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干咽了一口，她就知道，他會記著這些，在心里怨恨自己。

    她的確討厭鳳城寒，從懷她的時候就討厭。

    “沒錯?！彼膊环裾J了，“哀家確實討厭你，因為從哀家懷上你，你就在折磨哀家。旁人懷孩子，三月左右開始孕吐，可哀家懷你的時候，一個月就開始孕吐，一直吐到了七個月。不吐了你又在肚子里翻來覆去地折磨哀家，踹得哀家夜不能寐，還害得哀家腰酸背痛，腿更是腫得連路都走不了?！迸釉杏⒆訒r的所有妊娠反應，她全部有過，而且比尋常人還要嚴重，持續的時間更久，也將她初為人母的欣喜，消磨殆盡，心中只剩下怨恨。

    “旁人懷孩子，那都是要長個十來二十斤的，可哀家懷你的時候，卻生生瘦了十斤?！碧笱壑腥菍P城寒的控訴，“都說十月懷胎，足月生產，可你呢！非要折磨哀家，生生在哀家肚子里待到十個半月才發動?！?/br>
    “別的孩子都是頭先出來，你非要腳先出來，讓哀家難產，生你生了一天一夜，也痛了一天一夜，害得哀家差一點兒就沒了性命?！彼P城寒的時候十分兇險，皇家重視子嗣，齊家人也盼著她能生下皇子，都要保孩子，若非她命大，那便是他腳踏蓮花生，而她奔死下黃泉了。

    “你自己說說，你讓哀家遭的這些罪，是來做哀家的孝順兒子的嗎？你分明就是來折磨哀家的人，讓哀家如何能不討厭?”生了他后，每每看到他，她就會想起自己懷他和生他時所遭罪，心中便會覺得厭煩，根本就不想看到他，更別說親近他了。

    困擾鳳城寒多年以來的疑惑，終于解開了，他豁然開朗，笑著說：“原來是因為這個??！”

    不是他長得不討人喜歡，也不是他性格惹人厭煩，而是因為他的生母，在懷孕和生產時太遭罪，所以將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怪在了他的身上，從而怨恨，厭惡他。

    原來真的會有做母親的，從孩子生下來那一刻就開始厭惡自己所生的孩子的。

    第402章 母子對峙

    太后在懷鳳城寒和生產時都遭了很大的罪，但懷鳳城夜時卻沒有遭半分罪，連她被人暗害摔倒，鳳城夜都在她肚子里待的安安穩穩的，生產時她都沒怎么痛，孩子就直接下來了。

    這樣一來，她就更加覺得鳳城寒是來折磨她的了，對其更加厭惡，對鳳城夜則是寵愛備至，想要什么就給什么，鳳城夜要天上的星星，她絕對不會去給他抓月亮。

    就算鳳城夜總是闖禍，還不愛讀書習武，她也覺得他那哪兒都好，這天底下就她的夜兒最好。

    而鳳城寒呢！不管皇上和大臣如何夸他聰明能干，她都不覺得他有半點兒好。

    崔嬤嬤面無表情地跪在地上，仿佛一個失去了理想的行尸走rou，連這些心里話都說出來，太后還想讓皇上饒了夜王，解了她的幽禁，下輩子吧！

    太后說的時候很痛快，說完又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些，心里又開始后悔。

    “你、你幼時，哀家待你是不如夜兒親厚，但哀家將你生下來，卻從未害過你，就算再怎么喜歡夜兒，也沒有想過讓他跟你搶皇位。你與夜兒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哀家是你的親母后，你不能殺夜兒，也不能幽禁哀家?！彼执蚱鹆擞H情牌。

    那是待他不如鳳城夜親厚嗎？那是待他不好，就差沒虐待他了。不過，她雖然沒虐待他，但云祥宮的宮人，卻因為她對他的態度，而虐待他。

    比如給他吃冷掉的膳食，給他喝冷茶，給他用很燙的水洗澡，還會在人后罵他，有時甚至還會動手。

    不過，這些人都在他當上太子后，便被他找理由處死了。

    “母后沒害過朕嗎？”鳳城寒那一雙冰冷的鳳眸中竟是嘲諷。

    太后被他看得一陣心虛，瑟縮了一下，“虎毒不食子，哀家就算再不喜歡你，你也是哀家生的，又怎么會害你?！?/br>
    “朕八歲時，在馬場練習馬術，一上馬，馬兒便開始發瘋，將朕從馬背上甩了下來，若非父皇安排在我身邊的伺候的太監，是會功夫的，及時接住了朕，那朕就掉地上任馬蹄踩踏了，不死也殘……”

    他怎么會這件事，難道他……

    “后面查出，馬兒發瘋是因為在馬鞍上插了針，人一坐在馬鞍上那針就會往馬兒rou里扎，所以馬兒才會發瘋。而這……”鳳城寒眼神冰冷地看著太后的頭頂，“不就是母后你的手筆嗎？”

    “不是我?！碧筇痤^連忙否認，因為太過激動，連哀家都忘了稱了。

    “可父皇帶著朕審問，那放繡花針的馬奴時，他供出來的人就是母后你呀！”

    什么？太后瞳孔震了震，那馬奴不是沒有把她供出來嗎？

    她一直以為，那馬奴念及家中老小性命，并未將她供出來，自己扛下了一切，被皇上砍了腦袋。

    沒想到那馬奴是把她供出來的了，還是皇上和鳳城寒一起審問的，皇上既然知道是她，為何卻什么都沒說？她周身一寒，忽然覺得先帝好生可怕。

    “母后當時是想著，若是朕殘了，就不能被立為太子了吧！畢竟，這儲君怎么能有殘疾呢？”其實，父皇早就知道那是母后的手臂，帶著他一起去審問，也不過是想讓他親耳聽到是他的母后要害他而已。

    也是從那一刻起，他就再沒對他這個母后抱有過任何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