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節
一邊說著,他一邊偷偷給縣尉塞了一些珍貴的珠寶。 縣尉不動聲色收了珠寶,然后道:“倒是懂事……” 布利多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br> 可誰知,縣尉突然翻臉道:“那也要打開!這個江洋大盜手上沾了至少幾十條人命,現在難得有他的消息,若他就藏在你的箱子里,被你帶走,以后說不得還要害多少人?!?/br> “所以,打開!” 布利多沒想到縣尉收了錢還要為難自己,他還要開口,可縣尉已經不理他,直接吩咐手下衙役將所有箱子打開。 布利多臉色越發難看,他說道:“縣尉,當真要為難我們嗎?你們大唐對我們西域商人,可是有優待的,你這樣為難我們,就不怕——” 他話還未說完,突然間,在他身后的房間內,傳出了一道驚呼聲:“有……有死尸!趙縣尉,箱子里有死尸!而且還是兩具死尸!” “什么???” 布利多當即一愣,瞬間呆立原地:“怎么可能???” 而人群里,孫伏伽則猛的看向林楓:“子德!” 林楓瞇了瞇眼睛:“孫郎中,或許我真的有幾分算命的天份,這布利多還真的有災禍啊……” 一邊說著,他一邊看向布利多。 看著布利多不敢置信的樣子,回想著布利多剛剛緊張的,完全不希望箱子被打開的模樣,眸光微閃,若有所思。 “有意思,他應該不知道尸首的事,那他那般緊張,為的是什么?尋常的貨物,值得得罪官府都要阻攔?” “這支商隊……” 林楓緩緩自語道:“恐怕……真的藏著什么秘密啊?!?/br> 第二百章 攤牌!本官,大理寺正林楓! “布利多是吧?” 這時,神山縣縣尉趙斜陽冷冷看著西域商隊的領頭者布利多,冷笑道:“在你商隊的箱子內,有著兩具尸首,而你剛剛費盡心思要阻攔本官搜查這些箱子,說……” 他忽然厲聲一喝,雙眼銳利的盯著布利多:“這兩具尸首是不是你藏進去的?人是不是你殺的?” 布利多聞言,臉色驟然一變。 他連忙搖頭道:“不……不是我,縣尉明鑒,小民就是一個勤懇老實的普通商人,賺的就是些辛苦錢,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作jian犯科之事,更別說殺人了,箱子里有什么尸首,小人真的是全然不知?!?/br> “全然不知?本官看你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趙斜陽大手一擺,喝道:“來人,將他們全部抓起來,關入大牢!本官倒要看看你們這些外邦人骨頭有多硬,能嘴硬到幾時!” 布利多等商隊成員聞言,臉色瞬間驚慌了起來。 布利多忙道:“縣尉明鑒,這真的和我們無關,我們真的不知道為何會有尸首?!?/br> 其他商隊成員也都紛紛告饒。 可趙斜陽根本不理會他們,直接吩咐衙役拿人。 孫伏伽等人看到這一幕,臉色也是微變。 他們沒想到縣尉會直接拿人,若真的被關入大牢,他們的返程速度必會受到影響。 “子德,我們該怎么辦?”孫伏伽向林楓問道。 蕭蔓兒等人也都忙看向林楓。 便見林楓目光閃爍,指尖在衣袖內摩挲著玉佩,沉吟些許后,林楓道:“縣尉倒不是專門針對布利多,著實是布利多剛剛的阻攔太可疑了,再加上尸首就在他們商隊的箱子里,會懷疑布利多他們十分正?!覀儧]有理由阻撓,也沒法阻撓,除非我們主動表露身份?!?/br> “可現在這里發生了案子,四象組織的探子絕對會關注,若我們現在就表露身份,會立即讓四象組織的人知曉,那我們就真的危險了?!?/br> “更別說……” 林楓緩緩道:“還有那封神秘的舉報信,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舉報江洋大盜藏身客棧,結果卻搜出了兩具尸首……這匿名的舉報信究竟是為了那江洋大盜呢?還是為了這兩具尸首呢?是為了商隊呢?還是……為了藏身于商隊中的我們呢?” “這個案子……”他看向孫伏伽,帶著深意道:“恐怕比我們想象的,要更加復雜啊?!?/br> 孫伏伽瞳孔微微跳動了幾下,與林楓的默契,讓他迅速明白林楓的意思,他說道:“所以……繼續隱藏身份,跟著商隊配合調查?” 林楓攏了攏寬大的衣袖,微微點頭:“至少先弄清楚這個案子與我們是否有關……” 眾人見林楓做出了決定,自是不會反對,就這般,眾人隨著商隊等人,被帶到了縣衙大牢之中。 一個時辰后。 神山縣縣衙大牢。 看著不見天日昏暗的牢房,嗅著潮濕難聞的氣味,踩著濕噠噠仿佛永遠不會干燥的潮濕地面,林楓不由有些感慨,沒想到時隔幾個月后,自己又一次被關到了大牢。 不過相比于剛穿越而來時的大牢,這里更加的臟亂,還是長安的刑部大牢體驗更好。 林楓因為有了坐牢的經驗,顯得十分鎮定。 可陳淼就無法鎮定了。 他一個被家族寄以厚望的接班人,去青樓都要與人比拼叫喊聲的主,哪受過這樣的苦。 他不斷地來回踱步,顯得很是焦躁:“怎么辦?我們不能一直被關在這里吧?若他們一直不能破案,我們豈不是一直無法去長安了?” 聽著陳淼的話,林楓眸光一閃,他笑道:“你去長安有急事?這么著急?” 陳淼腳步微頓,連忙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去長見識,順便聯絡感情的,只是林寺正你們不是特別著急嗎?我是在為你們擔憂啊?!?/br> 雖然陳淼的話沒有任何問題,語氣也和往常一樣,可他踱步的頻率在剛剛那一瞬亂了,這讓林楓心中頓時有所明悟……看來這個家伙,對去長安的事也很急。 這是否說明,金釵傳承家族要做的事,也在近期? 林楓心中諸多思緒不斷浮現,臉上卻是不露分毫,他輕笑一聲,道:“放心吧,我不會坐視不管的?!?/br> 一邊說著,他一邊看向牢房之外那些吃吃喝喝的獄卒,道:“我們現在對案情一無所知,根本無從調查,所以先等等,等被帶走問話的布利多回來,就能知道一些信息了,到時候了解案情,要怎么做,也就能有的放矢了?!?/br> 聽到林楓的話,陳淼這才知道林楓早有打算,他連忙笑道:“對對對,先等布利多回來,算算時間,他都被帶出去快一個時辰了,也該差不多要問完話了?!?/br> 話剛說完,忽然一陣腳步聲從外傳來。 眾人下意識循聲望去,林楓眼眸陡然瞇起。 只見布利多正被獄卒從外面帶回。 只是區別于他剛被帶走時,原本的華服已然消失不見,里衣上有著一些明顯的鞭子傷痕,他頭發散落,臉色慘白,走路都走不穩,需要獄卒托著才行,整個人充滿著焦慮和惶恐。 嘎吱一聲,牢房的門被打開,布利多直接被獄卒蠻橫的推了進來,若不是趙十五眼疾手快,扶住了布利多,布利多肯定要狠狠地摔倒在地。 “呸!” 獄卒一邊鎖門,一邊吐了口吐沫:“沒想到你這外邦人嘴還挺硬,但這次只是開胃菜,若接下來你還如此嘴硬,就不是這么容易能回來了?!?/br> 說完,兩個獄卒罵罵咧咧離去。 林楓和孫伏伽聽聞此話,看著滿身傷痕的布利多,臉色都不是太好,雖然朝廷一直強調不能無端用刑,嚴刑拷打只能當成輔助手段,在非必要時不許使用,可地方上的衙門,卻總是會將輔助手段當成主要手段,而這,十分容易屈打成招,造成冤假錯案。 刑部和大理寺在每年對地方上案件的復審中,都會見到不少這種有著明顯漏洞的屈打成招的案子,雖然經常打回讓地方重查,可仍屢禁不止。 眼前這個案子,很明顯,神山縣縣衙用的就是嚴刑拷打這一招。 “布利多,你怎么樣?他們都怎么待你了?” 趙十五扶著虛弱的布利多,關心詢問。 可布利多只是搖頭,他滿臉的焦慮惶恐,神情中有著眼藏不住的焦急,他忽然看向林楓,連忙推開趙十五,踉蹌的跑到林楓面前,焦急道:“道長,這災禍是你算出來的,所以你肯定有辦法幫我渡過吧?!?/br> 他向林楓連連行禮,甚至直接跪下,祈求道:“還請道長幫我渡過災禍,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還請道長救我!” 看著布利多從一個冷面大商人,只是一個時辰,就變成了眼前這個惶恐的樣子,林楓深吸一口氣,他扶起布利多,輕聲道:“貧道之前就說過,會幫你度過災禍,所以你不必如此,貧道從不輕易承諾,可一旦承諾了,必會做到?!?/br> 布利多聞言,連忙驚喜的抬起頭:“謝道長,謝道長?!?/br> 林楓搖了搖頭,他讓布利多坐在自己面前,道:“先向貧道說說他們都做了什么,以及他們是否向你透露過那兩具尸首的情況?!?/br> 布利多沒有多想,連忙道:“縣尉趙斜陽命人將我叫出去后,就對我進行嚴刑拷打,詢問我為何要殺人,問我殺的是什么人……可人根本就不是我殺的,我完全不知道箱子里為何會有尸首啊,那箱子里原本裝的明明是我從西域帶來的貨物……” “故此我根本沒法回答,趙斜陽就認為我是故意隱瞞,便對我用刑,只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回答不出他的任何問題,他見狀,這才暫時作罷,命人將我送了回來?!?/br> 林楓聽著布利多的話,大腦飛速運轉,迅速抓住了一個關鍵,他說道:“他們不知道尸首的身份?” 布利多沒想到林楓能迅速抓住案子的信息,點頭道:“不錯,他們不知道尸首是誰?!?/br> “趙斜陽在審問我時,問我為何要將尸首的臉都毀掉,問我究竟藏著什么險惡用心,可我連尸首都沒見過,怎么可能毀掉他們的臉?” 林楓眸光微閃:“尸首的臉被毀掉了?是被殺之前毀掉的,還是被殺之后毀掉的?” 這意味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 前者可能是在殺人動手中,使用的某種手段導致死者面部受損。 而后者……那就有一定概率是為了隱瞞死者的身份了。 布利多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趙斜陽沒有具體說這些?!?/br> 林楓大腦迅速轉動,很快,他心中一動,問道:“尸首有沒有穿外衣?” 布利多一臉震動的看著林楓,雙眼越發明亮,連忙道:“道長果真道法高深,連這都算到了?!?/br> “沒錯,這兩具尸首都沒有穿外衣,好像連鞋子也沒有……他們還問是不是我將其偷走了?!?/br> 說到這里,布利多忍不住道:“我雖然稱不上多富貴,可買幾身好衣服的錢財還是有的,怎么可能會去偷兩具尸首的衣服?更別說還有那兩雙臭鞋子了?!?/br> 果然! 林楓目光閃爍,心中已然有了確定。 死者面部大概率是在死后被毀掉的……沒有外衣與鞋子,再加上臉部毀容,那就喪失了最顯著的辨認之法,也就是說,兇手故意讓人辨認不出死者,他在刻意隱瞞死者的身份。 這個推斷,讓林楓迅速回想起之前查過的一個案子。 在綏州無頭案中,韓成林殺害了甘青后,就是通過割掉了甘青頭顱的方法,來隱瞞死者的身份。 而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一旦被人發現了甘青的身份,就會立即聯想到與甘青同行的他,從而迅速懷疑他…… 所以,這是否也意味著,這兩個死者的身份一旦得到確認,也會立即讓人懷疑到兇手的身上? 兇手與兩個死者也同行,或者同???亦或者有著許多人都知曉的矛盾仇恨? 如此說來,確定死者的身份,就是接下來最迫切需要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