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兆天！”

    穆文韜駭然，“我依稀記得，你本是以殺力來證道！從何時起，你追求的劍道變了？蔣冉心起天門，欲要締造一扇天門，洞穿煉獄囚籠！”

    “你倒好！你囚禁自己，意欲囚禁蒼生！”

    “讓你晉升為真神，這片天地是不是再也沒人能夠出得去？你得道成神，煉獄天禁就再次加固，你厲兆天追求的究竟是什么道？！”

    穆文韜出離了憤怒。

    他突然發現，今日他才真正弄清楚厲兆天的劍道。

    是厲兆天蒙騙了天下人！

    他以前向外模糊透露的劍道追求，有的是舉世無敵的殺力，有的是極致的凌厲，有的是無我無生的偏執極端。

    但從未有過如今日般，以劍來刻畫囚籠，“囚牢”就是他的劍道真諦。

    這劍道真諦，是如此貼近“煉獄”的存在意義。

    “囚禁蒼生？”

    “穆文韜，你怎知天禁的存在，詭霧界壁的生成，是在幽禁我們煉獄的蒼生？沒天禁，沒界壁詭霧，你當煉獄的生命能存活至今？”

    “人族盛世，妖族基業，不都是建立在這些禁制的基礎上？”

    “不然，讓外域天地的異神以真身降臨，那里還有我們發展的空間？真神一心出去，自無不可，但一次次沖破天禁，天禁就會變得薄弱?！?/br>
    “我求的道，就是煉獄的自然之道，我愿加固天禁，讓煉獄蒼生能夠安居樂業，免受外域神靈的侵染?！?/br>
    “一個為了兒女私情忘本的家伙，也來橫加判斷我的道？”

    “我厲兆天叱咤情場多年，永遠都是我為主，女人為輔！穆文韜，你要當真有本事，就該讓紫墨背棄諸神，自降身份為你替人族安定天外！”

    “你沒這樣的能力，壓不住天外神靈，還敢擋我的路！”

    厲兆天連連揮劍。

    以劍光化作的“煉獄”不斷收縮，劍樓內部的數柄神劍齊齊呼應，綻放出越來越熾烈的劍光，彌補他“囚籠”天道的微小缺陷。

    “蓬！”

    鬼祭宗二號真神穆文韜，在契合“煉獄”自然天道的劍籠中，當場身死道消。

    在人族面臨巨大危難，在啟天大陸將要迎接恐怖災難時，厲兆天現出他藏了多年的真實劍道。

    一劍屠神。

    再在氣運剛剛顯現時，于“劍籠”內直接攫取，原地探求真神之路。

    ……

    第586章 黑化的蘇綰柔

    “蜃龍珠”覆蓋的虛空中。

    厲兆天在出劍前，朝這里送達的劍光警示，沒有掀起一點波瀾。

    劍光聲浪尚未真正落入，就被龍囂一聲龍吼震的碎滅，導致龐堅和蘇綰柔兩人，未能聽到那番話。

    但在穆文韜身亡的那一刻，龐堅，蘇綰柔，龍囂，幾乎同時生出了感應。

    一位真神就在他們不遠處隕落，天地力場的變化，魂息的散逸，新氣運的再現，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完全遮掩的。

    龐堅胸腔的窟窿，甚至有了一種酸麻感，想要牽動氣運治愈傷勢。

    這是本能。

    僅一霎，他胸腔的酸麻感就沒了，意味著氣運被人給第一時間攫取了。

    誅殺穆文韜的人，在穆文韜魂滅而氣運再現煉獄時，選擇直接融入自身的神魂！

    還能有誰？

    無需踏出“蜃龍珠”制造的虛幻詭異之地，三人都確信令穆文韜瞬死者，就是厲兆天！

    龐堅從未懷疑過師父的戰力，他所參悟的“混亂劍訣”，厲兆天對他的一次次啟發點撥。

    都讓他明白了，在劍道上，他的師父獨步天下！

    現今煉獄的亂局，師父未能昂首挺胸地參與進來，只因他未能晉升劍神。

    龐堅一直深信不疑，只要給師父榮登真神行列，他馬上就能成為整個煉獄天地，最具戰力的那個人。

    “被鬼族至高神迷惑的穆文韜，竟然如此不堪，虧我還將他視為一股助力?！?/br>
    龍囂在虛空中，朝著下方發出一聲悠遠龍吟。

    這一聲龍吟，凝為一道真實存在的粗闊閃電，直奔下界某地而去。

    而得到源魔警示的龐堅，也在這一刻明白了很多事。

    龍囂明知朱璣，裴亦山，蘇綰柔、黎王這般真神要過來，卻表現的游刃有余，一點不顯慌亂。

    這說明龍囂有著自己的底氣。

    師父那么懶散的一個人，應該早就得到消息知道那些真神會來，卻突然以一種瘋狂行徑強殺穆文韜，并在第一時間攫取神位。

    還不顧龍囂存在，選擇倉促地再次沖擊真神之境！

    若非局勢險峻到了極點，師父何至于此？

    是什么人，是什么樣的環境，才能逼的他在這個不合適的地方，在這個不合適的時間，去悍然鑄造真神之路？

    “蘇前輩，這頭老龍肯定和第五界的異族至強結盟了。朱璣，黎王和裴亦山他們，恐怕難以趕赴此地?！饼媹栽凇膀堉椤敝虚]上眼，道：“從即可起，我們兩個，還是我師父沖擊真神境界的護道者?！?/br>
    重重幻境天地中，蘇綰柔微微皺眉。

    也僅僅只是皺眉，未顯露絲毫慌亂，她以云淡風輕的語調說道：“我知道了?！?/br>
    她祭出的“神之法相”，恢弘而大氣，肌體潔白如美玉，釋放著淡淡光輝。

    在她說出“我知道了”四個字之后，她“神之法相”的膚色陡然變為青紫，如在頃刻間病入膏肓，被天地間最恐怖的劇毒侵染了神體。

    “龍囂，我的毒劫，你其實從不曾了解?！?/br>
    蘇綰柔一貫的溫柔恬靜，消失的干干凈凈。

    她的聲音透著惡毒，如萬年冰川下方的極寒之水，似肆虐天地的酷厲陰風，又像幽冥地獄最深處的惡鬼。

    膚色一變，蘇綰柔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如魔似鬼。

    “我的毒劫，可以通過你圣靈大陸妖族兒郎的妖心誘發。我心中想到一個妖王，都能直接隔空對其植入毒素?！?/br>
    “我離圣靈大陸已經足夠近，這個距離讓我能順利施法?！?/br>
    “龍囂，是你逼我掀起的這場毒劫。圣靈大陸的妖族，之所以陷入今日萬劫不復的地步，只怪你一意孤行?！?/br>
    “劫起！”

    此音一落，有“醫毒雙絕”稱號的蘇綰柔，選擇以黑化來應對龍囂的背叛。

    “龐堅，護好你的師父！在我沒有恢復理智前，千萬不要試圖接近我！現在，立即！脫離這片瘴氣虛空！”

    蘇綰柔凄厲怪嘯。

    這一刻，她不再是人間之神，反而像欲要荼毒煉獄蒼生的邪神。

    就連通曉銷蝕之道的漾蘿，也不及蘇綰柔的狀態恐怖。

    人族之神，一旦執求偏執邪道，比邪神猶有勝之。

    “好！”

    龐堅果斷抽身而退。

    他終于明白為何蘇綰柔的戰力，被公認為真神中的前三。

    當蘇綰柔存心黑化，開始去釋放內心壓抑的惡，當她不顧生靈涂炭時，屬于她的力量才會真正爆發。

    “蘇綰柔，你敢！”

    龍囂驚恐嘶嘯。

    厲兆天祭出劍樓，挾持祂的龍子龍孫，殺了一頭九級冰龍，祂都沒有如此震怒。

    黑化的蘇綰柔，隨意存想一名妖王發動毒劫，決意在圣靈大陸掀起天災人禍的行為，真正令祂恐懼了起來。

    可惜在老雷龍感到害怕時，蘇綰柔已經什么都聽不見了，泯滅了最后一絲理智。

    ……

    圣靈大陸。

    一個尸橫遍野的深谷中，有名為血犀王的九級妖王，以殘暴血腥聞名。

    谷中，常年有屬于人族的散修勢力，以云帆運載年輕的男女進來。

    血犀王喜食十五六歲的人族男女，這是圣靈大陸的妖王和大妖們，全都知道的事。

    他忠于龍窟，打心眼里敬畏那頭老雷龍，但卻從來不被龍窟認可。

    那座真龍殿，也從不會召喚他。

    只因龍囂曾點評過他一句，說他雖成妖王，獸性依舊未褪盡。

    他不僅不惱，還沾沾自喜。

    很多同道妖王都不愿和他來往，覺得他腦子不太好，他收服的八級大妖也少之甚少。

    這天他再次進食一番，打了個飽嗝后，嘴里還嚼著一根血淋琳的臂膀。

    “毒劫，以你為始?！?/br>
    忽然，他聽到一個聲音從自己的妖心傳來。

    血犀王愣了愣，低頭感受了一下，發現他的妖心竟然無聲無息地碎裂了開來，還冒逸出青紫色的毒煙。

    毒煙飄渺著向外擴散，逸入附近的巖洞，鉆入他麾下的洞府。

    沒有痛苦的嗚嚎聲，也沒有喘息尖叫。

    忠于他的八級大妖，七級、六級的小妖們，一片片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