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節
韓遂一番正氣凜然的話道罷,不顧李傕郭汜難看的臉色,馬騰猶大笑接道:“李傕郭汜,我本公侯之后。 我雖不曾受過皇帝恩惠,但亦知君臣之道,臣當敬君。 爾等欺辱皇帝,乃至于掌摑君上,這等悖逆之舉,我不曾見也,與爾等并列涼州,這難道不是青天之下,第一大過嗎? 不殺爾等,不能正涼州之風! 不殺爾等,不能正我兄弟二人之意! 不殺爾等,大漢先帝就不能安寢! 不殺爾等,諸子圣殿歷代先賢皆要泣淚! 爾等說,你二人可還有幸理嗎?” 蔑視! 鄙視! 那高高在上的語氣,那俯視的態度,讓李傕郭汜都感到了深深地憤怒。 郭汜拔劍出鞘憤然道:“什么狗屁公侯之后,不過是樵夫出身攀附罷了。 讀過些許書,識得些許字,竟自以為士人。 士人又如何? 我在洛陽時,殺所謂公卿袁氏如屠狗。 我在長安時,殺所謂累世簪纓,關中豪族如割草。 縱然是洛氏……” 李傕猛然重重咳嗽兩聲,但韓遂卻聽到了,眼中一亮朗聲道:“果然是你這二逆賊所做! 嘿! 你們的死期不遠了!” 韓遂話中帶著森森陰寒和快意,馬騰與韓遂并肩而立,眼中滿是振奮之色。 當在姑臧起兵那一刻! “上天將氣運降下,山川是我的利劍,大河是我的甲胄,那涼州的兒郎是利劍上的鋒刃,那天下洶涌而來的士人讓我無堅不摧。 天下都在祝賀著我!” 正如法正為他二人所分析的那般,洛氏在河東屯駐,不是擺設,定然要讓做事者付出血的代價。 馬騰和韓遂都可以離開這里,但洛氏不會離開。 馬騰和韓遂沒有和李傕郭汜血戰的理由,但洛氏有。 “我們將和敢戰士并肩,這豈非上天所賜予二位君侯的土地疆域嗎?” 這真是圖謀關中的大好時機??! ———— 關中有禍,帝卿俱辱,騰、遂并起,約為兄弟,將軍十萬,跨兩千里而東,見于京畿,并做微言,內含大義,語侮傕、汜,彰顯涼州。 騰、遂、傕、汜,俱起于西涼,其言、其行俱武人哉,何以騰、遂為諸侯,而自卓而至傕、汜俱為賊矣? 蓋騰、遂奉綱常,而卓及諸將絕倫理也,!——《后漢書·董卓西涼列傳》 第687章 紅袍玄甲!敢戰士! 那一聲聲分析,一道道贊歌,宛如仙樂,馬騰韓遂只覺耳目靈明。 大道就在腳下,恢宏就在盡頭。 “這里是關中沃土,八百里秦川,秦漢皆由此而行,虎踞龍盤之地,據此而東,天下可為!” 法正。 出身關中豪族,少懷六合大計,他隨意兩句言語,就在二人心間種下種子,然后有一道嫩芽破土而出。 而他,法正,便是這天地之間最擅長培植野心的謀臣之一! 賈詡在昭城一言亂關中,法正在關中讓這洶涌的火焰徹底燒起來。 賈詡為了洛氏。 法正為了復仇! 智者心懷狠厲,漠然注視蒼生,縱萬千之眾,不能阻也。 時來天地皆同力。 馬騰韓遂只覺數十年來,未曾有過這般順暢之時。 戰場之上廝殺的士卒,俱為西涼子弟。 身披破洞衣,腳蹬獸皮靴。 在那遙遠的兩百年之前,六郡良家子是何等的輝煌,拱衛漢皇,侍奉天子,對天下人來說尊貴的禁軍,六郡良家子卻生來就有半只腳踏入其中。 可怎么現在就,淪落到現在的地步了呢? 皇帝回到了長安。 為什么沒有帶回那至高的尊貴呢? 這重重的問題,誰能給出一個答案呢? 馬騰韓遂揮刀。 法正對著整個涼州軍大聲吼著,將那血淋淋的答案道出:“昔年六郡尊貴,關中天府,難道不是因為漢皇天子的尊貴嗎? 難道不是因為天子威壓四海八荒嗎? 后漢以來,三河尊貴,難道不是因為天子的冠冕落在了洛陽嗎? 李傕郭汜,乃是天下的賊寇,賊怎么能將皇帝帶回長安呢? 涼州的兒郎??! 馬韓二公,世之豪杰,這才是能帶領三輔六郡重回天下之巔的人啊。 擊潰李傕郭汜,為皇帝戴上真正的冠冕,讓天下都臣服于我們!” “呼喝!” 從河西敦煌吹來的風沙,落到了六郡眼中,漫天的呼號聲此起彼伏,那古老的號角響起。 “風!” 隔著恢宏的時間,似乎有隱隱的聲音,從歷史中穿透。 “大風!” 關中天府,洛人和楚人遷徙到此,于是這里變作了顏色,但那曾經橫掃天下的秦人又怎么會徹底湮滅呢? 八百里秦川! 洛、楚、秦互相交融,三百年大漢,從那底色之中,一道怒吼傳出。 大盾向前,劍刃在上。 風聲、交擊聲、呼喝聲,無數聲音交融在一起,它的名字叫做血的戰爭。 馬騰韓遂從未感受過自己所進行的戰爭重要到這樣的地步。 麾下的士卒心中仿佛有了什么東西,就像是那些士族一樣,馬騰韓遂知道如果自己不能給予他們什么,那就會被撕碎。 大纛之下。 法正望著那血rou紛飛的戰場,面無表情,太陽照下,晃到了他的眼睛,他左手微抬,擋住那直射而下的光。 微微呢喃道:“天下大勢,便在一言之間,這便是所謂,運籌于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吧。 天下之間,誰堪為我的對手呢? 主導關中局勢的那個人,你是誰呢? 這關中好王地,又為誰歸屬呢? 洛氏,敢戰士,你要何時出現呢?” 何時出現? 洛樞自己也不知道。 自關東往關中的三條路中,數函谷關之路最好走,武關最崎嶇,渡大河最危險。 自那一日羅盤測算之后,那一片血紅的未來,就讓他心生不安。 但還是率領著敢戰士緩緩渡過大河。 自古以來有多少因為渡河而喪命的人呢? 江河湖海! 這些偉大的自然力量,是人類所不能及的,在兵道之中,深懷敬畏的人將之稱為——兵陰陽! 在敢戰士渡河時,一支騎兵激起塵土而來,強弓勁弩,甲胄俱全,遙遙望著敢戰士。 洛樞手中緩緩顯現出一根篆刻有無數神紋的柱狀神器,頗類一根棍子,重重擊在船頭上。 那些士卒最終一言未發離開,待敢戰士皆渡過大河,洛樞緩緩將篆刻有神紋的定海神針收起。 一切安寧! 縱然渡過大河,再往長安而去,亦有城池關隘,以及涇渭支流,昔年魏國強時,占據河西卻沒有滅亡秦國,難道是不想嗎? 是因為不能! 但洛樞出現在這里,又有什么阻礙呢? 不過是大旗漫卷,道路便為之大開了,馬騰韓遂自涼州尚且毫無阻礙的進入了長安京畿,又何況洛氏! “恭迎公子!”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