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自己卻不一樣了。 他是習武之人,皮糙rou厚。 曲相和若是想活捉他,就不會下死手。 所以由他去引開曲相和的話,能拖延時間不說,至多也就受一點皮rou之苦,卻總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怎么看都非做不可。 不行,鳳曲,換我去 曲相和的腳步越來越近,那份窒息感也越來越重。 鳳曲甚至已經看到了他在黑夜中依舊锃亮的眼珠,仿佛鷹眼一般透著犀利的銳光。 鳳曲掙開了商別意枯瘦如柴的手指。 換我去吧。商別意說,你一直恨我,就讓我去。 鳳曲沒有作答,但轉過去的后背已經佐證了他的立場。 就在他決定抬腿走出庇護的陰影,正面傳說中的曲相和時 不知從何而來的魚鉤倏然抓住一側的民宅墻落。 纖細鋒利的魚線貫穿巷口,如一匕刀,又如一堵墻,生生截住了鳳曲和曲相和兩人的腳步。 半是咳嗽、半是嘆息的嗓音于夜空中響起。 群鴉撲簌簌驚飛,驚慌的叫聲打破僵局。 老者一邊收攏魚線,慢條斯理地從來路走來。曲相和轉過身,放過了巷子里的鳳曲,轉而看向大路上的來人 傾九洲幫你找回的鴛鴦锏就是你與本座作對的理由嗎? 若你真有勝算,這些年又為何不敢出山? 雙锏絞壓遽近。 空山老祖的袖中豁然殺出兩把三棱之锏,锏有棱無刃,素以善器聞名,是眾多兵器中為數不多不以鋒刃尖鋒取勝,反而大開大合,從不喋血,只以威懾壓制于人。 恃強斯有失,守分固無侵1。如此而已。 空山老祖和紫衣侯,雙锏雙鉤,就此戰作一團。 兩人都是江湖上盛名遠傳的前輩,非動天下之事,絕不輕易出山。 只見他們一人位于月光之下,一人身處黑夜之中。仿佛玄白棋子,交鋒于這片不眠之夜。 再被商別意一拽,鳳曲的腳步緩慢收回。 在前輩們卷起的狂風暴雨中,他終于感受到世之將變。 他和大家,就站在天地劇變的邊緣。 第096章 崖下生 若以輩分來論,空山老祖實在犯不著和曲相和為難。 他和被商別意設計斬落的南陵鬼婆、東海云翁等人才是同輩,而曲相和則是比他們更晚入世的一代翹楚。 本該站在這里和曲相和對峙的人,從來都該是和他同輩的傾九洲。 他們仿佛天生的宿敵。 小劍仙光芒萬丈,每經一地,必留下無數的芳名美談; 紫衣侯孑然夜行,從不為人所知,唯有金銀雙鉤所掠之處,慘哭與哀嚎遍地。 直到傾九洲身亡的消息傳遍大虞。 月落天朗,鳥盡山空。他說,連老祖都親自出山,作為晚輩,實在讓人惶恐。 話雖如此,兵戈分離的瞬息,曲相和眼中分明是抑不下的兇芒。 空山老祖好似聽不出他的惡意,聞言只是默默站定身體。 自新帝登基,突發奇想召集八方俠士試劍。 懵懂者看聲勢,明眼人看局勢。 說新帝是初登大寶,要立威于天下,也是合理; 但這時機掐得太準。 準到傾九洲墜亡無名峰、傾五岳慘敗曲相和,鳳儀山莊屈膝獻媚,名醫慕家無一生還。 江湖眾派,或韜光養晦、或拱手臣服,就連他謝天朗一代天驕,也要忌憚諸多,不得不借觀天樓之名,才能舉身入局。 鴛鴦雙锏在他掌中一旋,空山老祖低垂眼眉,微濁的眼瞳流露出些許遺憾。 他重新抬起臉龐,溝壑縱橫的面上看不出情緒。 唯有周身磅礴的氣勢如海,這是一代老者畢生的修為所蘊,沉斂中竟然迸出一絲射月般的銳意: 你確該惶恐。 - 一雙手從深巷探出,左右拉住了鳳曲和商別意。 guntang的溫度讓鳳曲倏地回頭他太專注于曲相和和空山老祖的戰斗,竟然疏忽了這個從后潛來的小影。 噓 來人豎起一指,抬起頭,對他們眨了眨眼。 鳳曲壓低聲音:阿枝! 阿枝一笑,好像料到了他的反應:跟我走。 鳳曲腳下卻沒動,而是擔憂地看向再次戰作一團的謝天朗和曲相和。 阿枝看出了他的心思,安慰道:若說天下還有誰能攔住紫衣侯,除了傾島主,也就看老祖了。 言之有理。這種級別的戰斗,現在的他還遠不能涉足。 鳳曲咬了咬牙,扶起商別意,姑且隨著阿枝向巷子深處而去。 曲相和當然不會錯過這邊的異動,但他的確被謝天朗纏得極緊,三兩下脫不得身,眸色也越沉越暗。 忽然間,鳳曲聽得身后一聲低喝,曲相和渾厚的內力好像將話送到整座睦豐縣的穹頂,猶如巨洪一般傾軋而下: 傾鳳曲,你就不好奇你生母因何而死嗎? 后半句被尖銳的金石聲打斷。 接著是謝天朗沉穩的警告:要動他們,先過老夫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