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3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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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渡口,平安躍下去,撐著傘回身,恭請蕭呈?!北菹??!?/br> 蕭呈看他一眼,“你傷未愈,何不多休養幾日?” 他側目,看著吉祥,“你來?!?/br> 吉祥看一眼平安眼里的落寞,應嗒低頭,躬身接過傘,撐在皇帝的頭頂,保持著距離和恭敬的姿態,默默往前。 蕭呈一身寬衣便袍,身姿筆挺,邊走邊問侍衛。 “斥候可有說她是什么???” 胥持搖頭,“侍衛營三更半夜快馬出的城,徑直前往安渡接人。倒是有人猜測,是夫人有喜……” 蕭呈身子微微僵硬,頓一下,厲目回視。 “信州城有濮陽父子,如何用得著去安渡另請大夫?” 這中間定有什么不可示人的緣故。 胥持讓皇帝一瞪,倒是突然開了竅。 “斥候說,是夫人指定的姚大夫……” 蕭呈蹙眉:“阿蘊?” 她那個性子是最不喜歡給人添麻煩的,有什么事情能忍則忍,能讓就讓,就算真的傷風涼寒,也斷斷沒有不讓濮陽九和濮陽禮看病,專程去安渡請大夫的可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 蕭呈想到什么似的,眉目微沉,突然握緊拳頭…… 莫不是她真的有了身孕,不想被濮陽父子知道,進而受到李桑若的毒害,這才輾轉找她自己熟悉的姚大夫? 想到這個可能,蕭呈心下突然如有火燒。 上輩子的渠兒也是在三年后懷上的,這輩子竟是現在就要跟裴獗生孩子嗎? 他加快腳步,好像絲毫感覺不到頭頂的煙雨,吉祥撐著傘,放小跑都跟不上,不停喚“陛下”。 公孫炯和胥持也愣住。 “陛下,陛下,步輦在這里,這邊……” “陛下這是要去哪里?迦律圣僧是在松崖相候……” 蕭呈好似沒有聽見,大步流星在凄風冷雨里奔走,不過轉瞬,已濕了半幅衣襟…… - 姚儒是快天亮時才趕到信州的。 馬車搖搖晃晃,差點去了他半條老命。 他進門的時候,濮陽九已經在里面了。 裴獗坐在木榻邊,手圈著她,一言不發。馮蘊躺在被窩里,眼睛緊閉,雙頰潮紅,嘴唇卻有些反常的發白。 小滿喚了兩聲“夫人”,她都沒有回應,嚇得小姑娘紅了眼睛。 裴獗也有些緊張,冷臉發寒。 “夫人到底何事?” 濮陽九是方才趕到的, 得知他另外從安渡叫了姚大夫,濮陽九心情不太愉快,不想多說,瞥一眼姚儒,想看他有怎么個說法。 不料,姚儒看一眼馮蘊,沒有把脈便拱手回答。 “回將軍話,夫人只是疲累,沉沉睡去,多休息片刻便好?!?/br> 濮陽九瞧他一眼,目光里已經少了輕視。 “夫人自訴心慌氣短,我摸她脈象,寸脈沉,細弦,力弱。分明是肝氣郁結,氣血逆亂……” 姚儒朝他拱了拱手,微微一笑。 “公子切脈,可有察覺夫人寸關尺三部脈,圓滑,流利,氣血充盈……” 濮陽九挑眉,“是又如何?” 姚儒道:“夫人這是癸水將至,身子不適,易疲乏?!?/br> 濮陽九笑道:“不切脈而知人疾,姚大夫了不起啊?!?/br> 姚儒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目光一變再變,顯然是對他懷疑至極,輕輕一笑,溫和地道: “這算不得什么本事,只因我為夫人問診過,記得夫人的小日子?!?/br> 濮陽九哦一聲,也在觀察布衣素服的姚儒。只見他眉眼柔和,舉止氣度并非尋常民間赤腳所有,不由好奇。 “敢問先生師承何處?” 姚儒平靜地回答:“家父?!?/br> 濮陽九笑了,“原來先生也是世代行醫,祖上何處高就?” 姚儒不動聲色地道:“走街串戶,混一口飽飯,算不得高就?!?/br> 濮陽九不太相信,但人家把話堵死,再問就是不禮貌了。 他應一聲,端正地沖姚儒抱拳。 “平城濮陽九,幸會先生?!?/br> 姚儒心下微微一驚,面帶微笑地回禮。 “幸會濮陽公子?!?/br> 兩人客套幾句,齊齊行禮告辭。 濮陽九回家去了,姚儒則是被大滿安排在客房住下,說等女郎醒來再要問診的。 雖然姚大夫和濮陽九都說,馮蘊身子沒有大礙,只是憂事繁多,身子疲憊,又逢月事將至,這才虧了氣血,睡得格外沉了,但他們不太放心。 裴獗倒是沒有多說什么…… 因為再說下去,罪魁禍首就是他了。 濮陽九和姚儒給他留了臉面而已。 他輕撫著馮蘊的睡顏,吻了吻她的額頭,一雙眼蜷綣許久,沒有作聲。 在她身上總是克制不住,自制力碰上她便崩潰…… “將軍?!遍T外是左仲的輕咳聲。 “翠嶼派人來請,說今日齊君在鳴泉鎮樂宴,請將軍和夫人同去?!?/br> 裴獗皺了皺眉頭,看著被子里昏睡不醒,只露出一張小臉的馮蘊,本想拒絕讓她出席,可想想她昨夜的話,又咽了回去。 “知道了?!?/br> 等她醒來,自行定奪吧。 - 天亮時,煙雨散去,天氣竟格外的晴朗。 陽光金燦燦的灑下來,大地如同新洗。 老天爺給了晉齊雙方一個大禮。 議館外街,門庭若市,各個店鋪都人來人往,生意興隆,再遠些的空地上,也有當地人支起的棚子和小攤,賣點小吃飲子,在冬日的暖陽下,賣力的吆喝。 一片欣欣向榮,山河大好。 馮蘊醒來后才知道濮陽九和姚儒都來看過她,然后一致診斷她是累得睡死過去,當時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裴獗呢?” 連名帶姓的稱呼,差點把小滿嚇一跳。 小滿福了福身,“將軍天不亮就出門了,說夫人醒來,差人告訴他?!?/br> “不用告訴他。讓他去死?!瘪T蘊坐起身,嘶的一聲,撐著自己的腰,緩了片刻才喚小滿。 “扶我?!?/br> 小滿弱弱地看她。 “女郎不再休息一會兒嗎?” “今日要去鳴泉,還休息什么?”馮蘊的聲音自帶火氣,那是讓裴狗弄狠了又找不到正主的郁氣。 小滿不敢惹,扶她起身更衣,又道: “女郎今日的妝容要濃艷一些吧?” 這樣才能遮住那滿身的疲憊。 不料馮蘊斷然拒絕,“不,今日的妝,要格外……病氣一些?!?/br> 病氣妝? 這對小滿來說,有點難度。 她叫來大滿,兩個人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才算把一個病氣懨懨的西施美人扶上了馬車。 馮蘊沒有等裴獗回來,徑直去了鳴泉鎮。 她跟叢文田約好,今日要去看修建的制糖坊。 木制的工坊修建很快,但馮蘊要求高,這才耽誤了日子。 她也不著急,明年才能正式投入生產,怎么樣也要貓完這個冬,她叮囑叢文田一些細節,慢慢悠悠乘馬車回鳴泉的食肆。 陽光落在食肆門口的酒旗上,赤辣辣的一片,店里忙得不可開交。 南葵和柴纓卻在門口張望,看到馮蘊便笑盈盈地招呼。 “快,夫人快來看?!?/br> 馮蘊四處看一眼,發現整條街的人都像她們一樣張望。 “看什么?”她有些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