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

    蜂王復眼中的幽藍色深海，漸漸變得深刻。

    那片沉寂在冥獄最底層，世間最為神秘的“魂之道源”，如被烙印在祂眼眸之中，讓祂能看透一切虛妄。

    但，祂硬是看不透此刻的龐堅。

    “哧啦！哧哧！”

    龐堅手中古銅色的界神牌，一片片道痕活動起來，有一股奇異的靈智氣息散逸。

    蜂王怔了怔，目光落在界神牌上方，道：“你的進階極快，你的力量通過這塊界神牌來傳遞，界神牌……就是你！”

    ……

    第974章 消失的道源

    祂口中的你，指的是鋪展在煉獄最底層的“金鐵道源”。

    從那塊巨大的界神牌中，祂嗅到了異樣的靈智氣息，意識到那位誕生于最初的道源，正以另一種方式參與著這場神戰。

    只是……

    熠灝剛剛動用的時空封禁，具備禁錮一切物質的神奇能力，“金鐵道源”既然是實質化之物，也理當被封禁限制。

    能在時空異力的凍結中，保持著一定活動力的，唯有靈魂！

    高緯度高級別的魂識，才能在時間、空間定格時，還保留著自己的意志。

    換句話說，只有“魂之道源”才能不受時空封禁的影響，能夠蕩漾著思緒魂海，能發揮自己應有的力量。

    蜂王沉吟著，在頭顱旁邊眺望著界神牌，試著和龐堅交流。

    “唔！”

    祂的意志進入龐堅元神之軀，看到日月星辰浮沉在灰蒙霧海之中。

    這一幕畫面，仿佛是龐堅將詭霧海挪移到了自己的軀體。

    一顆顆星光燦爛的星辰，三輪圓月，兩顆大日，還有一座座奇詭的山巒。

    那些晶體化的山巒，或是交織著雷霆閃電，或是流轉著極寒幽電，或是青黑深幽，內藏著各種奇異。

    山巒，在龐堅元神之中猶如神格一般。

    還有一尊尊龐堅的魂靈，入駐在那些晶體山巒上方，如坐鎮神格的神靈。

    蜂王愈發驚異。

    祂憑借著和龐堅的連接，暢游在龐堅元神體內，又看到以金木水火土締造的五大臟腑，仿若五片天地般漂浮在霧海。

    那五大天地，透著極致大道的氣息，散逸著清晰的道源磁力。

    另有一尊尊龐堅的魂靈，沉落在那五大天地中，如主宰一方天地的至高神。

    “以構筑天地的五行道則，凝結出五大臟腑，再去分離自身之神入駐?！?/br>
    “對應肺臟的金之天地，透著‘金鐵道源’的氣息，似被它反復洗滌過?！?/br>
    “火之天地為心臟，有極致的炎火之力在燃燒著，那個龐堅的魂靈，像是汲取了‘火之道源’的法則?！?/br>
    “神王炎昊，煉化了天地間的萬千異火，也收集了‘火之道源’的殘火?！?/br>
    “……”

    蜂王思緒如潮，越看越是驚奇。

    祂一直都知道，那些誕生于最初的眾多道源，因兩大意志的交鋒，有不少已相繼碎滅，或是被強大的神王兼并融合。

    道源，一個個地消失沉寂。

    而霧海之上和霧海中的兩大至高意志，卻在道源碎滅時，不斷地壯大著自己。

    碎滅的道源，或是被主宰融合后成為神王，或是直接被神王煉化助漲力量。

    在悠悠時光中，煉化道源的主宰和神王，又因為神戰而隕滅，歸寂在天外星河和霧海。

    靈智不足的道源，只是一種天道法則的自然產物，被神靈們視為夢寐以求的晉升至寶，是祂們成就更高境界的助力。

    不論霧海之上的，還是霧海之中的神靈，對此都沒有異議。

    神靈起初是各大族群的戰士，是被兩大至高意志創造出來的生命物種，依照它們制定的成神方式崛起成神。

    神靈，或是死于彼此間的殺戮爭斗，或是死于禁地。即使沒有大劫爆發，天外和霧海中的神靈相互間也在廝殺，還有正神和異神的區別。

    不斷的廝殺爭斗，能誕生出幾乎不滅的主宰，舉世無敵的神王。

    往往在這時，天地大劫就會突然爆發，連主宰和神王也難以幸免，要么在神戰中隕落，要么是莫名失蹤。

    祂們捕獲煉化的道源，在祂們隕寂之后，最終歸于何處？

    道源在一個個地碎滅減少，兩大意志卻在持續壯大，因它們鋪展的路徑封神者也變得越來越強。

    因主宰和神王隕落，而從此不復存在的道源，理當不再現于天地。

    可蜂王凝視龐堅的元神軀體，卻在其五臟之中，感受到了消逝的道源蹤影。

    “金鐵道源”尚在，有痕跡在龐堅肺臟倒也合理，祂不覺得驚異。

    可“火之道源”明明隨炎昊的死寂而死寂，不應該存在于天地間，但在龐堅心臟的那片火之天地中，分明有“火之道源”的痕跡存在著。

    水、木、土，這三大道源的印記氣息，也在另外三個臟腑顯化。

    蜂王思考著，腦海中冒出了幾個名字。

    神王炎昊，神王蒼渺，主宰熙林，主宰厚土。

    炎昊出自天外星河，以“九日伐天”征伐詭霧海，最終隕落在詭霧海，祂的那顆頭顱化作墟域被龐堅把持。

    蒼渺乃海族族人，以天水之道封神，成為主宰之后在萬千江河大瀆收集“水之道源”精魄，最終鑄就出神王之境。

    這位神王也曾在古老的年代，對詭霧海發起征伐之戰，同樣死于詭霧海。

    熙林和厚土，都是誕生于詭霧海的主宰，一個是木族出身，一個是巖族戰士，兩者曾向天外星河發起攻擊。

    慘敗后，這兩大主宰被天外眾神合力擊殺，重新沉落在詭霧海。

    熙林和厚土，在主宰之境時滿世界地搜尋“木之道源”和“土之道源”，祂們沒有得到兩大道源的全部，僅得到一部分殘塊。

    祂們也都最終死寂了。

    可祂們聚集的兩大道源，也于龐堅的另外兩大臟腑存留著，似早已融入龐堅。

    龐堅的元神之體，被灰蒙詭霧繚繞著，各大器官和晶骨、星辰、日月中，都有碎滅消失的道源氣息！

    這意味著什么？

    斬獲道源煉化融合者，都是依循兩大至高意志誕生的族群，祂們依照兩者鋪造的成神之路晉升，死于彼此間的殺戮或探索禁地。

    神王、主宰沒了蹤影，道源本該一并消失，卻竟然始終存在著。

    生靈滅，道源被留存，以前從不顯跡。

    此刻，卻在龐堅的元神之軀大量閃現！

    為何如此？

    蜂王的眸光變得深沉。

    祂又看向命運之神熠灝，感受著那顆銀耀眼眸的氣息，漸漸嗅到了另外一些道源的存在氣息。

    “是它們兩個在獵殺道源！”

    “它們沒有自己的軀殼，只能依仗因它們締造的生靈，讓生靈化為一尊尊至強神靈，擁有煉化抹殺道源的力量！”

    “然后，再讓神靈們相互殘殺，掀起一次次的大劫神戰?！?/br>
    “收獲道源的神靈一一隕落，而道源卻被它們趁勢捕獲，變成它們完善自己，持續進階強化的助力！”

    ……

    第975章 失控

    蜂王復眼深處，那兩片幽藍色魂海驟然掀起浪潮。

    冥獄最底層，魂海中有無數碧藍色光電交織，一道蜂王留存于此的魂影，張口吞吐著那些光電，魂之軀身似在迅速實質化。

    煉獄，那塊鋪滿煉獄底層的金鐵大陸，表層亦有數不盡的金色閃電“嗤嗤”作響。

    扭曲不定的閃電，瘋狂地聚涌著，如要凝成一具奇異軀體。

    深藏霧海之中，沉落在兩大天地底層的道源，都在聚涌著力量。

    “呼！”

    霧海中的霧氣還在向上浮動。

    “獄”字天地的蒼生，眼中的天外星河漸被霧氣遮蔽，令他們再也看不到群星日月，看不到那些巍然如大日般的恐怖神軀。

    在這一刻，他們只知天外發生了巨變，不知接下來會如何。

    ……

    “只是，眾多道源的印記，怎會留存在龐堅體內？”

    蜂王在天外的意識，依舊游蕩在龐堅體內的灰蒙霧海。

    祂想要弄清楚真相，試著洞察霧海意志的存在痕跡，想知道龐堅是否被降臨了。

    “沒有，沒有那位的意志活動！”

    蜂王愈發疑惑。

    “成為神主境又如何？你龐堅和天宇、芙婭有什么區別，你只是一具它締造的傀儡罷了?！膘跒渲槼爸S：“它在利用完你以后，你就會和霧海中的那些主宰一般，或是死于神戰，或是沉落在霧海?！?/br>
    “它總是如此?！?/br>
    熠灝顯然知曉內幕，以言語來刺擊龐堅，讓龐堅和那位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