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她說的正是觀天樓下,陸陸續續讓出了一條道路的人群。 那些大張旗鼓的江湖浪人忽然散去兩邊,露出寬闊的道路。而從道路末尾,一輛馬車緩緩駛近。 其中一只素凈如玉的手慢條斯理掀開了窗幔,探出半張笑面:喲,好熱鬧啊。 有棲川遙的面色徹底沉了下去。 兩名神使相視一眼,也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秦鹿。 那就是直符的宿主?有棲川信瞇眼觀察,居然真是個瞎子。 有棲川綾比他謹慎些許:聽說他一路都和鳳儀山莊的人同行,還是小心為好。 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能成什么氣候。 有棲川遙道:秦鹿有世子的名分傍身,本就特權無數,況且他們封地在臨海邊境,高/祖準過他們豢養私兵。 哦?那我倒想會會這個瞎子。 有棲川信一擦鼻尖,有棲川綾來不及拉他,同伴已經躍下城樓,彎刀背在身后,大喇喇地迎向秦鹿。 而秦鹿有條不紊地下了車,摩挲著腕上青翠欲滴的嵌金玉鐲,聽見腳步,笑盈盈抬面:這么重的步子,不像天樞。閣下是有棲川神宮的使臣? 有棲川信生得瘦削高挑,比秦鹿還要高出一個額頭。見他并不魁梧,裝束又極中性,驀地一笑:天權,你是男人還是女人?這頭白發也夠妖異,難怪都說你魅惑人心。 秦鹿嗤然回道:扶桑搖搖欲墜,難道是因為你們也有一個白發的天權,而不是有棲川神宮引起眾怒,八方問責? 扶桑之事何曾輪到你來評價! 那本座來尋大虞天樞,又幾時輪到外臣置喙? 你 秦鹿的語氣比第一句冷了千百倍,但面上還是那副滴水不漏的笑臉: 區區敗犬,退下。 話音剛落,有棲川信頓覺面門一冷,他本能地向后一躍,彎刀提擋,一支撲面襲來的飛矢與他堪堪擦過。 馬車的門簾一卷一落,又露出一個人微帶不耐的臉:和垃圾廢什么話? 秦鹿轉首答:你知道,本座向來脾氣很好。 那支箭矢是由商吹玉徒手飛擲,仍然讓有棲川信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預想剛才的自己若是再慢半步,或者商吹玉是提前架弓 且去島的劍客、鳳儀山莊的弓手、王族世家出身的謀士過去百年,竟然又是這樣相似的隊伍嗎? 但有棲川信在神宮侍奉多年,自然有他的能耐之處。 就在秦、商二人對答之際,有棲川信的彎刀破空而襲,直取秦鹿。商吹玉將他壓下,反手仗弓一擋,刀弓迸出銳鳴,馬車里再度殺出一者,驚人的刀光自上劈下,稍慢半息,就要把有棲川信當街斬裂。 有棲川綾急忙拋出綢緞,刀客和有棲川信的中間隔了瞬息,刀鋒穿透緞面,光華如網,頃刻把這匹出名柔韌的綢緞絞如落花,紛紛揚揚。 四下行人一片驚呼,倉皇逃竄,都衛府樂見其成,又怕踩踏,不得不參與疏散。 一眾江湖浪人趁勢涌上,齊聲高呼:考試!考試! 秦鹿于混亂中輕聲一笑,微微仰首。即便被白布蒙著眼睛,城樓上的有棲川遙還是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好像再次撞上了那雙高深莫測的金眸,而今鬧劇,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他們所謂的考試,無非是討一個名目名正言順地殺到御前。 秦鹿會不會早就知道天子的真相? 這場以集齊神恩為目的的盟主大比,難道反而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有棲川遙心中閃過無數的懷疑:你們至少也要拿到其余六城的信物 秦鹿笑問:你不親自來看,怎么確認信物的真偽?其他考官可都是親自看過,本座也不例外。 有棲川遙深吸一口氣,還想再說什么。然而一陣疾風卷過,五十弦的刀勢反被一縷劍光破開,好像滴水之柔,不偏不倚地牽走雙方,唯有青石地面落下一道深逾數寸的傷痕,形同天塹。 有棲川遙的話語吞了回去。 劍風凝成一道瘦長挺拔的背影,一劍斷開戰局,他便縱上樓檐。 風口浪尖的傾鳳曲終于在朝都現了形。 包括秦鹿、商吹玉和五十弦在內,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 他站得太高太遠,沒有人能看清那張臉上的表情。只有長風中獵獵飄搖的衣袂,夕陽下無限拖長的倒影,使他像極了怪石里掙扎生出的一竿病竹。 朝都觀天樓的考試,就是我。 明日午時,天笑山巔。人盡可戰。 第145章 少年愿 你知道那樣做的后果嗎?你會成為眾矢之的,等應賒月身份大白于天下的那天,你甚至會被視為扶桑余孽的同黨 到那時,秦鹿、商吹玉、包括我,我們誰都保不住你! 來自應折炎的詰問字字椎心泣血,鳳曲的手臂也被他反復搖撼。 但鳳曲輕聲反問:折炎,你相信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