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好在那邊也只有五十弦、三更雪和九萬里三人,一刃瑕似乎是礙于傷病,沒有出席。 鳳曲又不禁感嘆:到底是誰傷了一刃瑕,還能傷得這么重。 一刃瑕的武功絕不在他之下,而如他這樣的境界,尋常傷病都不至于影響行動。就算是臟腑遭了內傷,花費幾日調理一陣總能下地。 思前想后,鳳曲都覺得是一刃瑕不愿意來,否則就是中了毒之類的。 秦鹿哼道:怎么總惦記他,妾身都要吃味兒了。 商吹玉:無聊,你別挨著老師,坐我這邊來。 秦鹿:好啊,連師母也敢肖想?夫君,你快管管他。 鳳曲: 一個人夾在他倆之間真挺無助的。 有棲川遙便在此時登樓入堂,有棲川野不在明面,但大家都知道,他一定就在距離不遠的暗處,時刻保護著有棲川遙。 經過地牢的邂逅,眾人都已知道這位大人的身份。她剛入內,一眾人便乖覺地起身致禮。 玉衡還沒來么?有棲川遙側首詢問,侍童答:偃師府昨晚遭了賊,玉衡大人可能因此動身晚了些。您請先入座罷。 有棲川遙便頷首上前,坐在僅次于玉衡的上左席位。 席下便有人道:久仰天樞大人盛名,今日得見,果真不愧是圣上最器重的大人。在下九川閣張云岳,敬您一杯。 有棲川遙僅僅露出的右眼瞄了一瞬,卻沒有舉杯。 衣里鉆出的青蛇嘶嘶吐信,她抬手撫著蛇首,淡道:九川閣?沒聽說過。本座不愛飲酒,心領了。 張云岳的面上浮了剎那的難色,堂中也變得越發寂靜。 就在鳳曲以為這個張云岳會偃旗息鼓的時候,他又清了清嗓,問:天樞大人,在下還想請教一事。 但說無妨。 在下的隊友寧知被困地牢之際,曾被點去觀天樓,說要面見天權大人。當天之后,寧知就不知去向,在下本想借今日宴席請教天權大人,可左等右等不見人來,只好冒犯天樞大人了。 張云岳頓了頓,話音里的悲怒越發清晰:在下想問,寧知究竟去了哪里?天權今日會不會來此,給我們一個交代?! 鳳曲心下一沉,身體都跟著抖了一下。 指間的茶杯忽然冰冷一片,他想轉眼去看秦鹿的臉色,卻怕因此暴露了秦鹿。只有心跳如雷,隨著席間越發高漲的質詢: 我們也想問!除了天權,還有玉衡! 難道我們不是觀天樓的人,就這么命如草芥、微如螻蟻嗎?! 憑什么回來的只有一刃瑕和穆青娥?我們的隊友呢?前六天的十二個人呢?! 鳳曲手指一顫,茶杯應聲滾落,案幾上一時溢滿茶水。 商吹玉拿起一旁的手帕來擦,鳳曲卻匆匆爬了起來:我出去一下。 而秦鹿自始至終都巋然不動。 等等,老師,我陪你一起。 不,你留在這兒。鳳曲穩了穩呼吸,目光在秦鹿的背影定了一瞬,保護好阿露jiejie,等我回來。 似是錯覺,他看到秦鹿脊背也如他一般顫了一下。 秦鹿緩緩端起了杯,輕聲說:那你可要早些回來啊,夫君。 第082章 鴻門宴 那些人不像在撒謊的樣子,可天權、玉衡、觀天樓和十二人是什么意思? 只有穆青娥和一刃瑕回來了,又是什么意思? 或者說,鳳曲其實明白他們的話意,就像在宣州,花游笑隨口提起瑤城乞丐之死時,他也一瞬間領悟了花游笑的意思。 天權又殺人了。 - 同福樓外云淡風輕、枝繁花低。 鳳曲從側門一溜走下,漸漸把堂內的嘈雜都拋之腦后,左右巡道的官兵或疑惑、或戒備地打量著他,鳳曲深呼吸道:透透風而已,不用在意。 或許他們也想給鳳曲騰出相對安靜的角落,隨意看幾眼后,官兵繼續向前巡去,縱他獨自透風。 「只是死了十二個人而已,難道就動搖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了?」 你是在陰陽怪氣吧? 阿珉承認得倒很爽快:「是?!?/br> 鳳曲緩緩地哼了一聲,沒有接阿珉的話。 和風習習,樹蔭娑娑,安靜許久,鳳曲又開口說:說不定,我不該跟有棲川走的。 「不走,然后呢?」 不跟他走,不去河邊,最后多半就是去地牢。青娥不用那么孤獨,吹玉也不會受傷,五十弦更不用為了救青娥而和她的同門虛與委蛇 鳳曲的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后只剩顫巍巍的氣音,像無聲的抽噎。 但他畢竟沒有真的哭出來,只是抬頭仰望。身后的大樹亭亭如蓋,背倚樹干,臉龐便感受到從葉隙中灑落的如雨的日光。 蟬鳴陣陣,好像在嘲笑鳳曲的自語,陽光又曬得他低眼垂目,不自覺笑出一聲:我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