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那個小時候安安靜靜的謝余,好像又出現在他眼前,被人指指點點。他要是不說話,那么沒人肯維護謝余半點。 謝余從小就過得不好。 偏偏對他很好。 他再討厭現在的謝余,也沒辦法對小時候那個整天安靜地跟著他、照顧他,給他做飯補衣服、為他去打架的謝余,說半個不好。 甚至有時候江覺厭會想,分手也不是謝余的錯,他只是被那個老太婆規訓壞了,謝余被他變態刻薄的奶奶、他殺人犯的父親,還有梧桐巷所有人異樣的目光,一起關在了一個籠子里。 謝余只是被關得太久了,沒辦法掙脫。所以他選擇放棄江覺厭,這也沒什么。 如果不是后來有一個冉楚。 江覺厭閉著眼,過了好久,才慢慢睜開。 胡琳琳手足無措地看著江覺厭,試探地道:阿江? 我是你和江北嶺的兒子。 江覺厭站起身,他牽動嘴角,似乎是想笑,但最后那只變成一個冷漠譏誚的表情。 怎么,你覺得你和江北嶺,比殺人犯好到哪里去嗎? 丟下這句話,江覺厭沒有再多留,直接離開了江家別墅。 只剩下胡琳琳懊惱不已,氣得開始打自己的嘴巴,怎么就說錯了話? 但偏偏,胡琳琳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江覺厭會生那么大的氣。 一個兒時的玩伴而已,有那么特殊嗎? 胡琳琳絞盡腦汁地回憶,也只是從記憶里隱隱約約找出一點痕跡。 似乎很多年前,還沒有離開梧桐巷的時候,她難得有一天醉酒回家,已經成長為一個半大少年的江覺厭站在那里,不耐煩地對她道:都說了不要叫我覺厭。 意識不清的胡琳琳嗯嗯地應了兩聲,迷迷糊糊地道:那叫你什么? 醉酒讓她的思緒遲鈍,嘴里的話也是卡了殼一樣,江,江 她本意是想叫江覺厭的名字,但少年似乎誤會了,立刻不滿地反駁:不許叫我江江,這又不是你能叫的? 說起后半句的時候,他的臉上下意識帶了點笑意,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但喝醉了酒的胡琳琳沒有注意,她癱倒在玄關處,嘴里下意識地嘟囔道:那叫你什么? 算了,你還是繼續那么叫吧,反正你也不會改。 少年似乎嫌棄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回到了房間,快進去時,又扭過頭兇惡地強調。 總之,不許你叫我江江。 留下胡琳琳愣了許久,才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去洗漱,隱隱把這件事記在了心里。 于是很多年后,江覺厭終于有了能力,讓所有人都把他的話牢牢記在心里不敢忘記。那時的胡琳琳想了半天要怎么重新稱呼兒子,在不多的備選里,下意識地避過了親昵的江江,而選擇了有點別扭的阿江。 她當時并不知道為何,而現在的胡琳琳終于慢慢想起來,總有一個和江覺厭一起出現的少年,安靜地喚著她兒子江江。 那個人是謝余。 第129章 舊情人拒絕變情敵(十一) 江覺厭沒有回湖心別墅, 他暫時不想去往任何一個和謝余、和他的新歡有關的地方。 他關閉了導航,開著車在這個城市里漫無目的地穿行,去往一個個街道。江覺厭從來沒有發現這座城市有那么大,有那么多錯綜復雜的道路。 開到最后, 眼前卻是一個熟悉的巷子, 和一排排筆直的梧桐樹。 他還是回到了梧桐巷。 江覺厭沒有下車, 也沒有繼續往里開, 他停在了邊角處, 靜靜地看著這條巷子。 他幾乎在這里度過了人生中的前十八年, 那也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間,哪怕大部分時候都充滿了惡意和無視。但總有一個謝余, 是不一樣的。 他們曾經那么好過。 這是誰家的車?不會是謝家那個小子吧, 他換新車了? 不應該啊,謝裁縫住在那邊, 車怎么會停在這? 幾道議論的聲音傳了過來,細聽之下, 還有點熟悉。 江覺厭的手重新放上方向盤, 他揮散了那些軟弱,重新變得漫不經心起來。 他不會再在意這些。 謝余既然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那他也不會再去留戀。 江覺厭和謝余,在十八歲的梧桐巷,到此為止了。 江覺厭開著車離開了,他并不知道,在他離開后不久,一輛黑色的汽車駛進了梧桐巷。 謝余在規定的地方停好車輛, 因為天氣陰沉,所以拿了一把黑傘備用。他依舊是一身深黑色西裝, 路上偶爾有人見到他,會熱絡地上前打招呼,謝余淡淡地頷首回應,但也僅此而已。 他來到一棟居民樓的三樓,有節奏地敲了三下門,一分鐘,門被打開。 謝裁縫出現在門口,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歲月的風霜在她的臉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跡,佝僂著腰的一瞬間,顯得很衰弱。 但當她抬起頭看人時,那些衰弱就消失無蹤了。謝裁縫總是面無表情,顴骨很高,或許是因為做了一輩子的裁縫,她的眼睛很利,像鷹一樣。當她用那雙眼看向謝余時,永遠帶著冷冷的審視。 她在審視,眼前的男人會不會像她的兒子一樣長歪,成為一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