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mama
關以遼沒有動作。 這太古怪了,她還在理解現在的情形。這算什么,被關起來了?被囚禁?但又是為什么呢? 她跟著齊嘉進廚房:“你昨天車上放了迷香?” 齊嘉背對著他,打開了電飯煲,濃郁的香氣立馬飄出來。這是他昨晚就煲上的湯。 “那你為什么會是清醒的?” 齊嘉轉過頭,破天荒地一笑。他長著一張略帶冷感的臉,又實在漂亮,饒是關以遼不喜歡他,也覺得此人真像春寒料峭之時、花枝上的一節霜。笑的時候,霜就融了,露出嫩生的花苞來。 關以遼也沒什么話可說了,黑著臉坐在沙發上。齊嘉在廚房忙碌的聲響和飯菜的香氣都溢滿了客廳。她不想聽見這些動靜,于是把電視聲音開大,里面講最近的刑偵案件,警方在暗訪全市福利院的違法行為,隊伍里還有參與了兩年前彼得潘人體實驗案的有經驗的警員。 她看了會兒,齊嘉端著菜出來了:“關老師,看什么呢?” 關以遼關掉了電視:“看警察什么時候查到我失蹤了,來抓你?!?/br> “可是你沒有失蹤呀,你只是出去旅游了?!饼R嘉見她沒有挪動的意思,舀了碗湯,撇去了蔥花,端到她跟前,“熬的鴿子湯,你嘗嘗?!?/br> 關以遼不接,他就這樣捧著,沒有放下的意思。 關以遼克制住自己把湯碗打翻的沖動,問:“你到底是誰,我不記得你?!?/br> 然而齊嘉很平靜:“你的學生那么多,難道每一個都記得嗎?” 關以遼誠實地說:“可是你長得這么出彩,如果見過,不可能不記得?!?/br> 這下輪到齊嘉無措了,他紅著耳朵把湯碗放在茶幾上。 “你之前做過我的學生?” “你做助教的時候,我聽過你的課?!?/br> “什么時候聽我的課?!?/br> “大一,還有大二的時候?!?/br> “那就是兩年前和三年前?!标P以遼緊盯著他,“我最后一次在城市大學做助教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你大一怎么聽我的課?” 齊嘉面色如常:“我高中假期的時候參加過研學?!?/br> “哦,那還真是聰明?!标P以遼有些不耐煩了,“可是我只有在工作日兼職過助教,不在假期。不論時間怎么算都對不上?!?/br> 安靜的客廳里氣氛一時間變得詭異。齊嘉沒接話,端起湯碗,竟然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嘴邊:“這個味道不錯的,我記得你喜歡喝湯?!?/br> 關以遼深吸一口氣:“如果你真的有嘴上說的那樣喜歡我,那么現在離開我的視線。我不想看見你?!?/br> 齊嘉雖然情緒穩定,但畢竟是個比她更高大的男性,并且謊話連篇,這讓關以遼感受到極大的威脅。 齊嘉垂下眼,濃密的睫毛把眼睛里的情緒都遮擋了,就是聲音聽起來有點委屈:“我忙了一下午,你卻讓我走開?!?/br> 關以遼冷笑一聲:“那我不勞煩你?” 她又把自己關進了臥室,關門的時候重重摔了一下。 關以遼仔細思考了很久,仍舊想不起自己在任何場合與齊嘉有過交集。她確信昨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她的手機不見了,看來這次確確實實是遭到了綁架囚禁。 不過事實上,齊嘉是個非典型的綁匪,這間公寓有兩個臥室,他們各住一間,不出意外的話可以像室友一樣相敬如賓。他的表現一直很平和,甚至帶些討好,倒顯得關以遼暴躁無理了。 關以遼說沒見過齊嘉,這是真的;但說不認識齊嘉,卻是帶有歧義的。齊嘉的哥哥羅弘和她是同一屆的學生,在大學實驗室實習的時候,他們打過照面。羅弘有一個弟弟羅嘉,這件事關以遼聽說過,但沒見過面。關以遼和羅弘不熟,只聽說他沒有父母,和弟弟相依為命,是靠獎學金進大學的。后來牽扯進彼得潘案,被一個試驗體殺死了。 都是陳年舊事了。 關以遼手上沒有看時間的東西,因此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窗外的火燒云顏色漸漸淡了,墨色的夜從西邊席卷過來。關以遼這才感覺自己餓得胃有些難受。 她早上給齊嘉擺了臉色,走出去覺得尷尬,但也沒辦法。 但情況比她所想象的好很多,齊嘉沒在客廳,可能是回房間了。飯菜還在桌上擺著,有動過的痕跡,但菜式還是很整齊。齊嘉剛才是把盤里的東西撥出來吃的。 這套房子本來就大,加上外景空曠,沒有人在身邊倒生出冷清來。關以遼到廚房給自己熱菜,坦誠說,齊嘉的手藝比她好不少。食物時間加熱的氣味讓她食欲大增。 想著想著,微波爐的嗡嗡聲停了。房子又陷入了寂靜中。 關以遼剛想打開微波爐,忽然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響,很細微,像是某種機器震動的聲音。她五感都很敏感,這時候不禁整個人都僵持住,就是為了追尋聲音的源頭。 頻率很快,但聲音若隱若現。關以遼光腳踩著地面,向客廳的方向走。音量大了一點,能聽出是連續的。 是從齊嘉的臥室傳出來的。 關以遼向音源的方向挪動。這聲音昨天有嗎?關以遼不知道,昨天一晚上她都在房間里沒有出來。震動聲確實越來越清晰,頻率很高,像一張細密的織網。關以遼被這張網籠著,回過神時已經站在了齊嘉臥室的門前。 她駐足了很久,忽然又聽到了幾聲柔軟細碎的呻吟。 關以遼對發生了什么隱隱有了猜測,但這太荒謬了,她不能確定。 “mama?!?/br> 她聽見里面的人這樣叫。 為什么是mama? 這是一個戀母癖? 戀母癖,卻又把自己綁到這里來? 這變態的癖好就像濃硫酸一樣,把齊嘉那張漂亮的臉在關以遼的腦海中腐蝕成一團模糊血rou。她被關了一整天,齊嘉的冷靜體貼像冰似得將她封住,關以遼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卻怎么都燒不化這團溫柔小意。 但真的是自慰嗎?還是在做別的什么事?那震動的聲音可以讓關以遼聯想到任何器械?;蛟S是鉆頭,鋸子,任何利器,要指向被關押的—— 關以遼的手比腦子先一步,打開了房門。 然而一張遍布著情欲rou體的畫面真的在她眼前炸開了:齊嘉修長的身體赤裸著躺在床上,姿勢像在進行著某種yin祭。他的高潮還沒有結束,門突然打開,被嚇得松開了插在下體的按摩棒——關以遼沒想到他是用被插入的方式自慰的。他應該還在不應期,松開手按摩棒就失去了控制,齊嘉的叫聲比起享受更接近了痛苦。他皮膚白,而有色素沉淀的下體就像要流血那樣紅。關以遼呆住了,她沒有想過推門進來是這樣的場景。按摩棒像一把劍插在了齊嘉的身上,關以遼瞪大眼,沖上去握住劍柄,停止了這場侵害。 齊嘉的尖叫聲停了,關以遼怔怔地松開手——她看清了這幅怪異的身體。 齊嘉是個雙性人,他有兩套性器官。那根按摩棒原先插在他窄小的yinchun里。 “對不起?!标P以遼感覺太陽xue突突直跳,眼前的場景像是她中毒后的幻象。 然而齊嘉蛇纏繞樹干那樣從床上爬起來,高潮后的喘息像赤紅的信子。他跪在床上,顯然頭腦還不是很清醒,然后突然伸手,拽住了關以姚的衣角,混沌的目光里似乎有一把鉤子刺穿了關以遼。 “mama?!彼@樣輕聲聲叫著。 關以遼震驚地看著齊嘉,在對方幽黑的眼眸里,自己像一只溺死在深潭中的鬼。 她狠狠打掉齊嘉的手,然后摔門而去。本來想給齊嘉難堪,結果受沖擊的卻是自己。 瘋了,真是瘋了。關以遼用涼水洗了把臉,然后產生了強烈的不真實感。她很少這么慌亂,不是因為現在的情況有多危機,而是源于對未知的恐懼——就算是痛苦,人們也往往會選擇自己熟悉的那條道路;就算是快樂,太新鮮的也有很多人承受不來。而這一切對關以遼來說都太怪異了,她想自己大概是做了場噩夢,可噩夢要怎么醒過來。 關以遼上初中那會兒,正是穿越劇盛行的時候。電視劇里穿越后要醒來,總要經歷死亡。她看了眼窗外的萬丈高空,沒打算跳下去,就算是夢里,要死的那個人也不可能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