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流轉間，他感覺不朽元神離真身越來越遠，這也是他早前做出的決定。

    如此做，是為了避免外域神靈沉落詭霧海，于煉獄附近布下重重陷阱。

    因真身未能第一時間回歸，當第二魂沉入靈魂識海，和那股污濁精粹開始相融以后，他無力再次開啟“煉獄之門”。

    但他也通過真身的短暫逗留，和銅面神有了一番溝通交流。

    知道了銅面神的身份來頭，以后元神只要能安全離開，等重新進入天外星河后，就能嘗試著聯系銅面神。

    人族在外部星河的處境，當下的情況，他都能借助銅面神去了解。

    銅面神，是他和外界人族真神連接的一個橋梁，這對他很重要。

    只是……

    因元神沒有回歸，他在煉獄第五界的詭霧中，其實并不安全。

    忽然！

    炎族的崎煦，凝為一道火炎流星呼嘯而至。

    眾多炎晶夾雜著火芒，如鳥雀般在霧海中飛竄亂動。

    她的力量，通過那些晶和芒，在詭霧中四處擴散。

    她很快確定了方位，尋到了那個牽引了一股污濁精粹，向十級至強沖擊的陌生強者。

    霧海中，那位高大俊朗的男子，眉發皆紅，額頭和部分肌體上，有著顯眼的太陽紋絡。

    他體內涌動著無比濃郁的污濁能量，微微瞇著眼，臉上充滿了困惑，仿若正在思考什么難題。

    待到崎煦倏然而至，他沉靜而堅毅的目光，順勢落了過來。

    也在這一霎，崎煦腦海轟然一震。

    “龐堅！”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崎煦瞬間就辨別出，眼前以耀族戰士形象示人的家伙，就是前不久脫離詭霧的龐堅！

    兩個龐堅，給她的感覺一致，但又不是同一具軀體。

    “又是你?！?/br>
    龐堅皺眉。

    他的眉發顏色，一瞬間恢復為黑色，額頭和脖頸處的太陽紋絡也驟然隱沒。

    眼神閃爍了一下，龐堅想著不行就穿越界壁，重新遁入外部霧海。

    “是你牽扯了一股污濁精粹？”

    在龐堅思量時，崎煦陡然醒悟過來，失聲尖叫：“人族，一名成就真神者，怎么能牽扯屬于我們的污濁精粹？”

    那濃郁到極致的污濁精能，那十級至強方能覺察的污濁精粹，不就在龐堅體內？

    不是龐堅牽動的污濁精粹，還能是誰？

    崎煦眼神怪異至極。

    “煉獄上層的氣運，和下層的污濁精能，似乎并不嚴格挑人?！饼媹枣偠ǖ?。

    說話時，他暗中和“世界之樹”龐靈，和也在沖擊妖神的黑龍王，包括處在第二界霧海的蜂王嘗試建立感應。

    感應依舊存在！

    不僅如此，當他靈魂識海異變時，他似乎只要稍稍分心一下，也能頃刻完成瞬移。

    以“煉獄之門”打開一條空間縫隙，接引處在煉獄之外的元神歸來，對目前的他來說，似乎頗為不易。

    但在煉獄內部，瞬移并不受影響。

    這個發現讓他暗松一口氣。

    “你的意思，如我般的第五界族群，也能牽動氣運成就十級？”

    崎煦沒著急動手。

    她那仿若有火焰在燃燒的眼眸，盯著龐堅背后的界壁，擔心他會再一次悄然消失。

    “三萬年之前，是你們第五界的族群，生活在煉獄上界?！?/br>
    “你說呢？”

    龐堅反問。

    崎煦怔了怔，道：“你是說，在你們人族沒有崛起前，如我們般的族群也是依仗天地靈氣淬煉體魄，并且以靈力氣運來晉升十級？”

    “你們沒有相關的記載？”龐堅奇道。

    “沒，我不清楚?！?/br>
    崎煦琢磨了一下，知道龐堅說的應該是事實。

    可上界的天地靈氣，因為沒有屬性特征，又因為溫和無比，對如她般的血脈族群來說，可不是強大血脈的最佳途徑。

    污濁異力，那種兼容各類異力的復雜特性，內部破壞、腐蝕、毀滅的異力，才有助于他們血rou的破裂再重組。

    “氣運，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具備唯一性。而如你們一般的族群，血脈是天定的，你們其實更適合以氣運來成就至強?！?/br>
    “人族，沒有所謂的血脈，出生時一片空白。人族要是生活在第五界，要是能活下來，或許才適合污濁精粹的特性?！?/br>
    龐堅感受著自己的變化，以他近期的體悟，來闡述污濁異力和靈力的特征。

    他先前也覺得困惑，也感到迷惘。

    但在那股污濁精粹，于其靈魂識海和第二魂融合，汲取著污濁異力時，他忽然清楚了很多事情。

    他說給崎煦聽，也是自己想要梳理清楚。

    “我因渾沌海特殊姑且不談?！?/br>
    “在我之前，那些人族真神們，都是以一種特殊力量晉升真神?！?/br>
    “金木水火土，雷電，寒冰，日月星辰，每一位真神只能選取一種力量，等揣摩到極致后，去牽引氣運嘗試封神?！?/br>
    “而你們，你崎煦是通過血脈中的火焰晉升十級，烈殃是大日，萬山之祖是山，鬼族兩個隕落強者，都是以靈魂類的某種真諦?！?/br>
    “可這，并不說明你們只能如此，只是因為你們血脈天生如此罷了?！?/br>
    “污濁異力的特性，是允許多種力量兼容，允許以多種力量成就為至強?！?/br>
    “你崎煦的血脈，要是有多種屬性的力量蘊藏，你晉升為十級至強時，那多種屬性的力量都會一并蛻變?！?/br>
    “你們血脈的單一性，看起來更適合天地靈氣，更適合牽引單一氣運?！?/br>
    “我們生來沒血脈，體內一片空白，人族要是能夠在污濁異力下生存，以人族修煉體系采集的是污濁異力……”

    “那么人族的不朽境強者，在成神時汲取污濁精粹，該是可以多種屬性法訣齊頭并進?！?/br>
    “或許，兩個族群換一個環境，在后期的成長上對彼此都好?！?/br>
    龐堅拋出驚世駭俗的理論。

    崎煦聽的瞠目結舌，被他嚇人無比的想法震懾，一時間更是沒輕舉妄動。

    龐堅，可能是煉獄古往今來，唯一能夠牽扯氣運和污濁精純者。

    他的言語理論崎煦不敢忽視。

    ……

    第649章 偉大的設想

    煉獄的力量情況極為復雜。

    龐堅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覺得怪異。

    人族因沒有血脈天生，在沒有踏上修行者之前，各個都是凡夫俗子。

    嬰孩，幼童，更是脆弱無比。

    將不懂修行的人族，丟入污濁異力彌漫的第五界，就是把他們往火坑里面推，幾乎就是送他們去死。

    這點，隨著污濁異力的上涌，第四界的人族早已很好地證明了。

    連境界較低的修行者，在污濁異力覆蓋的地界，都很難生存下來，何況凡夫俗子？

    人族修行者，可以兼修多種靈訣秘法的特性，看似符合污濁異力的多樣性，但由于人族修行者早期過于弱小，人族不能從一開始就接引污濁異力修煉。

    人族，從在煉獄天地出現起，之所以一直生活在天地靈氣繚繞之地。

    就是因為他們難以適應第五界。

    但是，如果有龐堅這樣的異類，身懷“渾沌?！焙茉缇湍苓m應污濁異力，并堅持以污濁異力為能量提升境界，那將會如何？

    亦或者，有強大的修行者，在中途泄掉一身靈氣，轉而以污濁異力尋求高境界的突破，那最終將會如何？

    是否在不朽境后，便有無數可能和無數選擇？

    寒冰、雷霆，火焰、太陽，星辰、月亮，眾多本就能夠兼容的靈訣力量，融在一體去牽扯污濁精粹進階真神，是否可行？

    如若可行，人族修行者若能熬過前期的艱苦，末期是否本就契合污濁異力？

    異族的話，血脈大多具備唯一性，這點恰恰吻合氣運特征。

    他們在后期牽扯氣運入體，令血脈發生根本性異變，從而晉升為十級至強。

    這樣的他們，會不會比以污濁精粹，突破到十級血脈更為強大？

    在三萬年前，當他們稱霸煉獄上界，生活在靈氣盎然的天地時，是不是十級戰士紛紛破開天禁而出？

    他們的血脈提升壯大，由污濁異力洗滌淬磨自然更勝一籌，但靈氣也是可行的。

    只是會緩慢一些而已。

    如若最終的歸宿，最終的十級至強之路，以氣運晉級更穩更強，且大多都能破開煉獄天禁踏足天外，怕是所有異族都會選擇這條路！

    想到這里，龐堅腦海忽然浮現一條思路。

    人族先在充滿靈氣的上界修煉，期間著重體魄的淬煉鍛造，等肌體筋骨足夠強悍，便沉入第五界轉而以污濁異力持續向上晉升。

    泄掉靈氣，轉換污濁異力的步驟，可能有不少人適應不了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