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凝神，成了一具冰雕的龐堅，端坐在獨眼巨人用來溝通冰魔的祭臺。

    他感覺自己置身于一個，枯寂冰寒的虛無天地，而不是冰巖城下方的巨石殿。

    隨著絲絲極寒力量的匯聚，他那盈滿靈力的靈海內，慢慢多出一個小小的……冰池。

    冰池和炎池相隔不遠，如嵌入在他靈海的島嶼，緩緩匯聚著一束束的冰瑩力量。

    在冰池的內部，有極寒之力迅速凝煉著，化為晶瑩的冰塊。

    與此同時，亦有許多零碎的畫面，順勢逸入龐堅腦海。

    恍惚間，龐堅看到了一幕曾經發生過的畫面。

    有太陽高懸天穹，頭頂有眾多完整的陸地，充塞在他的眼簾。

    他如背靠天穹，低頭俯瞰著一塊碩大碎地，看到了沒有崩碎坍陷的冰巖城。

    巍峨宏大的城池中，有許多獨眼巨人活動于其中，以粗陋的石器生火做飯。

    幾十丈高的獨眼巨人，雄壯男性只在腰間圍著獸皮，扛著等級不低的兇獸，發出爽朗的大笑聲，從一個金光閃閃的山脈踏出。

    其中一尊巨人尤其突出。

    他高于所有的族人，氣勢如山海般壯闊，腰間環繞著一條淡綠色的怪蛇，提著仿佛能開天的巨斧。

    他率領打獵的族人們，長笑著進入冰巖城，一路受到族人們的敬仰歡呼。

    “嘩！”

    畫面一變。

    最為雄壯的獨眼巨人族長，單膝跪地，寬闊的左手掌心托浮著一名幼小的獨眼嬰孩。

    他獨目泛紅，如有一洼水池緩緩凝成。

    他看到了在自己孩子的胸腔，一顆形如核桃般的萎縮心臟，生機始終在緩慢流失。

    “阿蠻！”

    老族長低頭嗚嗚哭嚎，接受不了自己的血脈子嗣，生下來就命不久矣的殘酷事實。

    接下來的日子，這位獨眼巨人的族長，開始終日郁郁寡歡。

    為了替他那個名為阿蠻的孩子續命，他將族內古老的石器拿出來，在地底鑿開了巨石殿，安置了一個巨大香爐，擺布出一座能夠用來溝通冰魔的祭臺。

    他的祖父曾千叮囑萬囑咐，讓他不要動用禁術和祭臺，不要和冰魔溝通。

    但他沒有遵從祖訓。

    隨著巨大香爐內，烏黑煙霧的升騰，他成功以祭臺和不知置身何處的冰魔建立了感應。

    在冰魔的吩咐下，他拿出騰蛇，靈龜，碩大的朱果等物進行獻祭，從冰魔手中換取一種能續命的綠色汁液。

    阿蠻萎縮的心臟，因服用了那些奇異的綠色汁液，沒有持續地流失生機。

    他的幼子阿蠻得以存活了下來。

    ……

    第145章 破境！

    漸漸的。

    他的阿蠻開始成長了，卻怎么也長不高，無法繼承他強大的力量，還被族人嘲笑無能。

    為了令阿蠻成為如他一般的強者，他再次對冰魔獻祭，并依照冰魔的命令，搜尋出生日期有講究的人族童男童女。

    他在另一塊人族生活的碎地，成功找到了冰魔要求的童男童女，卻得知那些專門收集起來的童男童女們，是人族打算送給雷龍的。

    明知雷龍的難惹，可為了兒子的茁壯成長，他還是抱有僥幸心理。

    他以為雷龍不會計較這些，便將那些童男童女帶回冰巖城，打算以祭臺獻祭給冰魔。

    結果……

    “呼！”

    畫面又是一變。

    一頭龐大的青色巨龍，裹挾著酷寒暴風雪而來，吐出一團團如磨盤一般大的爆裂雷球，將整個冰巖城毀于一旦！

    被冒犯了的雷龍，摧毀了恢弘的冰巖城，擊殺了族長巖山，還將獨眼巨人的碎地撕開。

    為了震懾其他的族群，雷龍將那些在他怒火之下存活的獨眼巨人們，從第三界直接驅逐到了第五界。

    至此，第三界就不再有獨眼巨人族群。

    ……

    不知過了多久。

    “族長巖山，幼子阿蠻，雷龍……”

    龐堅如從悠長夢境中緩緩醒來。

    他依舊坐在祭臺上方，而裹著他軀身的冰巖早已消失，他發現他渾身濕透了，額頭和臉頰上布滿了汗水。

    他身處的巨石殿不再酷寒，冰巖島也不再寒氣森森。

    祭臺旁的六根石柱，不知何時碎斷了。

    就連他坐著的祭臺，裂口縫隙也大到不可思議。

    “你總算是醒了?！?/br>
    從未離開過的洛紅煙，明眸綻放出燦然霞光，撇嘴道：“龐堅啊龐堅，你可知你這次的入定修行，一共用了多久時間？”

    龐堅沉默不言。

    他還在整理凌亂的思緒，腦海中回憶著那一幕幕畫面，想著獨眼巨人的族長巖山，和其幼子阿蠻的故事。

    他不知道他看到的那些畫面，究竟是真實發生的過往，還是他恍惚間的一個夢。

    見他沒有吭聲，心有太多疑惑的洛紅煙，忍不住道：“你破境了?！?/br>
    龐堅身形一震，猛然站了起來，奇道：“破境？”

    “嗯，你在前兩天就破境了，有了和天地靈氣渾然一體的感覺?！?/br>
    洛紅煙微笑解釋。

    “前兩天？！”

    龐堅一呆。

    他感覺也就過了幾個時辰罷了。

    “從你入定，到你剛剛醒來，已整整過去了五天時間?！?/br>
    洛紅煙感嘆一聲，道：“這五天，也有云帆試圖降臨，都被我驅逐走了。那艘停在云島的無定渡船，因通過逃離的散修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也急匆匆地由云島撤離了?！?/br>
    “你呀，要是繼續入定下去，我都打算將你給強行喚醒了?！?/br>
    “三仙島鬧出的動靜太大了。隨著那些散修的離開，消息漸漸散布開來，血月那邊，還有其它的宗派勢力，要不了多久就會派人過來查看?！?/br>
    “來者，極有可能會是凝神境?！?/br>
    洛紅煙悄悄松了一口氣。

    上頭的高源，早已將死去散修們的財物統計好，也好心地催促了她幾次。

    她當然知道長時間待在冰巖島不妥，只因龐堅破境未醒，她就只能強忍著。

    一直挨到了現在。

    “我……”

    龐堅張口欲言。

    “先離開冰巖城，離開這座三仙島，別的可以遲些再說?！?/br>
    很清楚多待一天，就多一分風險的洛紅煙，不由分說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強行帶著他凌空而起。

    一落到早已停泊在廢墟上方的云帆，洛紅煙便吩咐道：“高源，可以開船了?！?/br>
    內心煎熬了好幾天，日夜都盼著能早點離開的高源，二話不說就發動了云帆。

    云帆立即從下方的冰巖島飛走。

    “冰巖島，好像沒那么冷了……”

    龐堅嘀咕道。

    “還不都是因為你？”

    洛紅煙輕聲一笑。

    旋即告訴他，因他這次的入定修行，因他通過祭臺吸納極寒力量，使得散逸在外的寒力盡數消失在他體內。

    本就是在碎裂之后，又被凌云重新搭建的那座祭臺，也宣告徹底報廢，石柱和臺面再也無法被復原。

    “先天？原來是破境了?！?/br>
    高源亦是先天境修為，聞言面露驚異，突然道：“冰巖島的天地靈氣，忽然變得稀薄許多，難道……是因為你的晉升？”

    龐堅愣了愣。

    洛紅煙則是含笑點頭。

    高源驚叫道：“天人合一！”

    身為同級別的修行者，他知道從洗髓境晉升先天，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在晉升的過程中需要磅礴靈力的支撐。

    當年，他沖擊先天境界時，準備了五百塊靈石，十幾塊靈玉，于巖洞內構建出一座聚靈陣列，不斷吸納靈力才堪堪破境。

    他的丹田靈海，也在晉升先天時，完成了新一輪的拓展。

    可他一直都知道，有極高天賦的修行者在突破先天時，會以突然頓悟的方式進行晉升。

    這一類的晉升者，在破境的那一刻，將瘋狂斂取附近的天地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