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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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借刀 四目相對。 馮蘊平靜地看著濮陽漪,大大方方見禮,“讓縣君見笑了?!?/br> 濮陽漪臉上倒是不見笑,輕唔一聲,回頭敲了敲馬車。 “還不快下來見過你們阿舅的……” 停頓一下,她看著馮蘊,“阿舅的姬妾?!?/br> 馬車簾子打開。 兩個六七歲的孩子從里面跳下來。 看面容是一對龍鳳胎,臉上不情不愿,語氣更是氣嘟嘟的。 “又不是舅母,我喊什么……” 馮蘊沒有注意孩子說什么,余光仍打量著那輛馬車。 上面仍然有人。 可以一聲不吭坐在平原縣君的馬車上,當然不會是仆從。 她來不及多想,兩個孩童突然瞪大眼睛。 “阿兄……” 兩個孩童異口同聲,很是興奮。 馮蘊回頭一看。 少年郎眉峰蹙起,挺拔頎長一身銳氣。 這銳氣原是對馮蘊的,在看到兩個小娃時停下腳步,見鬼一般。 “阿左,阿右?你們為何在安渡?” 兩個孩童并不畏懼敖七,沖他吐了吐舌頭,一前一后奔跑過來,將敖七抱住。 “我們想學阿兄,來跟阿舅打仗……” “打個鬼!”敖七用力捏他們兩個的臉,“阿父阿母怎會同意你們來安渡?” 兩小孩童很得意,朝濮陽漪瞥一眼。 濮陽漪揚了揚眉,“快到安渡郡才發現,總不好半道丟下吧?要送回去你來送,本縣君沒這個耐性?!?/br> 敖七信了她才有鬼,這個濮陽漪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他扯著兩個孩童,“回去,我這便派人送你們?!?/br> “不回,我們不回去?!?/br> “阿兄,我和哥哥不回去,好不好……” “聽話的,阿左阿右聽話的?!?/br> 兩個小孩纏著敖七就叫嚷起來。 敖七不肯理會,沉著臉就叫葉闖過來拎人。 阿左突然委屈地撇了撇嘴,朝馬車看了一眼。 “阿嫂都沒有說什么,阿兄這么兇……” 阿嫂?敖七眼皮跳了一下。 那輛靜默許久的馬車,再次撩開一條細縫。 里面坐的是個女子,車里光線暗,她又有意避諱,看不太分明。 只是那說話的聲音細細的,很是柔和,“郎君有事自去忙,阿左和阿右我先看著他們?!?/br> 兩個孩童頓時有了倚仗一般,翹起唇珠朝敖七哼聲。 “我們同縣君表姐和阿嫂來的,她們自會管我們?!?/br> 敖七總算回過神來了。 “不得胡說!” 他下意識看了馮蘊一眼,不知是給兩個孩童解釋,還是給馮蘊解釋。 “阿兄尚未成婚,何來阿嫂?” 孩童笑嘻嘻。 阿左道:“阿母說了,等阿兄回中京,就娶阿嫂過門了,早晚都得叫,阿兄害什么臊?!?/br> 阿右道:“阿左說得對,早晚都是阿嫂……” 敖七差點被他們氣死。 馬車上的女郎輕咳一聲,又說話了。 “童言無忌,郎君何必與他們置氣?!?/br> 敖七不再說話,朝馬車揖個禮,又瞪一下兩個孩子,然后走向馮蘊。 “我陪女郎去會會袁家?!?/br> 他得到消息就急匆匆趕過來了。 不料,會是這般…… 這時的敖七一個頭兩個大,心里就像有一簇燃燒的小火苗,炙得他整個人熱騰騰的,怎么都熄滅不了。 很怕十二娘多想,相信了弟妹的話,可給她解釋又十分不必要。 因為馮蘊就站在那里,平靜地看著,眼里沒有半分波浪。 她是不在意的。 這個發現,讓敖七很是沮喪。 “女郎……” 馮蘊看著他眼里霧蒙蒙的,笑了一下。 “不用擔心袁家,我自有辦法對付?!?/br> 敖七搖了搖頭,目光里滿是掙扎,眼眶都急紅了。 “我不是想說這個……” “敖侍衛?!瘪T蘊看一眼駛入府門的馬車,兩個孩童歡天喜地坐在上頭,不停地招手叫著“阿兄”,很是著急,而敖七還傻傻地跟著自己。 她有點好笑。 “有賀功曹在,這里出不事,你快去看看你的弟妹?!?/br> “女郎……” 敖七很想說些什么,此時此刻甚至生出一種拽住馮蘊的手,遠遠的離開安渡,離開這些惱人世俗的荒唐想法…… 可他的雙腳釘在地上,嘴巴張不開,更是做不到那樣的任性。 敖七低頭,“好?!?/br> 馮蘊側過身子,抬步就上了臺階,正往政事堂去,里頭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哪來的丑八怪,大白天是想嚇死人嗎?” 是濮陽漪的喊聲。 袁家人為了制造被馮蘊欺凌的慘狀,將袁大郎抬到了政事堂的門口,身上血衣都沒有換,幾個仆役也衣裳凌亂,像是來討飯的。 平原縣君脾氣大,進去撞見這個,當即怒罵起來。 賀洽看著這群祖宗,一個頭兩個大。 沖撞了大長公主的女兒,那可得了? 賀洽正想急著上前安撫和解釋,就被馮蘊喊住。 “賀功曹?!?/br> 馮蘊朝他走近,低低笑言。 “大將軍說,刀不夠利時,借刀殺人,不失一件良策?!?/br> 借刀殺人? 賀洽并不愚蠢,一聽就明白了。 眼下確實有一把現成的好刀。 “可刀不在自己手上,無法掌控,又當如何?” 馮蘊道:“刀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賀君運用得當,何愁刀鋒不利?” 她瞥一眼濮陽漪,對賀洽低語幾句。 賀洽當即樂了,“高,甚妙?!?/br> 得到馮蘊面授的機宜,賀洽抖了抖大袖,兩三步搶步上前,拱了拱手,苦著臉告歉。 “縣君息怒,縣君息怒啊,這是前來告狀的苦主……” 說罷,他不等袁家人吭聲,就把發生在玉堂春的事情說了一遍,著重將袁大郎的負心,無德、無理取鬧,用明褒暗貶的方式說了出來,并暗示濮陽漪,世家豪戶步步緊逼,他十分為難,要是沒有人伸張正義,文慧就要吃虧了。 “豈有此理!”濮陽漪眼下最恨的是什么? 負心男人!無德男人!無理取鬧的男人! 這袁大郎在她眼里,就跟她那個死在花街柳巷的賤男人一個死德性。 “堂堂男子,簽下契書都不認,要我說,活該打死!玉堂春留他一命,已是仁德?!?/br> 賀洽訕笑,“這……本官今日叫雙方到場,也是想調解矛盾……” 濮陽漪惱了,“我看你就是個昏官,還調解什么?直接打死抬走,省得污了本縣君的眼睛?!?/br> 賀洽知道“借刀”的效果已經達到,微微一笑,繼續火上添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