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
自成婚以來,江流螢在床笫間從來都是極為配合的,謝景珩還從未禁欲這般久過。 又因宿在農家瓦舍,外頭風雨交加,實在別有一番趣味,他越做興致越高,一晚上竟然要了江流螢七次。 到后來,江流螢根本連嗚咽聲都發不出,眼淚還掛在眼角呢,人已經昏死過去。 待到第二日醒來,她發現自己已經在馬車上,碧桃正小心將什么蓋在她身上,定睛一看,是謝景珩的大氅。 “小姐,您接著睡吧,還要好一會兒才到京城呢?!?/br> 小丫鬟說話時沒有抬頭,似是不好意思與她對視。 江流螢憶起嫁給謝景珩那日,她也被折騰了一整夜,她疼得向他求饒,哭聲傳遍整個內院。 第二日,碧桃也是這番神情姿態。 “嗯?!彼p輕應了聲,嗓子干啞得好似被煙熏過。 她側過頭去,閉上眼,眼角又有豆大淚水滑落。 **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下,一陣腳步聲后,謝景珩的臉出現在車簾后。 他讓碧桃先下車,隨后伸出手讓江流螢扶:“到家了,下車?!?/br> 江流螢搖頭:“我不要,這里不是我家?!?/br> 謝景珩臉色微變:“你是瑞王妃,這里是瑞王府,如何不是你家?” “我要回蒲草堂?!彼故撞豢此?,姿態執拗。 謝景珩昨夜釋放得酣暢,現下神清氣爽,情緒尚佳,耐心亦見長。 “聽話?!彼f著,一腳踩上馬車,伸手過去,想拉江流螢起身。 卻在觸到她手腕時,聽見她倒吸一口氣,肩膀也跟著縮起來。 謝景珩松開手。 昨夜燭光微弱,看不清晰,今早晨光入窗,才發現她身上紅紫痕跡遍布,尤其手腕,勒痕觸目驚心。 “罷了,你想回哪里便回哪里,依你?!?/br> 車夫重新揚鞭打馬,不多久馬車停在蒲草堂鋪前。 杜鵑從里頭迎出來,眼下烏青濃重。 江流螢與碧桃昨夜未歸,她擔心得很,心里還盤算著若是午時還不見人,便去報官。 如今見謝景珩同行出現,哪里還有不明白? 只是未料到王爺發現小姐私自出城不但不生氣,竟還好好將人送回來了。 江流螢無視謝景珩伸出的手,自己扶著車壁下了車,哪知才走兩步,便腿腳發軟,眼前發黑,整個人往前栽去。 她在碧桃與杜鵑的驚呼聲里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謝景珩摟在懷里。 她下意識掙扎,男人的唇卻貼上她耳畔,威脅里帶著惡劣的戲謔:“再掙扎一下,我就接著cao你,你知道的,昨晚上我根本沒cao夠?!?/br> 她一怔,屈辱感洶涌而來,手腕與下體隱隱作痛。 趁她出神,謝景珩微一傾身,將人橫抱起,往蒲草堂后院走去。 杏花巷的百姓們不敢靠太近,卻也都伸長脖子,瞧著蒲草堂的動靜。 有人奇怪:“究竟是誰亂傳,說王爺不喜王妃的?瞧瞧這寵的,路都舍不得她自己走?!?/br> 有人感慨:“是啊,看王爺對王妃說話時那親昵勁兒,怪不得成婚兩年無子嗣還不納新人入府呢,只怕是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人?!?/br> ** 江遠山養病這些日子精神氣足了不少,聽見外頭動靜便徑自下了床,緩步走出房來。 恰巧碰上謝景珩抱著江流螢進來。 年輕的王爺停下腳步,向他頷首致意:“岳父大人?!?/br> 江遠山連忙擺手:“不必管我,我不過出來見見日頭,你們自忙去?!?/br> 江流螢本來還想掙扎,聽見父親聲音,到底還是放棄了。 謝景珩將她抱進廂房,放到床榻上。 見她一縷發絲壓在衣領下,便伸出手準備替她取出。 江流螢卻是一驚,嚇得縮起身子,雙手抱住胸口:“我父親在外面?!?/br> 她眼睛紅紅,如受驚的幼兔。 謝景珩被她這模樣逗笑,將那縷發取出,只是收回手時,故意放慢動作,指尖蹭著江流螢鎖骨而過,又若有似無觸了觸她頸間肌膚。 “知道怕,往后便乖些?!彼┥?,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走了,你好好休息?!?/br> 從蒲草堂出來,謝景珩吩咐張達:“安排兩個人暗中保護,不能再讓王妃遇到危險。還有,”他眸色驟然一沉,語氣也陡然變得森寒,“去查查昨日那群山匪還有無同伙?!?/br> ** 江流螢重新洗凈了身子,赤身裸體坐在床邊,手邊放一支素樸白瓷罐,這是她為自己配制的玉凝膏。 兩年來,若不是有這玉凝膏在,她的身子恐怕早就被毀得不成樣了。 從中剜出黃豆大小的膏體,以體溫化開,涂抹于腿心紅腫處。 絲絲沁涼彌散,好歹勉強壓住原本的刺辣腫痛。 江流螢的心,卻并未因此好過多少。 想起謝景珩臨走前甚至稱得上溫柔的言行舉止,她幾欲作嘔。 為何從前的她那般癡愚,竟盼著他會對自己生出情意來? 他分明只將她當做泄欲工具,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免費娼妓。 可她是如此弱小無能,即便已認清事實,也無從逃脫,真是可悲至極。 看謝景珩如今態度,和離之事,只好從長計議。 將身上各傷處都處理過一遍后,江流螢穿好衣服,拉上被子躺下了。 昨夜被折騰得太狠,她本就強撐著,等謝景珩一走,倦意瞬間將她淹沒。 眼皮一合,很快沉沉睡去。 ** 微風輕拂,暖陽灑在粼粼湖面,一艘小船悠然飄蕩于湖心。 江流螢坐在船頭,手指輕輕劃過水面,留下蕩漾水痕。 有人語輕笑從船艙內傳來,她投去目光,是父親與母親正在對弈。 悠揚蕭聲響起,她聞聲抬頭,見兄長一襲靛青錦袍,長身玉立,正吹奏著熟悉的樂曲。 江流螢胸口被幸福填滿,不自覺嘴角上揚。 卻又在下一刻被她強行壓下,連呼吸都一再放輕。 她最是清楚不過,這一切不過是夢,虛妄的,易碎的美夢。 母親早已亡故,兄長被關在大理寺監牢,父親拖著病弱之軀苦苦支撐蒲草堂。 而她……是瑞王府里,連娼妓都不如的王妃。 江家,早已破碎不堪,與幸福無緣了。 夢,終歸是要醒的。 前一刻還風日晴和的天氣,轉瞬間變了色,狂風呼嘯,巨浪滔天,好似要吞沒一切。 小船劇烈搖晃,似風中殘葉。 恐慌令江流螢無法動彈,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跌入水中,不知所蹤,父親重重撞上船壁,癱軟昏迷。 哥哥的身后,一個巨浪正在襲來…… “不要,哥哥!哥哥!快跑!”江流螢的身子終于能動,她飛奔過去,拉住兄長的手。 可那只手小巧、柔軟,并非哥哥。 她猛地睜開眼,淚水不受控制順著臉頰滑落。 床邊,碧桃與杜鵑滿眼皆是憂色。 “沒事,做噩夢罷了?!苯魑灠矒崴齻?,望向窗外,天色昏暗,竟然已是日暮時分。 隱約的,聽見外頭似乎有人聲,那聲音聽著并不熟悉。 “是誰來了?”江流螢問。 杜鵑冷嗤:“就上次那個打傷老爺的,來賠禮道歉。勢利眼,以為王爺與小姐你不睦,就胡亂欺負人,今日見了王爺對您的寵愛,嚇成孫子了?!?/br> “嗯?!苯魑烖c頭,忽地又抬起頭來,“這人家中果真有人在大理寺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