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節
華佗眼中閃爍著光,他低聲將自己的想法對三人道出,包括洛璇在內的三人皆是震驚莫名。 洛璇好像第一次認識到華佗這個人,滿眼都是難以置信。 開顱? 是華佗瘋了,還是曹cao瘋了? 就算是真的能治好頭風,曹cao也不可能接受開顱啊,萬一失敗了呢? 洛璇知道華佗一直都在研究這種開膛破肚的外科醫術,麻沸散就是為了這種醫術而準備的。 單論這一道上的造詣,洛璇比華佗高,因為洛璇是真的開過膛破過肚,研究過人體構造的,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即便是這樣,洛璇也不敢給病人開膛破肚。 他給活人開膛破肚,就算是后面全部歸位,縫合如初,但最后大多數的病人還是會一天天的衰敗下去,流膿死去。 只有少數敗火的藥材能克制住這種流膿。 若是在手臂或者肚子上這種地方,洛璇可能還敢試試,但是腦袋,那真的是去玩命了。 但華佗滿眼都是那種興奮的光,低聲道:“公子,之前的交流,我知道您是這方面的大師,我來施用麻沸散,您來開刀,我們一定能成功?!?/br> 洛璇根本就沒接這個話茬,轉而對張仲景說道:“仲景先生,先為曹公配一些藥吧,緩解一下頭疼的癥狀。 待曹公狀況緩解一些后,便將在下之前的想法告知曹公,在下就先走了,瘟疫之事,事關重大,不能拖延。 元化先生,即便是要為曹公開顱,此事亦需要細細思量,一旦有了差錯,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現在瘟疫橫行,曹公身體并無大礙,還是先行處理瘟疫之事為好,待瘟疫處理完畢之后,再做思量?!?/br> 洛璇既然這么說了,華佗也只能暫且悻悻作罷,但他并沒有放棄,他對醫術上的追求就是完成這種外科醫術。 …… 洛璇在士卒的帶領下,離開了曹軍大營,走到了真正的汝南郡中。 這一場瘟疫有多嚴重呢? 洛璇走到哪里,哪里就能夠聽到重重地咳嗽聲。 從洛璇離開曹軍大營起,他已經見到了不知道多少火燒的痕跡,在痕跡之下則是一堆堆的灰燼。 那是因為瘟疫死去的人,被集中到了一起,然后一把火將一切都燒盡。 在土葬的年代中,這種將人一把火燒盡的方式,只能在這種特殊情況下使用。 洛璇腳步落下,一片片白色的骨塵揚起,很多都是一戶人家全部死在了瘟疫之中。 他抬眼望去,帶著燒焦味道的略惡心的rou味在微風之下,吹進了他的鼻翼之中。 滾滾的濃煙升起,不住的向他這一邊傳來,在那濃煙之下,同樣是一具具尸體漸漸消失在大火之中。 感染瘟疫,然后奄奄一息,既而死亡,燒成灰燼,這就是如今正在瘟疫中的人。 洛璇在城中漫步,他走到了一條小巷之中,在道路的兩側全部都是乞丐。 這些乞丐平日里本就吃不飽穿不暖,身體素質很差,面對瘟疫自然是躲不過去,一個個在街邊哀嚎著。 洛璇站在巷口,抬眼望去,地上是一層黃土,上面還混雜著泥水,兩側則是極其破敗的木質房屋以及一些簡陋的茅草屋。 衛生條件自然是很差,這樣的地方最是容易滋生瘟疫,在如今這樣的大災之下,更是瘟疫叢生之地。 在墻根底下,僅僅一眼看去就有四五十個乞丐,從比較年老的乞丐到比較年幼的乞丐都有。 身上都破破爛爛的,滿是污垢,僅僅靠近就有沖天的味道傳來。 洛璇身著干凈整潔的素服出現在這里,完全不是一種畫風。 正常來說,洛璇來到這里是相當危險的。 乞丐是一種相當危險的生物。 大多數人還不等淪為乞丐就已經造反,畢竟都要做乞丐了,為什么不干脆殺官造反呢? 那些反抗的人,或者被招安有了官身,或者失敗被殺。 他們淪落為乞丐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當徹底淪落成乞丐后,就要對其中的大多數收起憐憫之心。 否則結局一定是悲慘至極。 現在來到這里的,若不是洛璇,而是其他沒有什么還手之力的人,現在恐怕已經遭遇了不幸。 洛璇面無表情的將一個手持棍棒試圖襲擊自己的乞丐一腳踹倒在地上,感慨道:“既然從瘟疫中幸存下來,又為什么要來自己找死呢?” 說罷順手從旁邊取過一根木棍,走到在地上痛苦挪動的乞丐面前,高高舉起木棍,那乞丐驚恐道:“饒命!公子饒命!” 洛氏子有最博愛的胸懷,洛璇愿意為了天下蒼生而冒著生死的風險,深入瘟疫之中。 洛氏子亦有最強硬的手段,從不濫施憐憫之心。 洛璇沒有砸下去,而是重重地戳了下去,他眼神之中沒有什么殺意,只是單純的認真而已。 他將木棍直直的插在了乞丐的胸口,那胸口最硬的骨頭直接被他用木棍這種鈍器穿透。 凄厲的慘叫聲響起,那乞丐腳不住的抽搐,鼻涕眼淚縱橫交錯的死去。 洛璇拍拍手,所有的乞丐都驚恐的望向他,“現在可以好好看看瘟疫究竟是因何而起了。 現在將你們這一個幫派的所有人都叫來。 我叫洛璇,是個醫術很高明的醫者,看我眉心的圣痕,我是素王后裔,不會說謊?!?/br> 作為洛氏子,洛璇當然曾經在世間游歷,對這些生存在城池黑暗處的人亦有了解。根據他這些時日在曹軍營中的了解,汝南郡的瘟疫雖然嚴重,但是整個統治基礎并沒有崩潰。 只不過是效率大大降低而已,這就說明汝南郡的各級秩序都還存在。 不僅僅是官府的秩序,還有那些見不得光的秩序。 果然如同洛璇所想的那般,并沒有讓他多等很長時間,就有更多的乞丐來到了這一條巷中,細細看去,有足足上百人。 這些人大多數臉上都帶著不正常的蒼白和紅潤,身體也有氣無力。 這是洛璇第一次真正走到這么多的病人之中。 先前他們只觀察一個人,而且還是隔著較遠的距離去觀察,然后通過大致的癥狀去研究。 望聞問切四術中,只用了望和問二術,對瘟疫的研究自然是效果很差。 現在洛璇一走進這些身患瘟疫的人之中,立刻就感覺大為不同,能夠更清晰的感受到那些人身體的變化。 所有人都好奇的望著洛璇,即便是不看眉心的圣痕,單單看那一身干干凈凈的衣裳,也能夠看出來這是一位貴公子。 但這樣的貴公子不在府邸中待著,竟然會出現在這種臟亂差而且充斥著瘟疫的地方,這怎么能不讓人好奇呢? 洛璇也不拐彎抹角徑直道:“我是一個醫者,我要治好那些患上瘟疫的百姓,其中也包括你們。 我需要好好看看瘟疫到底從何而來,所以需要你們配合,明白嗎?” 說完不等這些人說話就又說道:“從今日開始,你們就待在這里,我會每日過來給你們一些藥物,可以略微緩解一些癥狀,你們要詳細的講述你們的感受,明白了嗎?” 聽到洛璇竟然是要治好他們,還愿意給他們藥物,這些乞丐頓時眼中升起了希望的光。 他們不敢置信的問道:“公子,這是真的嗎?您真的要治好我們?” 洛璇點點頭很平靜的說道:“想要消滅瘟疫自然就要治好所有的人才行,至于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就要看你們的命好不好了。 現在所有人排成一隊,一個個過來問診?!?/br> 洛璇一個個號脈,然后詳細的問這些乞丐的身體感受變化,將這些全部記在腦海中,從日中一直到日落,他才結束了這頗有收獲的一天。 “果然還是要親自來尋診病人,這果然不是單純的寒癥,也不是單純的熱癥,其中夾雜著幾分,還需要好好研究?!?/br> 洛璇微微感慨著,尤其是聽著那重重地咳嗽聲,猶如風箱一般。 他非常想要用刀將那些人的胸膛剖開,看看里面用來呼吸的肺是不是有什么問題,但目前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洛璇沒有回到曹cao大營中,他和這些患有瘟疫的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沒有人敢和他靠近的。 尤其是曹cao陣營中本就有郭嘉和戲志才這兩個身體相當虛弱的人,只要沾染上瘟疫,必死無疑。 話說這二人直到如今還未曾沾染上瘟疫,實在是幸運至極。 不過這也得益于二人的預防相當到位,平日里喜歡去青樓的二人,現在每日瑟瑟發抖躲在屋中不見人,各種防護手段全部安排上,所以直到現在都無事發生。 洛璇走進一間略有些破舊的屋中,這屋中落下了一些灰塵,一看就是長時間無人居住。 房屋的原主人或許死在了戰亂中,或許死在了瘟疫中,洛璇不得而知。 這房屋又低又小又暗,還時不時傳來一絲絲的怪味,但洛璇并不在意。 他靜靜地躺在榻上,思索著那些乞丐的癥狀和過往應對那些癥狀的藥物使用。 “這是一種全新的病癥,雖然還沒有脫離從前病癥的范疇,但是藥物需要重新調整。 待明日再去見更多的病人,現在的數量還是不夠,寒癥到底是怎么變化到熱癥的? 最后又是會寒熱皆有的呢? 為什么不是中和掉,而是互相糾纏在一起呢?” 這是今日最讓洛璇感覺自己過往所學習的醫道知識受到挑戰的一件事。 他是傷寒雜病論的主編,這天下間各種傷寒病他都知道該怎么醫治,但是現在竟然被難住了。 但洛璇并不氣餒,這世上有無數的病,永遠都不可能全部治好,醫道的盡頭是沒有極限的,只要努力的去攀登就足夠了。 當太陽淺淺透過門縫照進屋中,洛璇從沉睡中醒來。 又是一日初始,洛璇推開門,開始今日的問診。 今日自然不是乞丐,他已經大致掌握了一些病癥,現在就是用那層出不窮的病人去確定自己的猜想。 “不對?!?/br> 洛璇望著眼前這個越來越虛弱的女人,從她身上將幾根銀針收回,他的猜想出現了一些問題。 那女人眼中帶上了幾絲絕望,她的臉頰瘦的顯露出了骨頭,“公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還很年輕,本來應該有一個很好的人生,洛璇將銀針在酒中浸泡后收回,點點頭道:“你的身體撐不住了,如果還不能退燒的話,今夜你就會死去?!?/br> 在這種時候,沒什么值得欺騙的,畢竟在這周圍死的人太多了。 女子咧開嘴似乎是想要笑一笑,但是卻沒有發出聲音,最后輕聲呼喚道:“妮子,出來?!?/br> 洛璇毫不意外,他早就知道在屋里還有一個人,一個臉色同樣有些蒼白的小丫頭跑了出來,她想要抱住自己的母親,卻直接被喝住,“別過來,不要感染上這該死的瘟疫?!?/br>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