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樂樂：“……”

    “什么時候開始的？”于樂樂好奇追問。

    “上高中的時候?！碧K橙老實回答。

    “我怎么記得周宇琛是在京北附中上的高中，你不是在小鎮上的嗎？”初入學的那天晚上，她們自我介紹的時候是這么說的。

    “我高二轉學去的京北附中，高三下半學期回的原籍?！碧岬侥莻€人，似乎指尖的痛意都減輕了，她淡聲說，“不過我們不是一個班，他在一班，我在八班?！?/br>
    這些心事蘇橙從來沒跟任何人講過，今晚情緒上頭，她多說了些，“附中有早起到cao場晨讀背書的要求，一班和八班站位是對角線，他個子高，一直都是最后一排，為了能靠近他，我每天都是第一個去cao場?！?/br>
    蘇橙頓了下，挑高眉，眼神看向遠處，“你見過冬天清晨六點的光景嗎，天空都是暗的，四周氤氳蒙蒙的，光束垂落下來，映在紅綠相間的cao場上，冷風從四面八方吹拂而來，校服被吹的鼓起，握著書的手凍得打顫?！?/br>
    而他是清冽寒風中僅有的暖意。

    似乎只要靠近些，便不覺得冷。

    “這么可憐?！庇跇窐防c低，聽著聽著眼眶都紅了，“哎，我都心疼了?！?/br>
    “這還不算什么?！碧K橙笑笑，“我還做過更難捱的事?！?/br>
    “是什么？”

    “高二下半學期學校舉行運動會，他喜歡的女生報了800米，他在跑道外陪著那個女生跑完了全程，而我……”

    “而你怎么了？”

    “混在人群里陪著他們一起跑完?！?/br>
    那天800米的運動項目她本來打算不參加的，發燒39度，老師的意見也是讓她退出比賽。

    可當她得知他會陪著那個女生一起跑的時候，一邊忍著酸澀一邊向老師提出她要參加。

    就那樣，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她看著他發絲揚起，看著他運動服衣擺亂飛，看著他對身旁女生溫柔鼓勵。

    他的聲音好聽卻扎心。

    于樂樂聽不下去了，揉揉蘇橙的胳膊，“嗚嗚，太讓人心疼了?！?/br>
    蘇橙眼底染了濕意，臉上的笑有些牽強，她勾了下唇，拍拍于樂樂手背，安撫說：“都過去了，我沒事?！?/br>
    見于樂樂不信，她再次保證，“真的，我真沒事?！?/br>
    于樂樂信就有鬼了，她舉手保證，“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跟任何人講的?！?/br>
    蘇橙點點頭，“嗯，謝謝?！?/br>
    推門聲傳來，林麥從外面回來，抖了抖傘上的雨水，說了句，“都十月底了，怎么還下雨呀?！?/br>
    京北的天氣是這樣，入冬前都會來一場降雨，等雨停，溫度會降個幾度，有的時候甚至會降個十來度。

    蘇橙應了一聲：“要降溫了?！?/br>
    林麥眨眨眼，“那我得把冬天的衣服找出來?！?/br>
    于樂樂還保持著倚靠柜門的姿勢沒動，林麥說：“干嘛呢？”

    為蘇橙心痛呢，這話于樂樂沒講，嘿笑一聲：“正在思考人生呢?！?/br>
    “那你思考出什么來了？”

    “我明天的作業還沒做完?！?/br>
    “我去，我也沒寫完?！?/br>
    于樂樂頭發也不擦了，坐到桌前去寫作業，“橙橙，你寫完了嗎？”

    蘇橙端著臟衣服去洗衣間前說了句：“嗯，寫完了，在桌子上?！?/br>
    林麥也不找衣服了，坐在桌前阿彌陀佛了一聲：“還是橙橙厲害，每次都能準時完成作業?！?/br>
    “橙橙厲害的可不只是作業?！庇跇窐氛f。

    “那還有什么？”林麥邊從筆袋里拿筆邊問。

    “諾，你自己看?！庇跇窐肥疽饬蛀溈茨嵌褧?，“都是橙橙的?！?/br>
    “那不是大二要學的嗎?！?/br>
    “橙橙都提前學了?！?/br>
    “……”半晌，林麥才憋出一句話，“橙橙這是想考全系第一嗎?！?/br>
    蘇橙沒聽到他們的談話，她抱著衣服去了洗衣間，洗完回來的時候，其他人都收拾好了，她又去了衛生間洗漱。

    于樂樂今晚聽了蘇橙的事后很意難平，總想為蘇橙做點什么，她拿出手機給張洋發了微信。

    也是湊巧，張洋也正打算給她發微信呢。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聊著，從今晚的燒烤聊到了人生哲理，又從人生哲理聊到了一日三餐。

    張洋叭叭說：[三食堂的麻辣香鍋非常好吃，我記得你喜歡吃辣的，要不要去嘗嘗？]

    于樂樂：[好呀好呀，我最喜歡吃麻辣香鍋了。]

    張洋：[那咱們明天晚上？]

    于樂樂：[ok。]

    于樂樂：[對了，我可不是自己一個人啊。]

    張洋：[正好，我也不是自己一個人。]

    于樂樂：[要不干脆都叫上？]

    張洋：[行，都叫上。]

    蘇橙從衛生間出來，于樂樂對著她勾了勾手指，蘇橙狐疑著走過去，“怎么了？”

    于樂樂貼著她耳朵嘀咕了一句，蘇橙的臉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嬌羞地說：“這樣不好吧？”

    于樂樂：“有什么不好的，人家總請咱們，這次換咱們請他們?！?/br>
    她眨眨眼，把語速放慢，“我告訴張洋了，要他叫周宇琛一起去?！?/br>
    說完，于樂樂想起什么，“壞了，你不能吃辣?！?/br>
    蘇橙抿抿唇，“少吃點…也可以?！?/br>
    于樂樂懂了，說了句：“愛情使人癲狂啊?！?/br>
    蘇橙嬌嗲哼了一聲。

    -

    另一邊，男生寢室里，張洋和于樂樂聊完又去鬧周宇琛，“琛哥，明天去三食堂吃麻辣香鍋，你一起嗎？”

    周宇琛吸煙的動作頓了下，慢慢掀起眼皮，看著似乎對這個提議不怎么感興趣。

    那么一大幫女生，張洋可搞不定，再說了，他剛答應于樂樂了，得把周宇琛也叫去。

    “琛哥，去吧？”張洋還學著女生撒起了嬌，就是學的四不像，讓人看著起雞皮疙瘩。

    周宇琛眼瞼垂下，說了聲：“不去?！?/br>
    “誒，別啊?！睆堁罄^續勸，“三食堂的麻辣香鍋可好吃了，一起去嘗嘗唄?！?/br>
    張洋游說不成，給宋舟使了個眼色要他跟著一起游說，宋舟看張洋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經病，淡聲道：“你自己挖的坑，你自己填?！?/br>
    張洋不想失信于人，只能繼續求周宇琛，這位爺是真不好求，足足說了十分鐘才說動。

    聽到周宇琛終于松了口，張洋的心才落了地，哼著歌去了衛生間洗漱。

    寢室里只剩宋舟和周宇琛，宋舟放下筆，側眸看過來，“阿琛，那張麻辣香鍋的宣傳單是你放張洋桌上的吧？”

    周宇琛叼著煙的唇角輕勾了下，散漫應了聲：“嗯?！?/br>
    宋舟笑得別有深意。

    ……

    熄燈前，蘇橙趁她們正在聊天，悄悄的從柜子里拿出了那罐橘子糖，藏睡衣下帶上了床。

    燈滅，她們繼續聊，蘇橙沒參與，心血來潮的打開蓋子，把里面的糖果都倒了出來，一顆一顆數了數。

    她本意是想看看有多少顆，能吃多久。

    數了一遍覺得那個數字像是在隱晦訴說著什么，隨后又不確定的數了一次，還是那個數字——

    52.

    暗夜里某種感官突然放大，蘇橙不明白為什么是52，不是42、32，還是說周宇琛并不知道糖果數，只是湊巧是這個數字。

    心悸像是外面的雨，忽然而至落地重響，她心又麻了，脊椎骨好像也是麻的。

    這晚，注定不能安睡。

    -

    雨第二天還在下著，一直下到了傍晚，果不其然，氣溫降了很多，昨天還有人穿著短袖橫行，今天老老實實都穿上了毛衣、外套。

    別看蘇橙是北方人，見慣了北方的各種惡劣天氣，但每到冬天還是會受不住這里的寒冷。

    別人穿毛衣，她已經穿上了帶絨的衛衣，外面穿著及膝的風衣，就這樣，她手還是免不了被凍得通紅。

    張歡抱怨了一句，“這鬼天氣，到底什么時候供暖？”

    蘇橙抖著唇搭話，“一般都是十一月中旬，還有半個月?！?/br>
    “這么久，想凍死我們嗎?！绷蛀湵г沟?。

    于樂樂跺著腳催促，“行了，別聊了，咱們快點去食堂，吃點東西暖和暖和?！?/br>
    三食堂今天人格外多，尤其是麻辣香鍋的窗口，人擠人，跟不要錢似的。

    高暢一看那陣仗，腿立馬軟了，“這么多人，什么時候才能輪到咱們呀，要不還是吃別的吧?！?/br>
    張歡也說：“就是，人太多了?！?/br>
    于樂樂拿出手機給張洋發微信，“你們在哪呢？”

    張洋回：“長廊盡頭有個包間，紅色門的這個，算了，我去接你們?！?/br>
    張洋推門走出來，遠遠的喊了一聲：“于樂樂?！?/br>
    于樂樂和他對視一眼，轉身招呼蘇橙她們，“快快，那里有位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