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他問:為什么只追隨著我,遠遠看著我,又在我發現時讓我忘記你? 男人搖頭道:壞了,一次比一次沒效果。 顧云疆那樣敏銳,怎么會無法察覺,他現在所處的是一個虛假的世界呢? 就連夢境,都是清醒夢。 他用了許多手段,才讓顧云疆潛入夢的最深層。 可顧云疆沖破牢籠的欲望太強烈,他阻止不了,也改變不了。 顧云疆直言:你打算什么時候結束這場無聊的鬧劇? 男人溫聲道:這樣不好嗎? 你想要的都可以實現,男人觸碰顧云疆的臉,顧云疆沒有避開,你喜歡的會留在你身邊,不會消失。 你應該享受,享受難得的寧靜,求而不得的安穩,因為它轉瞬即逝。 不應該被我破壞,我會把你的美夢變成噩夢,把你的好運統統化為厄運。 顧云疆說:我不要假的美好。 你又是來拿走我的東西的,對不對?我不需要美夢。 我很抱歉,他說,為了維系這里的平穩,防止你提前醒來,我必須這么做。 困住我對你而言很重要? 顧云疆忽然發難,他原本掐著對方腕子的手往上一抓,又快又狠,扼住男人的脖頸。 只要他想,他可以立即讓面前這個人殞命。 手在發抖。 時至今日,他依舊不恐懼,不悲傷,哪怕眼淚不由他控制。 可對方的面容分毫沒有因窒息而產生猙獰,手上沒有了桎梏,男人拉開顧云疆的挎包拉鏈,手指一夾,取出了那張通往冰海的票。 單手攥住,揉成一團。 你總在嘗試醒來男人的話音斷斷續續,可是所有人都希望 顧云疆撒了手,他想讓男人把話說完。 空氣嗆進肺腑,可男人才咳了兩口,就繼續道:希望你能夠好好休息一會,多依賴他們一點。 顧云疆說:我不愿意。 他把男人手中的通行票扯回自己掌心,最關鍵的識別涂層已經被破壞,重新攤平也無法使用。 男人漆黑的眼瞳中泛起金芒。 顧云疆立刻閉上眼,不愿對視上那雙瞳眸,可意識的cao縱并不是他想逃避,就能逃掉的,精神的細絲延伸進他意識的每一處角落,翻找他的記憶。 顧云疆無法動彈。 先前的那些話,不過是此人對他可悲的憐憫。 他咬牙切齒,抗拒著對方的所作所為,拼命想懷擁住那些如水般流逝的記憶,無用的小聰明與小手段,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又是這樣。 又一次,又一次。 顧云疆摳破了自己的衣服,指甲嵌進rou里,他沒再掉虛假的、博同情的眼淚。一字一句地,艱難地吐出狠話。 下次,要是還有下次 我真想把你的心掏出來看看,到底是什么長的。 嘴唇被他咬出了血,又腥又咸。 聞映潮! 他終于吐出了那個名字,被他無數次拼命回憶,卻一無所獲的名字,在流逝的瞬間,被他抓住,并趕在忘卻前念了出來。 霎時間,世界安靜。 那股壓在他精神上的力量憑空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那些被沖散的記憶迅速回籠,一時間五味雜陳。 顧云疆猛地睜開眼睛。 他依然所處于自己的房間中,手上那張冰海的通行票完好無損,連被蹂躪過的痕跡都不剩。 顧云疆松開手,票就掉落在地,還被踩了一腳。 聞映潮? 他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往房間外走,墻上的分針靜止在六點十五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顧云疆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他到陽臺邊緣,朝樓底看。 被風掃過的落葉卷在半空中,落不下。 車輛停在小區的路中間,一動不動。 正在散步的老人牽著孫子的手,腳步抬著,保持姿勢。 世界就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只有他還清醒著,他還在動作。 顧云疆不自主地攥緊了陽臺的扶手。 因為他念出了聞映潮的名字嗎? 那個人留在這個空間的一段剪影,讓他一層層墜入深夢的,重要的人。 究竟是誰? 顧云疆。 有人呼喚他的名字,顧云疆聽過這個聲音,在夢中夢里,身披斗篷的占卜師為他掀開牌面。 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顧云疆轉過身,少女系著斗篷,就坐在他家的餐桌前。 桌上的食材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夢里見過的占卜牌,和一些玻璃球之類的小道具。 她慢條斯理地把牌攤成一片,撐著頭,只露出下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