笑容滿面,從懷里撈出一個小包,遞到馮蘊的面前,搖了搖,小聲道: “銀子,還有珠寶。娘子快看?!?/br> 鳴泉鎮的收益年前已經盤點過了,這才剛開張,斷不可能有這么多。 葛義道:“陳夫人來了鳴泉,偷偷塞給我的。托我好好照顧小公子和小女郎?!?/br> 馮蘊打開包裹一看,果然是一大錠銀子,還有兩三件珠寶首飾,看著能值不少錢。 收買人心? 馮蘊道:“你怎么想的?” 葛義連忙搖頭:“小人在長門有吃有住的,用不著這些,但陳夫人有心,小人覺得拿著也無妨,正好長門用錢的地方多著呢?!?/br> 這行事風格完全是跟馮蘊學的。 “再說了,原本娘子也不會真的弱待了小公子和小女郎,拿錢不虧心?!?/br> 馮蘊瞥了一眼,“你倒是機靈?!?/br> 她將布包塞回到葛義的手上,“拿著吧?!?/br> 葛廣當即變了臉色,覺得這東西燙手似的,“娘子要是覺得不妥,小人等下便還給金總管,讓他帶還給陳夫人?!?/br> “傻啊,你給他,還不是被他沒下了?!瘪T蘊看著葛廣道:“你和你哥兩個也到歲數了,指不定哪天有合適的姻緣,就得成個家,需用錢,這是你靠本事賺的,自己拿著?!?/br> 這叫什么靠本事??? 葛義面紅耳赤,硬是塞到馮蘊手上,急得臉都紅了。 “我們哥倆爹娘早過世了,沒家沒業的,長門就是我們的安身立命之處,往后的姻緣還得靠娘子幫襯,這錢我不能要,娘子要是不收,我便還回去……” 拉拉扯扯不好看,馮蘊看他堅持,便笑著收了下來。 又出門清點了一下金志通收來的束修,有布帛糧食也有銀錢,她讓邢大郎過來點數,記到村學的賬上,那錙銖必較的樣子,看得金志通牙都快咬碎了。 “十二娘,這可是府君和夫人湊了好久才湊夠的,往后小公子和小女郎在貴府,還望你多多擔待……” 馮蘊:“放心放心。我這人最講規矩。小滿,從即日起,馮小郎不必再跟仆役同食?!?/br> 什么?跟仆役同食? 金志通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這要怎么稟報府君和夫人? 還不得把人慪死??? 好狠的馮十二。 馮蘊面不改色地點清了錢物,叫小滿送客。 小滿低頭應一聲,金志通卻不動,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恨恨的,看著馮蘊不轉眼。 馮蘊笑道:“怎么,金總管要留下來吃飯嗎?正好,我家大王在西北打了勝仗,明兒村里要排流水席,金總管要是不嫌棄,便留下來同樂同樂?” 這是炫耀還是威脅? 金志通甩袖離去,臨行,惡狠狠瞪了小滿一眼。 - 收到捷報的第三天,莊子里擺了流水席。 青黃不接的當下,土地上荒涼一片,作物全凍死了,糧食是稀罕物,里正娘子這流水席一擺,整個村子都來了。 人多,席面只是最簡單的五大碗。油燒豆腐,上面一層rou,下面是燉豆腐,rou包子,炒粉條,還有一碗熏香濃郁的雞湯,雖說湯碗里瞧不到幾片雞rou,可那是實實在在的雞湯啊,盛一碗喝著,從嘴里暖到胃里,好多人家過大年,也不過如此了。 這是長門第一次正兒八經擺席。 整個莊子的桌子拿出來都不夠用的,于是,各家各戶就把自己家的桌子凳子搬過來,鍋碗瓢盆,有用得著的,說一聲,轉頭就有人拿來。 眾人都說,這是里正娘子為征戰在外的丈夫討的吉慶…… 因此,沒有人空著手來,哪怕是從雞窩里摸出兩個雞蛋,也要掛上紅紙,拿到馮蘊面前說上幾句喜慶話。 馮蘊早交代了下人,不收禮,可備不住大家熱情,你來我往的推拒幾回,很是客氣一番,才坐下吃席。 冬天讓大雪積壓了那么久的情緒,大家伙難得放松一回。 坐在太陽底下,吃飯說話,好生熱鬧。 馮蘊當然不是白請客,飯后,當著大家的面,再次重申了花溪村的規矩,接著便說農具坊、成衣坊和山上開礦的事。 “村里作坊開起來,肯定會耽誤農時。所以,大家要想好,只能去一處。農具坊和礦山都是體力活,原則上只招男子?!?/br> “有屬意的青壯,飯后到邢大郎那里記個名字?!?/br> “須得和家里商量著來,尤其是礦山,能賺錢,風險也高,勉強不來?!?/br> 有錢賺的事,優先著村里人。 大家都對馮蘊感激涕零,可聽說有風險,就又都猶豫了。 誰家的親戚聽誰的親戚說了誰的親戚,曾經死在礦井里的說法,多了起來,竟沒幾個人找邢州記名…… - 捷報幾乎在同一時間傳到了西京。 新朝廷振奮不已,民間市井也喜氣洋洋。 朝中很多人并沒有馮蘊的憂慮,習慣了裴大將軍打勝仗,勝就變成了一種常態,理所當然。 對新朝來說,沒有什么比這樣一場勝仗更重要了。 替大晉擋住來犯之敵,那便是對西京朝廷的正統說,最有力的佐證。 李宗訓那個“先帝遺詔”,究竟是從哪張書案上偽造出來的,誰說得清楚? 西京朝廷歡慶勝利,鄴城朝廷則是在“招兵買馬”,瘋狂斂財。 新登基的淳德小皇帝全然就是一個擺設,臨朝太后李桑若依然是傀儡,成天醉生夢死,在酒rou男色中,麻痹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