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凌云抬頭,正好和宋妧的視線對上,他渾身一僵,心中更添詭異。 除卻今日下午他們突然收到副主子遞來的吩咐和畫像,他之前從未見過這位姑娘。 正主子他可知道這件事? 現在該怎么辦? 謝行之走到半路的時候,宋妧開始掙扎。 她很生氣,開口質問:“你放我下來!我要去找jiejie,你答應我了,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 那聲音又軟又綿,嬌音縈縈,聽不出多大的不愉快,落在謝行之的耳朵里他只認為這是在和他撒嬌。 “聽話,別鬧?!彼焐虾逯?,心里思索著,京城宋家,僅片刻,他問: “禮部侍郎宋宏,僉都御史宋云志,平陽侯宋正天,哪個是你爹?” 宋妧以為他要送自己回家,急忙說:“我是平陽侯府二房的姑娘?!?/br> “原來是宋正德?!敝x行之目光掠過不遠處跪地俯首戰戰兢兢的諸多朝臣。 還真是看不出哪顆腦袋是宋正德。 他和宋妧的過往離奇又古怪,他沒有刻意透露,謝煊應該并不知情。 以往他的身份危機重重,為免連累到宋妧,他也并未急于去調查她的出身來歷。 平陽侯府嫡枝次子宋正德。 一個迂腐固執,不知變通,無甚作為的太常寺少卿,他從未放在眼里。 這官職確實不夠看,小姑娘的皇后之路還有的磨。 “你母親jiejie那里,我會安頓好,現在你只需乖乖坐在我懷里?!?/br> 謝行之進了太和殿坐到龍椅上,一邊說一邊把懷里的女人放到腿上。 他原是想在太和殿的門外處理這些朝臣,但如今已是九月,夜間的寒風,嬌柔的宋妧受不住。 宋妧方才被抱住視線受阻,她剛想開口就看到眼下的金鑾殿以及門外密密麻麻的人。 她怔住,震驚不已,要說的話卡在喉嚨里,頭腦一片空白,根本不敢亂動。 謝行之察覺到她的恐慌,并未再多言,只抬手將人抱緊以作安慰。 謝煊一直在鉗制他,額角持續在疼,愈演愈烈。 他沒那么多耐心,接過凌云遞過來的披風,把宋妧裹住后,沉聲開口: “讓他們都進來?!?/br> 大晉朝建立數百年,謝氏皇族本枝百世,最是不缺龍子鳳孫,皇權斗爭波譎云詭,皇位更迭不可謂不頻繁。 但是一個早已離世的廢太子眼下竟高坐皇位之上,眾臣不免憶起十年前的那一場腥風血雨。 往日里位高權重華冠麗服的臣子們皆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尤其是御階上高大的男人懷里竟坐著一個纖細嬌小的少女,這畫面堪稱詭異。 識時務者為俊杰,張首輔為文官之首,他進了大殿便跪地俯首,以表臣服。 “臣張廣叩見太子殿下?!?/br> 謝行之對于十三歲以前的記憶并不是很感興趣,但張廣他還是認識的。 謝煊曾經的老師。 當年的太傅,如今的首輔。 他冷笑,升的倒是快。 “太子?張廣,你是在嘲諷我嗎?” 聽到這句飽含譏誚的話語,張廣只覺得可嘆可惜。 當年那個城府深沉,遠見卓識,冷靜自持的東宮之主終歸是不會再回來了。 他想起當年的忠心耿耿的英國公寧若望,心有大義的寧太后,還有那位賢良淑德的寧皇后.... 張廣面容上血色褪盡,他有罪亦有愧。 “殿下,往事確有冤屈,臣飽讀圣賢書入朝為官,卻因怯懦自私選擇明哲保身,臣有罪?!?/br> 謝行之眼底幽光沉沉,遲來的謝罪,要它何用。 “張廣,你當真是清白的嗎?” 他掃視著張廣顫抖的身軀,他緩緩開口:“殿內所有人,當年你們都做過什么自己心知肚明?!?/br> “犯了錯的人,禍連三族,一個都不能少,膽敢違逆于我的人,一律就地斬殺?!?/br> 此言一出,群臣顧不得裝死,立時爬出幾個臣子,顫抖著討饒: “殿下,臣一人有罪,愿以死謝恩,還望殿下寬恕....” “殿下,臣以往后定會對您肝腦涂地....” 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謝行之本想在殿內殺人,但他想到懷里還有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他頓了片刻,偏頭朝身側示意,手勢上開下合,凌云立即領命。 轉瞬間,就被拖出去七人。 朝臣們還在驚恐不安的時候,殿外陣陣異動,隨后,數個身影被拖進殿內。 眾人虛虛一看,心中悚然一驚。 是睿王等幾個皇子。 謝行之眸光晦暗不明,唇邊卻露出笑意。 “諸位都是大晉的肱股之臣,忠心自不必說,太康帝的皇子實在太多,其中廢物占多數?!?/br> “這些都是你們以往孝敬的王爺,交情匪淺,不如你們陪這些皇子皇孫上路,如何?” 眾人皆驚。 殺人誅心吶! 眼下這樣的情況,奮不顧身以死明志實在沒有必要。 摸爬半生,官位加身,其中艱辛,飽含風雨,誰愿意為那階下囚送命。 這又不是亡了國,不過是換個人做皇帝,怎能這般枉死。 眾臣想歸想,但都不敢求饒,場面一時頗為凝滯。 謝行之看夠了這些人冷汗津津的狼狽樣,那一張張虛偽的嘴臉,著實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