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蕭瑀看向林楓,道:“還是子德解釋吧?!?/br> 眾人忙看向林楓。 林楓說道:“其實是很簡單的邏輯問題?!?/br> “我們問過護院,得知在那半個時辰的時間內,只有三人先后進入了去往書房的路?!?/br> “他們的順序是很明確的,饒是曾御史連續來了兩次,可他是最后一個來的,因此即便他走了兩次,也沒有與曹郎中和祁都尉的順序交叉?!?/br> “那也就意味著,假如兇手是曾御史的話,他想要陷害其他兩人,是沒機會將鮮血倒在門外,然后趁著另外兩人來找王寺正敲門時,不小心踩到鮮血的?!?/br> “所以,按照順序,那腳印是祁都尉的,就只能證明這鮮血,要么是曹郎中倒的,要么是祁都尉自己倒的,但無論是誰,都絕不可能是曾御史,曾御史的嫌疑自然也就能因此排除?!?/br> 聽到林楓的解釋,曾賀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說道:“這么說來,本官還要感謝那個兇手了?” 林楓笑道:“可若不是那個兇手,曾御史又豈會被這般懷疑?差點就成為替罪羊了?!?/br> 曾賀一聽,雙眼頓時怒視曹文清與祁承強,冷冷道:“沒錯!這兇手當真可惡!” 可這時,蕭瑀忽然提出了一個疑問,他說道:“子德,如果兇手是曹郎中或者祁都尉的話,那他既然都在門口倒了鮮血了,就肯定能確定至少有一人會踩到鮮血,從而在腳下留下血印?!?/br> “所以他又何必趁亂冒險,在院子里倒出鮮血,讓另外兩人也踩到呢?院子里有兩處血跡,這代表兇手是對另外兩人都進行了一次陷害???” 聽到蕭瑀的話,曾賀也覺得奇怪,他同樣不解的看向林楓。 林楓說道:“兩個原因?!?/br> “第一,兇手很謹慎,他即便在門口倒了一些鮮血,可因為他離開這里后,就不能再來查看了,所以他沒法確定是否有人真的踩到了鮮血,萬一恰巧后面來人就沒踩到呢?” “兇手不敢將鮮血倒的太多,不敢讓鮮血面積太大,否則的話,即便門外沒有燈籠,視線不好,可也還是很容易會被發現的,其他人踩到了大量鮮血定會有明顯的感覺,故此這些鮮血必然被控制在一定范圍內,是有一定概率不會被踩到的?!?/br> 蕭瑀聞言,低下頭看向血腳印的位置,血腳印位于門口偏右的位置,如果來人站的位置偏靠左側,的確就不會踩到。 他說道:“的確有這種可能?!?/br> 林楓微微點頭,繼續道:“至于第二個原因嘛,那就是為了陷害曾御史了?!?/br> 曾賀瞪大了眼睛:“本官?” 林楓看向曾賀,道:“曾御史感染風寒的事情,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秘密,兇手定然也知道,故此兇手在拿出這個藥瓶時,第一個想到的自然就是曾御史你?!?/br> “而曾御史你又是最后才來的,即便兇手之前不知道你也要單獨見王寺正,可你到來后兩次去找王寺正,這件事兇手肯定會知曉?!?/br> “所以……你又是生病,又是最后一個去見王寺正的,你說,兇手會浪費這大好機會嗎?” 曾賀直接愣住了,連他都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專門送給兇手的機會。 蕭瑀則眸光一閃,忙道:“子德,你的意思是不是這樣……因為曾御史是最后來的,在兇手看來,曾御史不可能提前讓曹郎中和祁都尉腳下沾血,所以兇手故意留下兩片血跡,為的就是制造出兇手讓兩人腳下沾血的假象……” “如我們剛剛推斷的那樣,兇手是曹郎中也罷,還是祁都尉也罷,都只需要再陷害一個人就夠了,可兇手卻陷害了兩個人,這是只有曾御史才需要做的,他這樣做,就是讓我們將懷疑的視線落在曾御史身上?” 林楓微微點頭:“這是最符合邏輯的推斷……也就曾御史運氣好,沒有前去花園方向打水,否則更加難以擺脫?!?/br> 曾賀只覺得手腳冰涼,他真的怎么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那兇手給算計成了這個樣子。 若不是自己因為病了沒力氣,沒去打水,若不是門口的腳印是祁承強的,而不是自己的……否則,自己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忽然間,曾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猛的瞪大眼睛,連忙看向林楓,道:“林寺正,下官突然想起一件事?!?/br> 未等林楓開口,他連忙道:“如果兇手是祁都尉的話,是祁都尉自導自演,親自踩了鮮血……這種情況下,祁都尉豈不是就已經知道門口留下了他的腳印了?” “他既然知道自己留下了這樣的腳印,那還怎么來陷害下官?他都能想到陷害下官這般陰險的算計了,豈會想不到他的腳印留下后,只要我們用邏輯推理,下官就不可能被算計到?” “所以,如果以這個邏輯來推理,真兇不知道祁都尉已經留下了腳印,因此才來算計下官,那真兇豈不是只可能會是……” 說著,曾賀雙眼不由看向第一個來見王勤遠的曹文清,忍不住道:“曹郎中???” 聽到曾賀的話,圍觀眾人愣了一下,旋即不由猛的看向曹文清。 因為曾賀說的,的確很合邏輯,與林楓之前的推論完全契合。 只有曹文清,才會不知道祁承強留下了腳印,才能對曾賀做出陷害的事情! 曹文清見眾人看向他,臉色陡變,他忙搖頭:“不是我!” 他連忙看向蕭瑀,解釋道:“蕭寺卿,不是下官做的,真的不是下官!下官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鮮血,什么血腳印的事,更沒有陷害過曾御史!” 可蕭瑀早在曾賀推理之前,就已經將眼睛死死地釘在曹文清身上了。 連曾賀這個御史都想到了這一點,經驗豐富的蕭瑀,豈能想不到? 更重要的是,他還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一件事……那就是曹文清這些天一直在頭疼! 只是曹文清即便一直頭疼難忍,可也一直都沒有去看大夫,一直在故意隱瞞。 所以,結合他故意隱瞞自身頭疾的事,還有祁承強血腳印的事,蕭瑀豈能不會想到真兇就是曹文清的可能? 他見曹文清慌忙的向自己解釋,深吸一口氣,沉著臉問道:“曹郎中,本官問你,你最近是否染了???” 聽到蕭瑀的話,曹文清臉色倏地白了幾分,他忍不住咽著吐沫,道:“下官,下官……” 蕭瑀見曹文清那猶豫驚慌的樣子,冷聲道:“說不出口?那本官幫你說!” 蕭瑀雙眼銳利的盯著曹文清,冷冷道:“你有??!且是頭疾!是也不是?” 眾人聞言,都是一臉意外。 “曹郎中頭疼?” “曹郎中也染了病了?” “這……真的假的?” “沒聽說啊,曹郎中看起來很正常啊?!?/br> “若是真的,曹郎中也染了病,豈不是代表曹郎中也會服用藥,也可能會攜帶藥瓶?” 官員們忙看向曹文清。 只見曹文清臉色一變再變,他瞳孔劇烈顫動,那樣子,擺明了是心虛的模樣,這讓眾人內心都是一驚。 難道真的是曹文清??? 林楓看著驚慌的曹文清,緩緩道:“曹郎中,你該知道,既然蕭公能說出你頭疼的事,就代表我們已經調查出了結果,你再隱瞞,也只是給自己增加嫌疑罷了?!?/br> 曹文清聽著林楓的話,終是嘆了口氣,點頭道:“不錯,本官這些天的確頭疼的不行?!?/br> “竟然是真的!”眾人皆瞪大眼睛。 曾賀看著曹文清,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陷害我!” 曹文清忙搖頭:“我頭疼是真,可我沒有陷害過你?!?/br> “我一直都沒有去看過大夫,我根本就沒有吃過藥,所以我怎么可能會有什么藥瓶?” 蕭瑀聞言,冷笑道:“生了病為什么不去看大夫?本官看你就是故意隱瞞!” 曹文清忙解釋:“頭疼是下官的老毛病了,下官知道吃藥也沒用,只要挺幾天熬過去就好了?!?/br> “而且現在正是工部最忙的時候,我們工期很緊,距離期限截止日期越來越近,工部所有人都忙的回不了家,下官若是去看大夫,大夫肯定是再三叮囑讓下官休息,同僚們人都很好,也肯定會勸我好休息,甚至侍郎都可能直接命令下官回去休息養病?!?/br> “可下官豈能在大家都最忙的時候離開?下官也知道自己的病,就沒什么大事,因此種種,下官才沒有去看大夫!” “所以我真的沒有吃藥,不可能有什么藥瓶?!?/br> 聽著曹文清的話,有官員皺起眉頭,曹文清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假的。 但一想到兇手的狡詐多端,他們也沒法完全相信曹文清。 林楓看著曹文清,道:“有誰能證明曹郎中的話?證明曹郎中確實沒有去看大夫,確實沒有吃過任何藥?” “這……” 曹文清皺起眉頭,臉色難看:“我只是偶爾和家人提過幾句,但他們不會一直跟著我,沒法替我證明?!?/br> 林楓點了點頭,官員們的住宅都比較近,曹文清的家距離這里也不遠,剛剛吏員就是直接去了曹文清的家打探的曹文清情況。 曹文清的確沒有說謊,但也因此,沒有人能證明他的話。 他上值路上偷偷去看大夫,誰又能知道? 蕭瑀緊盯著曹文清:“沒人能為你證明……而根據現在掌握的線索,曹郎中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你讓我們怎么相信你?” 曹文清臉色蒼白的搖著頭:“真的不是我!而且,而且你們也沒有實際證據,你們總不能就憑這推斷就認定是我吧?” “萬一兇手就是祁都尉呢?萬一就是祁都尉想到了你們所有的想法,因此來算計我呢?” 祁承強站著也中槍,他瞪大眼睛,怒聲道:“曹文清,你敢污蔑本將???” 林楓看著慌亂之下已經胡言亂語的曹文清,嘆息道:“曹郎中,很可惜,本官還真的有證據?!?/br> “什么???”曹文清一愣,繼而大聲道:“你怎么可能有證據???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祁承強冷冷的看著曹文清:“林寺正的斷案本事誰不知道?你以為林寺正是浪得虛名嗎?” 曹文清徹底怔住了。 這時,就見林楓看著手中的瓷瓶,道:“曹郎中……你且仔細看看這瓷瓶的表面,看看那上面沾著的白色東西,你覺得那是什么?” 曹文清仔細辨認了一下,皺眉道:“糯米?” 林楓點頭:“看來曹郎中還是很誠實的,沒錯,這就是糯米?!?/br> “那曹郎中……” 林楓看著他,眼眸微瞇,緩緩道:“敢問你今天,是否接觸過糯米呢?” “本官又不是廚子,怎么會接觸……” 話剛說到一半,突然間,曹文清聲音戛然而止。 他瞪大著眼睛,瞳孔驟然一縮,整個人宛若雷劈一般,直接呆立原地。 看著曹文清這般反應,在場眾人都是一愣。 “難道……曹郎中今天真的接觸了糯米?” “看曹郎中的樣子,好像真的是這樣!” 聽著圍觀眾人的話,曹文清臉色慘白:“怎么會……” 林楓看著曹文清,將曹文清那慘白的神情變化收歸眼底,他緩緩道:“在工程中,為了讓建筑更加的穩固,工匠們往往會用到一種特殊的東西——糯米灰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