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也不難猜。 玉衡哪怕短時間找不到偃師玨的藏身之處,估計也知道偃師玨曾把希望寄托在秦鹿身上。就算偃師玨這次放棄秦鹿而求助于他,他和秦鹿朝夕相處,玉衡要留意秦鹿,也少不得關注他。 恐怕,今晚他無意中成了一枚餌。 若是讓玉衡把他和偃師玨一道拿下,真就成全了玉衡一網打盡的心思,正好誣他一個勾結逃犯的臟名,別說考試信物,只怕連秦鹿等人都要被他連累。 鳳曲轉眼看向那扇石門。 要逃,也不難。他大可放棄這個一看就會惹上一身麻煩的機會,費些功夫再去找穆青娥的下落。 但是 確定出口就是玉衡關押考生的地宮嗎?鳳曲問,他到底為什么把他們關起來? 偃師玨眼中含淚,猶猶豫豫,還是寫下二字:「蠱人?!?/br> 鳳曲的心便一沉。 他把劍收好,深吸一口氣,聽著身后隆隆如雷的馬蹄,對偃師玨和有棲川野道一句:逃吧。 接著,他便一頭扎進那個古怪的遺址。 真是要了大命。 要知道,穆青娥天不怕地不怕,唯獨蠱人是她難逃的噩夢。偏偏又讓她遇上這么瘋癲的家伙,要是讓玉衡知道穆青娥是慕家后人,豈不是更要把她內外掏空? 或許從登陸海內的最初,他就是卷進了一攤無處可逃的麻煩。 - 有棲川野本想帶上偃師玨一起逃離。 倒不是他有多心善,或者和偃師玨有多親近。他不想偃師玨落入敵手,然后把鳳曲的去向透露出去。 不過,有棲川野顯然低估了偃師玨的覺悟。 待到鳳曲入內,石門漸關。 偃師玨擦干了眼淚,表情漸趨堅毅。盡管身板仍然孱弱單薄,可他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向著西天星辰一拜,口中喃喃,念著老師保佑一類的詞匯。 接著,偃師玨有條不紊地踩去地上字跡。 再將機關復位,嘩嘩的水流重新涌入半邊河道,很快就把一切痕跡淹去若非當時的饑荒讓河床見底,這個遺址的存在已在偃師家都失傳多年。 有棲川野開口:走嗎? 偃師玨搖搖頭,用唇語道:「你走?!?/br> 有棲川野的眼眉沉了沉,玉衡已經越逼越近,明面上,jiejie還勒令他要遵守玉衡的命令,今晚的叛逆要是被玉衡報給jiejie,的確是個不小的麻煩。 偃師玨再道:「我不會出賣你們?!?/br> 有棲川野的表情這才和緩。 要不是偃師玨主動告訴他這個地方可供鳳曲藏身,算是有點恩情,他現在其實更想滅口,唯有死人才是真的不會出賣。 但,主人好像變得不愛殺人了。 他看到主人還在宣州救人,變得異常溫柔。萬一讓主人知道他殺了偃師玨,說不定又要和他生氣。 玉衡,會殺你?有棲川野問。 如果他來動手就好了。 這樣主人就不會生他的氣。 偃師玨愣了一愣,苦笑說:「或許?」 他和雙生兄弟的矛盾,確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弒父殺師之仇,他和另一個偃師玨早已是不死不休。 有棲川野便放心了:好。 他收劍連縱,須臾不見了蹤影。 偃師玨便在原地等待。 他的兄弟不會讓他等待太久。 螢火蟲在林間飄飛如雪,忽高忽低,好像在為他引來故人。 玉衡騎著深紅的駿馬,穿林踏葉,颯沓如流星。身后還有數十名氣勢洶洶的人偶,各自提斧,面色冷峻。 偃師玨站了起來。 袖中兩個小偶滾落,藍衣小偶褪衣褪到一半,半是雪白,半是靛藍。而玉衡騎馬,明明白衣如云,卻被夜空和林蔭的光影染得發藍。 哥哥,本座找你找得好苦。 偃師玨未發一言,只是靜靜和他相望。 玉衡眼底是滔天的怒色,面上的笑容卻溫文爾雅,和偃師玨如出一轍,毫無差異。 他再開口,語氣輕柔和緩,就像在哄一個年幼的弟弟:我得給你一點懲罰。 玉衡舉起一張弓,瞇眼瞄準。 寒冰一般的箭光對上偃師玨毫無變化的臉。 對峙一陣,玉衡的笑意漸漸散了。 弓弦繃得極緊,好像隨時都要射出那根奪人性命的箭。 你不怕死嗎? 好吧,我怕你死。 玉衡丟開弓箭,再次笑笑:我可真是和哥哥一樣的心慈手軟,難成大器。 玉衡跳下馬來。 他從人偶手里搶過一把斧頭,一步一步走近了偃師玨的面前。 二人一模一樣的容貌在月光下一處光明、一處影翳。 玉衡把著斧頭,伸手一推,偃師玨便倒在地上,由他騎壓,如一頭待宰的獵物。 斧刃摩擦著偃師玨左手的肘部:我知道哥哥擅長偶戲和口技,可是割斷了舌頭,居然還能表演得那么精湛。這次,我就割掉哥哥的小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