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15節
書迷正在閱讀:對照組炮灰只想爆紅啊、我的田螺小夫郎、病美人養護指南、鳳儀、惦記、彩虹橋、色令智昏、服了,戲精同桌是學霸、晴時雨[先婚后愛]、濫情
隔著帳幔,她看到了月白色袍服下的一雙赤腳,踩在干凈的蒲席上,皮膚白得耀眼,很年輕細膩的足弓,連腳趾都精致得不像話,每往前一步,便有一種要奪走人呼吸的錯覺。 那瞬間,她竟有些害怕淳于焰掀開帳幔。 兩世為人,馮蘊從沒看清過淳于焰究竟長什么樣子,記憶里是他那千變萬化的面具,以及那雙冰霜似的美眸里不變的譏誚。 “出去!”他命令垂立在旁的仆從。 “喏?!笔虖耐瞬匠鋈?,將雅榭木門輕輕合上。 雅榭里只有他二人,中間是帷幄輕簾。 “本世子沒有耐心。不要逼我親自動手?!?/br> 淳于焰確實是一個不怎么有耐心的人。馮蘊早就準備好了有這么一出,又有何懼?前世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還怕露個腰么? 她勾了勾唇,身子背轉過去,后背對著他,指尖推著衣擺一點點地向上,慢慢將雪白的腰身面向帳幔,展露在他的眼前…… 燭火清晰的映出她的姿態,曳擺流云弱骨肌,一片淺粉色的傷疤落在軟腰上。新鮮的、猙獰的血色,裸露眼前, 帳幔無風而動,兩簇明亮的火苗好像在帳中人的眼底燃燒。 馮蘊看不見背后的人,卻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死死盯住她的傷。傷口是她故意弄出來的,還有林娥那天抓扯的痕跡。 為了逼真,她對自己下了狠手。 傷口有點痛,有點癢,尤其在淳于焰陰鷙的目光下,身上汗毛倒豎,愣是被看出一層雞皮。 “這纖腰如此不堪一握,何人舍得傷它?”淳于焰的聲音帶點嘲弄。 “城破那日在亂軍中被傷的?!瘪T蘊對答如流。 “卿卿,你不是蓮姬?!币宦曅?,清越的嗓音里有微不可察的沙啞,就好似男子動了情。 馮蘊回頭面對他,“世子何必自欺欺人?阿蓮落入敵營,成了別人的姬妾,世子便不敢相認嗎?” “為何早不來尋我?” “家母過世,我常被后母欺凌,又與蘭陵蕭三有婚約在先,心知此生與世子無緣……” 她每多說一句,喉頭哽意便多一分。 呵!淳于焰的笑聲,涼得人心底發寒,聲音卻蠱惑動人,“既如此,卿卿何須二十萬石米糧?只要隨我離開安渡郡,去往云川,從此再無人敢為難。你我長相廝守,豈不更妙?” 馮蘊搖搖頭。 淳于焰:“卿不肯?” 馮蘊攏住衣裳,眼睛沉了沉,“北雍軍大營里,蓮姬已許身大將軍,不潔之身愧對世子……” 淳于焰冷笑,“貞節是什么鬼東西?我淳于化及豈會在乎?” 這人的自信讓馮蘊很想打擊他一下,“安渡萬寧皆在裴將軍掌控,世子如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他的姬妾?” 淳于焰哼笑一聲,“不試怎么知道?” 馮蘊道:“云川自立國以來對大晉稱臣,執臣子之禮,若世子如此行事,只怕回到云川,也不好向云川王交代吧?” 這一次,淳于焰沉默了許久。 那灼熱的視線在透過帳幔打量她,似殺氣,又似纏綿,更像是在透過她的身子,看別的什么人。 “蓮姬,你便這樣待你的阿郎?” 嘖!馮蘊都快替淳于焰難過起來。 這些渣男,當真各有各的心頭好。裴獗有他的臨朝太后李桑若,蕭子偁有他的白月光馮瑩,淳于焰有他朱砂痣的蓮姬,他們無一例外身居高位冷漠無情,又無一例外將情感給了心中的女子。 馮蘊想想有些好笑,問他。 “那世子同意嗎?” “呵?!贝居谘娴男β曂蝗幻骺炱饋?,那笑意如簌簌飛花在月下灑落,渾然不再有半分兇戾。 “云川富饒穩定,百姓安居,數十年間概無戰事,我奉王命出糴,也只為不時之需。既然裴妄之要,愛姬又以農事要術交換,我可以給,但有條件……” 馮蘊道:“世子請說?!?/br> 淳于焰懶洋洋地捉起酒盞,“亂世之中,錢幣無用,金銀財寶更是俗物。我要的是……卿卿。不知裴妄之肯不肯割愛?” 若不是淳于焰這廝喜怒無常,太難琢磨,其實跟他合作也是不錯的選擇。只不過要對付蕭子偁,云川國缺少大晉的優勢。 燭火搖曳間,馮蘊如玉般雪白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 “好呀。只要將軍肯割愛,我無可不從?!?/br> 淳于焰正尋思她為何答應得這樣快,外間便傳來兵刃相交之聲,一個仆從跌跌撞撞跑進來,渾身是血。 “世子,北雍軍二話不說便闖進來要人……” 第15章 面紅耳赤 敖七的喊叫聲劃破夜空,凌亂的腳步越來越近。 帳幔里,淳于焰一聲低笑。 “來得好!” 他的笑聲由低轉高,漸而狂戾。 “取我碎玉劍來!今日本世子便取幾顆人頭做酒盞?!?/br> “淳于世子?!瘪T蘊慢慢撿起地上散亂的寬衣,淡淡開口:“安渡郡有多少駐兵,世子很清楚,何必以卵擊石?當下時,我勸世子還是暫避風頭為妙?!?/br> 淳于焰低笑出聲,“卿卿怕我打不過他們?” “世子或許打得過敖七,打得過葉闖,打得過這里的所有北雍軍侍從,但世子打得過裴獗和安渡駐軍嗎?千里疆域他都能收入囊中,未必拿不下區區一個花月澗?” 馮蘊姿容秀美,穿衣的動作也矜貴好看,哪怕嘴里說著刻薄的話,看上去也無甚不雅。 但聽她小嘴說著裴獗功績,淳于焰無端上火。 “你果然不是蓮姬?!?/br> “我不是?!瘪T蘊答得干脆。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怕。但我更關心世子的前程。兒女私情和家國安定,孰輕孰重,世子心如明鏡。一旦大晉和云川翻臉,云川王怪罪下來,世子那兩個庶弟,只怕就要……買兩掛炮仗聽響了?!?/br> 她的關心一聽就虛情假意,明為善意勸說,實為殺人誅心。 可淳于焰內心深處那一股飄忽不定的躁動竟因她一針見血的歹毒,得到了久違的安撫。 “甚好?!睅め]p揚,俊拔修長的云川世子從簾后走了出來,臉上戴著一個冰鐵制成的山鷹面具,只露出一雙絕美星眸,還有兩片嫣紅軟糯的唇…… 他走到馮蘊面前,低頭審視她片刻,突然低低笑了起來,笑聲肆意而開懷。 “為了卿卿,我愿避一避風頭?!?/br> 馮蘊好像并不意外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但凡男子,哪一個不是前程為先? 馮蘊若有似無眨個眼,聲音頗冷,帶笑,“世子明智?!?/br> 淳于焰冷笑,“二十萬石讓裴妄之拿人來換,二十石我倒可以接濟卿卿。五日后,靈山寺來取?!?/br> 一聲輕笑如春風拂面,不過轉瞬,淳于焰就露出了惡魔的本性,一把扯過馮蘊腰上的束帶,三兩下便將她牢牢捆縛在柱子上,然后輕快地從窗口一躍而出。 月光從飛檐上灑下,他輕袍撒開,飄在風中…… “二十萬石,世子一定會雙手奉上的?!?/br> 馮蘊微微一笑,木門在這時被人重重撞開。 砰!門外的少年郎手提環首刀,一頭一臉的熱汗,氣喘吁吁地沖進來,上下打量著馮蘊,黑瞳里閃著狼一樣的冷光。 眼前的女郎一身寬衣被捆得緊貼在身上,勒出一副誘人的玲瓏嬌軀…… 敖七紅了眼,幾乎屏著呼吸才得以順利解開捆綁,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他對女郎做了什么?” “沒做什么?!瘪T蘊低頭看一眼自己,漫不經心地整理好方才脫下來的外衫。她知道淳于焰在故意使壞,卻不準備解釋什么,拎一拎褶皺的袖口,轉頭笑問: “敖侍衛為何深夜來此?” 敖七咬牙:“此話該我問女郎。深夜出府,所為何事?” 身為看守的人,這質問本也應當,可敖七怒火太甚,語氣就顯得古怪,尤其那雙好看卻仿佛要噴火的眼睛,如同捉jian在床的妒夫。 “來花月澗還能做什么?”馮蘊似笑非笑地瞧著他,“敖侍衛難道不知,花月澗是什么地方?不會從沒有去花樓玩過吧?” 敖七呼吸一急,看著她明艷動人的臉,清亮秀麗的眸,仿佛有什么東西卡在了喉頭。 這樣美貌端莊的女郎,為何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馮蘊離得近,察覺出敖七的火氣,當即閉嘴一笑。 敖七家世極好,是蜜罐里泡大的少年郎,怎會懂得一個女子在歷經毀滅后會做出怎樣決絕瘋狂的事情,又會怎樣的無所畏懼? “女郎……”敖七深吸了一口氣,好似想求證什么,“有人欺負你,是不是?” 馮蘊抱歉地看著他,搖頭。 “沒有。我自己來的?!?/br> 又笑問:“將軍可有交代,不許我出府?” 敖七見她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很是礙眼。 他瞪著大眼珠子,粗聲粗氣地嗤聲:“女郎到伎館狎玩……對得起大將軍嗎?你讓我如何向大將軍交代?” 馮蘊皺眉走近他,鼻子輕輕一嗅。 “敖侍衛吃了多少酒?好大的酒味?!?/br> 敖七仿佛被火炙似的,脖子往后一仰,心跳加快,腦子卻變慢了。 明明是她的不對,他自己卻莫名心虛,不敢對視,不敢質問,只剩一股無名火在胸腔里肆意涌動,按捺不住。 “我吃多少酒與女郎無關。女郎還是想想要如何向大將軍交代吧。今夜之事,我會如實稟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