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1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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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燕不息、寇善和謝從光叫過來?!?/br> 皇帝召見,將軍們都跑得很快。 燕不息到的時候,謝叢光和寇善已經到了,一聽蕭榕落入晉軍手上,燕不息當即變了臉色。 “陛下開出那般寬容的條件,裴獗都不肯和談。如今劫持了長公主殿下,只怕是……” 他搖了搖頭,“陛下要投鼠忌器也?!?/br> 謝叢光和寇善對視一眼,“那為今之計,如何是好?” 蕭呈瞥見眾人的表情,那張斯文俊逸的臉上,淡漠如常,眉目幾乎不染情緒,好像置身事外的人間謫仙,看得眾人有些納悶…… 陛下最疼愛長公主。 長公主被劫,陛下表現得也太過平靜。 “敵不動,我不動?!笔挸实溃骸半薏孪?,裴獗是為引我齊軍主力出恒曲關一戰?!?/br> 恒曲關是一座雄渾古關,關隘狹長險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十四年前那場仗,若非有恒曲關聳立,晉軍早已長驅直入了。 謝叢光愣了下,“陛下是說,裴獗并非屈居并州?而是別有圖謀?” 蕭呈不答,目光瞄著黯淡光線下模糊不清的輿圖,神色復雜莫名。 寇善當即搖頭?!安豢赡?!夏侯憲、馮廷基已拿下紅葉谷,裴獗兵陷并州,沒有退路。就算我們不動一兵一卒,把裴獗困在并州城里,他那區區幾萬兵馬能頂得住多久?一個月,三個月?” 謝叢光道:“依臣所言,不如給他點顏色看看……” 蕭呈看著他們興致高昂,突地一笑。 “謝愛卿。三十萬大軍圍而不攻,虛耗糧草,朝中非議,你我又能頂得住多久?” 言罷又道:“還有諸位不要忘了,紅葉谷還有兩支降軍,都是北雍軍精銳?!?/br> 謝叢光問:“陛下不信任他們?” 蕭呈道:“他們能背叛裴獗,就能背叛我?!?/br> 亂世當前,誰不想擁兵自重,稱王稱霸? 謝叢光點點頭,“陛下說得不無道理。但末將仍以為,齊軍現下兵力,大可以放手一搏,直搗并州,吃掉裴獗,再調轉槍頭殺向信州,一雪前恥。無須瞻前顧后,錯失良機,平白給了裴獗喘氣的機會?!?/br> 在他們看來,新帝優柔寡斷,為一個婦人黏黏糊糊,拖著不肯出兵,實在有失體統。 于是又抱拳上前,朗聲表忠。 “末將愿領兵出征?!?/br> “末將也愿?!?/br> 三十萬對五萬,這簡直是唾手可得的功勞。 拿下并州,拿下裴獗,那是要寫入史書的贊譽,流芳千古的事,誰不搶著去? 謝叢光和寇善意氣風發,蕭呈壓在心里的那股不安,越發擴大了。 不怪他多疑。 實在是這一切太過順利了。 如果裴獗真是那種貪功冒進的人,又怎會將北雍軍帶成一支狼師? 風呼呼吹著營房里的旌旗,又從門縫里灌進來,揚起了蕭呈的衣袍。他沉吟片刻,驀地起身,好像已經有了決定。 “箭在弦上,那便試試對方的深淺吧?!?/br> - 入夜時分,伴著高亢的號角,齊軍鐵蹄從恒曲關滾滾而出…… 謝叢光和寇善各領一支,抄左右兩翼,直奔并州城。 馮蘊便是這時抵達并州城的。 從鬼河一路過來,為避免撞上齊軍,他們繞了不少路,又帶著行李,緊趕慢趕才到,恰好趕在齊軍攻城以前。 北雍軍正準備收起吊橋。 “稍等!” 馮蘊大聲吶喊著,朝城墻上擺手。 “我們是從信州來的,我們要入城?!?/br> 城門上的守將看到一隊人馬,先是打手勢讓弓箭戒備,接著就看到了馮蘊,他從隨身的行囊里舉出一面旗子,讓兩個侍衛牽著展開,上面寫著“裴”字。 “是自己人。收箭!” 那士兵從垛墻探頭望了一眼,看到馮蘊,臉上露出驚喜。 “快??烊ネㄖ髮④?。馮十二娘到了?!?/br> 等馮蘊一行過去,吊橋便收起來了。 城門開了一側,馮蘊朝守將施了個禮。 “有勞了?!?/br> 守將笑吟吟地回禮,“女郎客氣?!?/br> 馮十二娘送藥的事情,覃大金來的時候就說過了。 這藥來得正是時候,營里將士都很感恩。 得到消息,最先趕到的人是濮陽九。 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這個“巧醫”也是如此。 營里的傷患大多都是外傷,缺的就是傷藥,現在馮蘊在他的眼里,就跟活菩薩沒有什么區別。 “馮姬可算到了?!?/br> 他臉上的笑意是馮蘊難得一見的真誠。 人還沒到,禮便到了。 深深揖下去,看著她和顏悅色:“你再不來,將軍只怕要急瘋了?!?/br> 馮蘊知道這人素來夸張,只是一笑。 “將軍呢?” 濮陽九道:“齊軍已至二里外的古巖灣,急欲攻城,將軍帶著人去南樓了,你舟車勞頓,先回營里歇下吃口茶,緩緩氣……” 馮蘊笑笑,應是,跟著濮陽九往裴獗的住處走。 這位醫官看著瘦了,黑了,那一張素來愛惜精致保養的臉,好像幾天沒洗似的,胡子長出來了也沒有修剪。 人也變得熱情了很多。 將馮蘊迎入營里,竟然紆尊降貴,親自為她斟茶。 “馮姬請用?!?/br> 馮蘊輕聲謝過,不時拿眼打量他。 濮陽九尷尬地一笑,“姑奶奶,你別這般瞧我,看得我心里發慌?!?/br> 馮蘊笑道:“是濮陽醫官這般禮遇,嚇得我心里發慌才是……” 濮陽九臉頰微抽,嘆口氣,“馮姬有所不知,我這里缺藥都快缺得上火了。你帶的藥啊,來得正是時候,別說叫你一聲姑奶奶,便讓我叫祖宗,也是使得的……” 于是又深深朝馮蘊揖禮。 “小祖宗在上,容我一拜……” 他慣會油嘴滑舌,甜言蜜語說得順嘴。 可聲音落下,沒有聽到馮蘊回答,卻察覺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什么野獸盯住他似的…… 濮陽九心里一驚,直起身回頭,就看到裴獗站在門口。 他身著盔甲,高大的身形擋住了背后的夜燈,幾乎與濃重的夜色融為一體,整個人看上去正經肅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可那臉色落入濮陽九的眼里,便是鋒利的刀子,是火一樣迸發的情緒…… 而且…… 那火是沖他來的。 小祖宗喊得太親密了嗎? 就……他開個玩笑怎么了? 濮陽九清了清嗓子,委屈地摸著鼻子笑。 “大將軍回來了?那個,馮姬送的藥品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這……不是太開心了嗎,口不擇言,口不擇言……” 又朝他們揖禮一下。 “二位說話,我先告辭?!?/br> 他禮數周全,但沒有人聽他,也沒有人看他。 裴獗從他身側走過去,慢慢走向馮蘊。 他腳步很慢,眼角發青,下顎線繃得極緊,看著她不吭聲。 馮蘊也安靜地站著,定定回視。 明明屋子里就有好幾個人,可他們四目相對,不言不語,愣是將這些人摒棄在外,好似天地間只剩他們彼此…… 還怪尷尬的。 濮陽九朝幾個侍衛使個眼神,默默溜了。 大滿和小滿見狀,也一聲不響地走到門外。 周遭安靜極了。 什么聲音都沒有,馮蘊卻有一種渾身血液亂竄的感覺,讓他看得汗毛倒豎。 “將軍?!彼⑽⒁恍?,朝他施禮。 “聞得并州被圍,妾來送藥了?!?/br> 裴獗垂眸看她,好像望著一個模糊虛空里的影子。她眼角微彎,姿態端莊優雅,眼睛里的笑卻好像有鉤子,纏得人心窩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