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靈只能以魂音來傳遞意志。

    “咚咚！”

    白姿高高隆起的酥胸下，心臟傳來不正常的震動聲，祂裸露在外的皮rou如被刀割過，現出細密帶血的傷痕。

    白姿遍體鱗傷，渾身都是血跡和傷痕，如已油盡燈枯。

    可祂卻沖著龐堅輕輕點了點頭。

    祂抬著的那只手，遙遙指向龐堅，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神音。

    此音一起，所有被冰凍寒流覆蓋之地，全部傳來大道共鳴的震蕩。

    一根根細長的冰棱，在祂的身前凝結，透射著極致的凜冽之意。

    冰棱晶瑩如長矛，數以萬計，隨著祂神音的余音向龐堅刺來。

    “渾沌！”

    龐堅勉力調集全身力量，神格在靈魂識海中連連顫動，內中諸多法則大道神輝燦然。

    他掙脫了寒冰封凍！

    一片神秘浩渺的星河，如丹田“渾沌?！钡木呦蠡?，陡然顯現在他身前。

    白姿憑空造就一方冰雪奇地，他則是照搬“渾沌星河”來構建一片星河，以群星日月來抵擋萬千冰棱的刺透。

    “你擋不住?！?/br>
    白姿搖頭輕聲道話。

    一根根凜冽的冰棱，就此進入這片仿造“渾沌星河”形成的虛空，冰棱中的恐怖寒流，碾碎了龐堅鋪造的法則大道！

    蘊藏金木水火土道源之意的星辰，每一顆都擋不住一根冰棱，被一穿而過。

    大日，明月，脆弱如紙糊般“蓬”的炸滅。

    他精心構筑的星河防線，在白姿的攻勢下潰不成軍，轉瞬間就崩滅了。

    “哧啦！”

    龐堅巍峨壯闊的本體真身，體表有金色閃電如龍盤繞，“金鐵道源”的意志施加進來，令他像是化作另一塊金鐵大陸。

    “噗！噗噗噗！”

    冰棱視若無睹，萬千根全部刺擊在龐堅軀體。

    烙印著“金鐵道源”的閃電，那天地間至堅的皮rou，亦擋不住冰棱的刺擊。

    龐堅瞬間皮rou綻裂，如白姿般血流如注。

    “似乎，你真不是它?！?/br>
    “或者說，你的這具軀體不是它?！?/br>
    白姿若有所思，甚至顯得有些許失望，輕聲低語：“既然你的這具軀體不是它，那便毫無意義?！?/br>
    下一刻，祂的神軀直接脫離了這片被寒流封凍之地，化為一道流光垂向冥獄。

    流光所過之處，灰蒙霧海硬生生被劃拉出一道真空地帶，霧氣竟然主動地向外飄離。

    祂的目標是蜂王，是冥獄的那片魂海，是要阻止兩者的融合。

    而龐堅的本體，雷之神庭和十三級的“世界之樹”，顯然并不是它的首要目標！

    “霧，也阻止不了它啊?！北娚竦钪畮p的蜂王，感受著淡漠眾生的至高意志遙遙鎖定了祂，不由幽幽一嘆。

    祂嘴里的霧，指的是詭霧海中的至高意志。

    霧氣的回避，主動的退卻，在蜂王眼中就是不敵！

    降臨一部分意志在白姿軀體的那位，揮霍著白姿的生命，只是隨意施展出一式冰封神通，就扭轉了整個戰場局面！

    蜂王目前還沒有晉升主宰，沒有和魂海中的魂靈進行融合，拿什么和它抗衡？

    “和它們相比，我還是太弱了?！?/br>
    蜂王不迭地苦笑，有種費盡了一切心思和努力，最終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憋屈感。

    冥獄界壁天穹就在腳下，祂很快就能深入其中，和另一個自己完成融合，可白姿明顯更快，已直接在冥獄上方的霧氣中冒頭！

    祂低頭一看，發現白姿已經在面色平靜地等候祂。

    “你潛隱在霧海，難道就能避開我了？”

    白姿溫聲詢問。

    蜂王苦著臉，不知該如何作答。

    “你以為選擇了它，它就能庇護你，讓你和別的道源有著不同的命運結果？”白姿再次詢問。

    蜂王依舊悶不吭聲。

    “呼！呼呼！”

    白姿周遭的霧氣，朝著別處瘋狂散逸，又顯出一片真空地帶。

    那透亮白瑩的冥獄界壁，就這么被完全呈現出來，下方幽藍色的魂海，魂海中的蜂王魂靈，和祂這具如即將撕裂的軀體近在咫尺。

    祂輕輕落在界壁上，兩腳竟踏入到了界壁中。

    祂還是冥族軀體，本質上還是冥族的冥神。

    在這場天地大劫中，因很多規則已經被放開了，祂是能夠以現有身份回歸冥獄的。

    “魂之道源”和冥獄的蒼生，存亡只在祂一念之間。

    “龐堅，以我鋪造的神格之路晉升主宰，所以他那具本體真身，永遠不可能逾越我?！?/br>
    白姿的眼眸徹底變為銀耀色澤。

    它完成了蛻變，將白姿的最后一點靈智抹掉，從此世間不再有白姿。

    可它和“魂之道源”的感應連接還在，便是它沒有以白姿之軀逸入冥獄，那片幽藍色的魂海依然在它的感知中。

    “回來吧，回歸我，成為我最重要的一環?！?/br>
    它朝著冥獄中的魂海輕輕招手，如呼喚游子歸來的母親。

    它那廣大無垠的氣息，悄然透過了冥獄界壁，鋪灑在了遼闊的魂海，如將魂海給馴服了一般，令魂海朝著上面飛去。

    “放心，我是不會進入你的領地，讓你占據主動的?！?/br>
    它以白姿的形象淡然說道。

    “呼！”

    一直采取退避姿態的灰蒙霧氣，在它這句話落下后，終于朝著它瘋狂的涌來！

    “想要引導我進去？”它搖了搖頭，銀耀眼眸中流露出嘲諷之意，道：“你當我不知你的一次次避讓，就是想要誘騙我進去？只是我少部分意志，沉陷在你的地盤以后，也會被你消磨殆盡?！?/br>
    “你我斗爭了那么多次，經歷過那么漫長的歲月，你何時真正勝過？”

    “締造出龐堅這樣的家伙，就以為能夠和我抗衡，能夠贏我一次了？”

    “笑話?！?/br>
    無視霧氣的淹沒，它望著那片幽藍色的魂海，順利地突破了冥獄的穹頂界壁，進入到受它意志掌控的星空。

    ……

    第984章 驅霧

    灰蒙霧氣如海如潮，從八方涌向被它占據的白姿。

    白姿的兩腳，已從冥獄的天穹界壁抽出，漂在霧氣被清除的真空。

    它看著同樣處在真空之地的，那片幽藍色的魂海，還有巍峨壯闊的眾神殿，殿堂頂部的蜂王。

    魂海和眾神殿此刻緊挨著，中間卻有無形屏障，讓兩者無法融合。

    殿堂內部，那些本體為蜂蟲的神靈，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死去。

    蜂王的金色復眼透著掙扎之意，似在全力調動眾神殿的力量，想要進入那片對祂有巨大提升的魂海。

    在祂復眼中，時而有銀耀光爍一閃而過，清除著祂的靈智。

    祂痛苦，不甘，滿心的郁憤。

    可又無可奈何。

    祂，或者說它，最初出自天外星河。

    因覺察到天外意志的惡意，它才選擇潛隱到詭霧海，和詭霧海的意志達成契約。

    等它意識到，那兩位至高意志的爭鋒，伴隨著一個個如它般的道源隕滅。

    它便認為那兩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捕殺道源，只是為了壯大升華自己。

    它妄圖擺脫其它隕滅道源的固有命運，于是它選擇和兩者抗爭，它想要如兩者般成為至高存在，不被任何力量束縛。

    但現在，它還是差了一步。

    差之毫厘，便謬以千里，沒有這一步它的所有努力都將白費。

    “你是道源，雖然你比其它道源聰明，可你畢竟不是我倆?！?/br>
    奪舍白姿的天外至高意志，面無表情地存在于冥獄之上的虛空，淡淡地開口說話。

    白姿那具千瘡百孔的軀體，此刻散逸著銀耀光輝，那光輝變得越來越明亮，將所有湊近的霧氣全部泯滅。

    光輝還在向外擴散，瞬息千萬里，不斷驅逐著涌來的灰霧。

    霧氣和銀輝接觸時，隱隱有大道碰觸之音傳開，震懾著眾生。

    能夠聆聽大道碰撞之音者，腦海中就有無數法則閃電生成，只要解析感悟出一種，就能以此晉升為神靈行列。

    或是以神格之路封神，或是以人族的另類途徑，成就所謂的真神。

    這是兩者億萬年來，所執掌的天道法則，是它們的智慧結晶。

    大道之音的震蕩，霧氣和銀輝的沖擊，才是兩大至高意志的真正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