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打成這個樣子,實在不是王翦的罪過。 “太子!現在怎么辦?” 現在這個形勢只能突圍,但是四面八方都是敵人,關鍵就是要從哪邊走。 洛繼倒也果斷,他立刻回想了一下周圍的地形,然后從微微的亮光之中判斷了戰場的形勢。 “從東南角走! 那里逃走的秦人潰兵最多,能為我們作為rou盾。 而且那邊道路寬闊,適合游弋沖鋒?!?/br> 洛人自己并不點火把,微微光亮對于他們來說就足夠了。 點燃火把既占用空間,又會成為弓弩的靶子。 想要更好的突圍,就要充分利用有夜盲癥的秦人,身處黑暗之中就是一個好的選擇。 秦人潰兵怎么也沒有想到洛國那群兇神惡煞之人竟然會直接追上來。 他們只能盡力的跑著,向著有光的地方去。 這世上不僅僅是飛蛾喜歡光亮,人也如此。 尤其是在恐怖黑暗之中,只有光才能帶給他們慰藉。 “噗嗤!” 一道道箭矢穿透身體的聲音,拉動弓弦的聲音,越是靠近就看的越是清楚。 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猙獰的表情愈發恐怖,伏地的尸體如同黃泉之下的鬼,鮮血濺在臉上和不甘的神情混在一起,讓人心中發寒。 騎兵呼嘯而過,洛繼實在是不想這么打,但是夜晚突圍,即便是騎兵也不能隨意亂跑。 平原并不代表處處都是平坦的,依然有各種高低起伏,甚至小型的斷崖。 不按照主要的道路走,說不準一個馬匹一個跳躍,就從十米高的地方跳下來摔死了。 但是短短時間的傷亡就讓洛繼知道不能這么下去。 只能衛兵一馬當先,到了這個時候,只有最精銳的猛將才能創造奇跡。 而且衛兵不算是真正的生命,拿來攻堅起碼比白白的賠上人的生命更重要。 衛兵在洛繼的命令之下,發動了沖鋒。 他們身上穿著最厚的甲,驅馳著人和馬重重地撞在秦人的陣線之上。 第一個衛兵宛如山頂滾落的巨石一般,強壯的身體撞得秦人的大盾兵都搖晃起來。 刀槍劍戟劈砍在他的甲胄之上,卻毫發無傷,馬匹自然早就倒地而亡了。 秦人只能試圖將他絆倒,然后慢慢殺死他。 秦人整條陣線都在搖晃,洛繼眼中一亮,大聲道:“射火!” 衛兵和敢戰士各個都是神射手,瞬間抬手將衛兵周圍的所有火把全部熄滅。 只有遠處傳來微微的光,還能勉勉強強支持著戰斗。 突如其來的黑暗嚇壞了秦人,難道有人能在雙目失明的情況下,還堅決的戰斗嗎? 原先硬頂著衛兵的身影突兀的松懈下來,瞬間被沖入?!巴粐?!” 順著這一個小小的口子,隨著騎兵的突入,整條陣線幾乎瞬間被撕裂,口子瞬間裂成了深淵巨口一般。 但是周圍的秦人同樣圍了過來,無數的火光映照之下,洛人所具有的視野優勢已經沒了。 “終于抓住了!” 王翦有些振奮,洛國這支騎兵讓他頭疼不已。 現在抓住,之后的攻城戰就不需要那么謹小慎微,擔心今晚的事情再發生了。 洛繼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現在撕開了一條口子,秦人有小范圍的崩潰。 但是因為有援軍,很多士卒還是能稍微堅持一下,不可能勢如破竹的沖出去。 但是騎兵的速度一旦慢下來…… 前面跑不動,后面原地踏步,真的讓秦人徹底追上來,戰爭就會從洛人對秦人的屠殺,變成最糟糕的陣地戰。 沒有后勤,沒有預備隊,沒有輪換的陣地戰。 所有人都要死! 洛繼心中寒意大熾,他果斷的做了一個決定。 “三弟,現在想要全部離開已經不現實了,為兄帶著三千子弟在這里斷后拖延,你帶著剩下的人沖出去?!?/br> 洛承聞言當即泣聲道:“兄長不可。 您是太子,家族未來的繼承人,怎么能死在刀兵之下呢? 還是由我來斷后吧?!?/br> 洛承自然知道洛繼的辦法是最好的,但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兄長死在這里。 洛繼沉聲道:“今晚是我預估錯了時間,沒有及時離開,才造成現在的結果。 我心中有愧,便讓我為自己贖罪吧。 不要再多話,立刻就走?!?/br> 洛承聞言當即急聲道:“兄長,承這便離去。 但您剛才所說的,承不認可,今晚的罪責無論如何怪不到您的身上。 況且今晚并不是敗,只不過沒有大勝而已。 您要赴死,承不能阻止。 但萬萬不能心中郁結而亡!” 洛繼用劍身輕輕擊打著洛承的肩膀,示意自己知道了。 洛承抹了一把眼淚,轉頭駕著馬走了,斷后的三千人很好選擇。 敢戰士和銳士們留在昭城之中的時候,就沒有想著能活著離開。 唯一不同的就是如何死亡。 陪著主君赴死,聽起來就很是榮光。 很快最靠近洛繼的眾人就互相呼喝著,開始奔涌向緩緩圍上來的秦軍。 面對著沖鋒而來的騎兵,王翦下令緩緩推進。 保持陣型,然后用弓弩殺傷。 依舊是射馬,只要殺光了馬,跑不起來就好辦了。 騎弓自然不如步弓,更不要說弩。 即便騎兵機動力強,但是面對鋪天蓋地的箭雨,作用并不是很大。 但是謹慎的王翦還是按部就班的緩緩絞殺,真正的頂級統帥,不會總是想著出奇謀。 而是盡力掩藏自己的破綻,攻擊對手的破綻,抓住一閃而逝的機會。 洛繼望著如同鐵桶一般緩緩圍過來的秦人,能夠活動的空間已經越來越小。 他周圍的洛人越來越少。 望著他們滿臉猙獰的尸體,洛繼似乎看到了他們年輕時的義氣風發。 一支箭矢射到了他胯下的馬脖子上,一聲悲鳴之后,洛繼順勢落到地上。 叮叮當當的聲音擊打在他的盔甲之上,經過苦戰,盔甲早就出現了破損,有絲絲鮮血緩緩流出。 他揮舞著刀劍,再次發起了沖鋒,身側則是敢戰士。 雖然以騎兵震驚天下,但是敢戰士步戰照樣無敵。 以一當十,絕不是虛言。 洛繼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但是他的手臂酸痛的徹底握不住刀劍,身體的盔甲已經徹底崩碎。 抬眼望去,周圍幾乎已經沒有了敢戰士,眾人聚攏在一起。 面對死亡的到來,洛繼笑著問道:“要死了,害怕嗎?” 剩下不多的敢戰士紛紛笑道:“太子,某為恩義而死。 心中只有暢快,哪里會害怕呢?” 說著眾人紛紛大笑起來,聽的秦人色變。 王翦心中暗嘆,洛氏為何不稱王呢? 否則以我的才能,怎么也能封個侯爵吧? 秦王政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倚重的大將,臨陣之時還在想著這些。 王翦沒有試圖勸降,洛國公室是不可能投降的。 “噗嗤!” 這是利刃透體而出的聲音,洛繼低頭看了看,嘴角微微牽動起一絲笑,十幾把長槍刺穿了他的身體,大口大口的鮮血吐出。 但是他卻感覺不到疼痛,恍惚之間,他仿佛看到了無盡的桃林,最大的一棵桃樹下。 一個俊美到極致,威嚴尊貴難以形容的男子正笑著望著他。 一個容顏可令天地失色的女子靜靜安坐著,同樣望著他。 他最后的念頭是一座宏偉的宮殿,無數雕像。 他眼前一黑,血盡而亡。 ———— 太子繼夜襲秦營,大破之。 遇秦將王翦,戰于昭西,秦人眾。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