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工作人員又默了須臾，收了她的就診表噼里啪啦敲起了鍵盤，單子很快就打印了出來，黎菲知道他這是默許了。

    看來還不笨，怪不得能得到這份工作。

    黎菲黎煦和黎暄順利得到了掛號單，離開了隊伍中。

    當下的掛號單比末世前簡約多了，只有序號、診室、時間、編號等幾樣，竟然連科室名字都沒有，應該真如黎煦聽說的那樣，連科室都不分了。

    尤其是那序號印得特別大，黎菲見到那三位數字，差點一口氣沒有呼吸上憋在胸膛。

    沒辦法，繼續等唄！

    這種大型醫院為了不影響運作，即使停了電也有備用電，而一樓的電梯間果然人頭攢動，都不想費力爬樓，甚至只是二樓。黎菲三人卻去了樓道，一是習慣了，二是覺得這電梯間也難免一波又一波的爭吵，那不是純屬浪費時間么？更不想人擠著人，感覺內臟都會擠出來。

    所幸樓梯并不多，他們很快就來到了醫院二層。

    這醫院二層就和一層是完全的不同了，上方還寫著很多科室的名字，但由于已經不分科室，他們只要再去相應的診室就行。

    二層也是人滿為患，雖然診室外配備著很多排座椅，但根本沒法容納所有人，于是也有人干脆坐在地上等待著，畢竟本來身體不適，一直站著那也太累了，何況也顧不得有多臟了。

    二層也有救援軍巡邏，不過比一層的少點，可能是已經到了最后，不用再爭前恐后的，人們都松懈了下來。但這一松懈，同時也有許多人開始昏厥，再被抬去了另一處診室內。

    最重要的是，二層竟然比一層要安靜得多，很多人都有些昏昏欲睡，萎靡不振的神氣，好像也沒有一層那么悶熱，不知是不是到底打開了會兒中央空調，否則真受不住。

    當然，那股酸臭味也是經久不散，甚至隱隱有將消毒水給蓋過去的趨勢。

    黎菲不禁起了陣后怕，幸好她讓黎煦黎暄和自己都戴上了夜光面罩，熱他們能忍，這異味真的沒法忍，不然他們的昏厥很有可能是被熏暈過去的。

    她用冷感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冰涼貼好像也鞠躬盡瘁地罷工了，只是現在不是更換的好時機。她想了想，也不噴花露水了，感覺沒什么用。

    找了個還算空出的地界，他們互相倚靠著盤腿坐下，黎煦黎暄讓黎菲坐在最里面，他們在前面擋著，能夠少讓別人觸碰到她。

    黎菲三人一直戴著夜光面罩，再加上先前不僅吃得飽還加強了鍛煉，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奕奕精神，和周邊人相比簡直是一眼就能瞧出來，仿佛是置身于兩個世界的人。

    于是就有人狐疑地瞅了他們幾眼——這眼神兄弟倆可擋不住，但估計是前者們懶得多費唇舌，也就在心里默默獨自嘀咕幾句就作罷了。

    黎菲也不想搭理他們，而且她發現，這叫號竟然是人工叫，算算時間，一個人進去診室后，最多一盞茶的功夫就出來了。

    而超過一盞茶功夫，不知怎么得到的情報，就會有救援軍去往那診室，最后拖出來的果然是在大吼大叫或是在掙扎著的人。

    畢竟醫院主治的是高氧癥，每人產生的癥狀都是固定的，無非是輕重緩急再搭配相應的藥物，醫生在確定后直接開藥單令病人下樓去領藥，如果順利的話，這段時間確實用不了太久。

    除非是遇到什么聽不進話胡作非為的難纏病人，在醫生做出最終決斷后也找著各種借口賴著不肯走，這時就是救援軍上場的時刻了。

    要知道連末世前，醫鬧都是層出不窮的，別說是劍拔弩張的末世后了，總歸來說還是有大把的人認為醫生是服務類型的職業，就該為他們排憂解難做事，什么都難不倒才對。

    慶幸如今是末世后，醫院能開放就不錯了，也沒了相關規定，醫生也不用再看病人的眼色了，最重要的是，這種技術人員的身份頓時高貴了不少，尤其是到了以后建立基地的時候，會變得更加吃香。

    所以不用再委曲求全的醫生們開始了無聲的反抗，這直接對付胡攪蠻纏的病人就是其中一項，特別舒爽。

    再者若是不這么做，這么多擁有潛在病癥的病人，他們二十四小時輪流都看不過來——別說這醫院其實是有開放時間的，總不能真的二十四小時都開放吧？

    黎菲又仔細觀察著，發現把昏厥的人抬進的那個診室里，似乎出入了不少護士jiejie，也許護士的職責不單單是在一樓應付人們的提問。

    但樓道里擠滿了人，護士繞不開，只能一邊說一邊徑直走，結果還遭受到了不少偷偷摸摸伸過來的咸豬手，看得黎菲一陣惡心。

    前世她沒什么自保能力，能茍就茍，要不是辛苦得了個工作，之后又發生了那事，她恐怕也會被這樣吧……

    想到這一陣膽寒，喜幸這一世她有了金手指，又訓練過，要是以后也會發生這種事，她不把這手砍下來她就不姓黎！

    第138章 c120

    護士們皺皺眉，到底沒說什么，這種事救援軍也不太好管，因為數量太多，也基本找不到罪魁禍首——護士們大抵也想到這個，所以才隱瞞不報的。

    黎菲不大高興，往背包里掏了掏，又找出了一根白色曲奇口味的蛋白棒，可還沒有拆開，她就有點不想吃了。

    要么是蛋白棒，要么是巧克力棒，還是換個品種吧！

    這么想著，她又找起來，最后取出了鴨翅鴨胗、豬rou鋪、牛奶蛋卷酥、黑巧餅干之類的干燥零食吃了起來。

    咸甜永動機，啟動！

    三人分享著吃，其實這種食物對于他們來說仍舊是用來解饞的零食，要不是因為置身在外沒法太招搖過市，他們一定不用這個來填肚。

    可對其他某些人來說，那簡直是許久都沒再嘗過的美味了，看得他們哈喇子都要流出來，還完全不嫌棄地直接用衣袖一擦。

    這種零食不會散發出什么氣味，但是吃的時候總會發出些細微的聲音，尤其距離還那么近。這離得近的人各個虎視眈眈地盯過來看著他們手里的零食，要不是附近有救援軍，估計早就撲過來了。

    而有的人為了能聞見氣味，竟然靠得越來越近，好像馬上就要湊過來了，一臉垂涎欲滴。

    黎暄霎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黎煦臉色一沉，正想略使武力，旁邊的人卻一把將他們都拉了過去，甚至抬手噓了聲，像在警告什么。

    那些人本來臉色還不好看呢，結果不知順著方向見到了什么，唰的一下變得煞白，比原先產生的病狀還要白，連忙低下頭不言語了。

    黎菲三人感到奇怪，結果沒過多久，就見旁人竟然還自覺地讓出一條小道，而那小道里，一條小巧的棕白黑相間的狗狗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對著三人又聞又嗅，然后坐下吐起舌頭來。

    原來二層也有一只軍犬？

    黎暄認真瞧了會兒，興奮道：

    “哇塞！竟然是比格寶！好可愛！”

    比格犬歪了歪頭，像是聽懂了黎暄的話，晃了晃自己一雙大大的薄耳，再次吐起了舌頭。

    黎煦又望了望四周，感覺這群人很怕這條狗？可是這條狗狗明明比之前見到的狗都要小啊，難道是因為沒變大？

    可這么主動粘人，變大了莫非會性情大變？

    沒養過狗的人不太懂，但黎菲見比格這樣，思索一會兒，又從背包里拿出了一根火腿腸來。

    比格見到火腿腸果然更加興奮了，但至少沒有當眾叫出來，只是緊盯著火腿腸不斷地哈著氣。

    看來也是個小吃貨。

    其實她把這火腿腸一拿出來，不僅是比格興奮了，就連周邊某些人也變得蠢蠢欲動起來，但好像都顧忌著這條比格犬，所以皆是按兵不動。

    這喂喂狗也算是在等待時的一個小樂趣了，黎菲拆開包裝，反手一扔，比特便敏銳地跳起來，這一躍竟然躍出了將近兩人高的高度，不等旁人反應就把那火腿腸叼在了嘴里。

    這比格犬肯定也是經過變異的了，只是黎菲偶爾看看有趣的新聞，這比格作為軍警犬的時候，不都是用來搜物搜毒的么？怎么也負責巡邏了？

    ……好吧，其實也不是沒用，這不就大老遠就聞到他們吃零食的氣味了嗎？而且他們這群等待著就診的人們中，可能就他們一家三口還能像在郊游似的悠閑吃著零食了。

    黎菲又拿了曲奇、堅果、蛋黃鍋巴，這些零食的保質期都不短，就算拿出來了，除了拉仇恨，就是讓人覺得還有點存貨而已，不至于再讓他們覺得他們一家是天誅地滅的程度。

    除此之外，她又挑了塊牛rou干，一展現出來，那早已吞下火腿腸的比格又繃起身子蓄勢待發起來，但很乖巧地沒有直接搶奪——這比某些人好多了。

    這些零食正是黎菲囤貨時囤的那些臨期零食，不過大部分都放在了空間，拿出來算保質期也都是新鮮的，就算過了保質期，只要還沒腐壞那就能吃。

    黎菲丟了牛rou干，比格犬也絲毫不嫌棄地再次跳起來一口咬住，還當著眾人面前咂了咂嘴。

    這下旁人都要坐不住了，不過他們不敢惹怒比格，就把憤恨的眼神都投向了黎菲他們。

    媽的，有多余物資遛狗玩兒，就不能分給他們一點？他們都要餓死了好嗎？難道他們連狗都不如？

    但也一小部分良心未泯的人是滿眼羨慕，離得近的更是開口道：

    “沒想到這狗狗在你們面前這么乖巧，還是說因為投喂？”

    黎菲瞥了一眼問：“怎么，這比格原來很兇么？”

    那人聽黎菲這么問，不知想起了什么，渾身顫了顫，后怕道：

    “豈止是兇，簡直是喪心病狂！聽說上午的時候活生生咬死了一個人呢！我也是才來不久，不過比你們早點，也親眼見到它變大后有著超強的攻擊性，和現在的模樣簡直是天差地別！”

    他說完，又朝某面墻上指了指，道：

    “你們看，那里還有血跡呢，估計是為了震懾，也沒人清理，所以大多數人都怕這條比格?！?/br>
    身旁人也跟著一邊咳嗽一邊嘆道：

    “這狗咬死人都沒人管，還是軍犬呢！作為軍犬怎么能這么做？唉，這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到頭啊……”

    比格咀嚼著嚼勁十足的牛rou干，貌似是聽懂了那人的話語，掀著眼皮像是瞪了他一眼，而那人正好對上了眸子，頭皮一麻，立刻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但黎暄也搖搖頭嘆道：“其實他們說的也沒錯，比格的外號可是叫做大魔王呢，恐怖程度難以想象，屬實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了?！?/br>
    “是嗎？我倒是覺得看上去蠻可愛的?！?/br>
    黎菲來了興致，慢慢把手湊了過去。比格似乎感應到她想做什么，就用鼻子嗅了嗅，還伸出舌頭一舔，把她手上的碎屑給舔走了。

    ……真是個吃貨！

    不過這樣，應該就相當于密碼鎖內成功輸入了一條密碼，假使以后這條比格犬還能存活，又在哪里遇上了，想必還能記得自己。

    黎煦黎暄見狀也照葫蘆畫瓢伸去了手，比格才一邊甩著尾巴一邊聞完，突然從遠處爆發出了什么聲響。

    黎菲三人都沒聽出是發生了什么，那條比格犬卻猛地跳起飛奔到了聲音來源。不過想來這里也不會有別的事件，還是醫鬧居多。

    黎菲不湊熱鬧，依舊是吃著零食，后來覺得有點膩了才收起來。

    唉，還是想吃正餐啊。

    而且雖然可視的窗外仍舊是艷陽高照，可時間卻馬上就要傍晚時分了，再過一會兒，他們必須先去農場處理喪尸才行。

    人工叫號還在進行著，黎菲看了眼自己的序號，竟然還有三位數，看來是趕不上了。

    而且別說是擊殺喪尸群了，能在醫院關門之前看完這次病都夠嗆。

    何況屆時肯定有很多人都不依從而繼續滯留在醫院，估計還需要汪汪隊出馬。

    會不會把人一個個都叼起來然后丟到門外去？

    黎菲胡思亂想了一陣，還是決定先離開這里，去農場瞧瞧。

    她這么念著，便像黎煦黎暄說：

    “我去一下衛生間?！?/br>
    黎煦黎暄都明白農場的事兒，所以也清楚黎菲是要去做什么，便都點頭同意。

    可當黎菲離開時，黎暄卻忽然發現有幾個人互相對視后也鬼鬼祟祟地跟著離開，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要發生什么事了。

    下意識也想起來，卻被身邊的黎煦給拉住了，見后者搖了搖頭，只好又重新坐下來耐心等待。

    幸好醫院的衛生間是開放著的，不然排泄就成了問題，不過現在大多數人是吃不飽也忍受著干渴，恐怕體內都沒有多少液體，別說是排xiele。

    而黎菲才在半路上就察覺到了有人跟著，自己的那些零食的確讓某些人有了別樣的心思，可她并不后悔拿出來吃——自己舒服些才最要緊。

    再說了，她也不是不能解決掉他們。

    這第一步，就是得把他們引到遠處去，省得使其他人發現。

    好在衛生間正巧處于另一頭，還得穿過走廊。黎菲無聲冷笑一下，故意放慢了步子，雙手放在身前，用身體做掩飾，取出了一瓶辣椒噴霧和一根電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