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柜的搖晃終于停下。

    江橙全身的氣力都像被抽掉了一般，只能倚靠著程遠舟。

    她斜靠在程遠舟的肩上，無力地喘著氣，程遠舟則是將她穩穩托住。屋子里曖昧的氣息漸濃，但熱潮隨著空調的涼氣慢慢淡去，程遠舟最后把江橙抱回了床上。

    這應該是江橙第一次睡程遠舟的床。

    之前過來，她都只是坐在窗邊。不同于yingying的凳子，程遠舟的床很軟，而且上面有著他身上的氣息，她一躺上去，身體就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江橙轉了個身，然后被程遠舟裹進了被子里，在他清理好自己分身上的避孕套之后，脫了身上的短袖，跟著江橙躺下。

    兩人身上未著寸縷，他把江橙攬入懷中，唇在她的臉上游移，這樣的舉動是在撫慰江橙，因為每一次和她做完之后，她就會有一段時間的適應期，在這個時候，江橙就會比平常更脆弱、更敏感。

    他之前試過一次，給她溫和的肢體接觸和親吻會讓她慢慢恢復過來，所以他一直都記著。

    這種時候，其實說到底江橙要的是一種安全感。

    伴隨著程遠舟輕柔的吻，江橙身體的軟勁終于過去了，她才有力氣抬眸，發現程遠舟正望著她。

    深邃的眼眸如同一潭清澈透亮的湖，湖底盤繞著漩渦，如果一直盯著那一處，就會被不自覺地吸入其中。

    江橙抓起程遠舟的手，往他懷里靠近了一些，嗓音里還帶著情愛之后的曖昧，“舟舟?！?/br>
    她這樣喚他。

    每次聽到這個稱呼，程遠舟的心口總是會傳來一陣猛力地撞擊，因為那稱呼對他來說太過美妙，也太過珍貴。

    他并沒有張嘴，只是喉嚨里輕輕發出一個音：“嗯？”

    江橙稍微仰頭看著他，嘴邊的笑意快要壓制不住，忽的，她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清爽一笑：“我好喜歡你?！?/br>
    這句話就像是一塊實心的大石頭，猛地砸進了那潭平靜的湖面，在湖的中央砸出一圈巨大的浪花，然后快速落下，泛起了層層漣漪。

    江橙看到那雙眼睛里不斷閃爍著細碎的亮光，宛若湖面上被無數浪花濺起的水圈，漂亮極了。

    程遠舟在數秒的停頓之后，眼底有些發酸，嘴唇卻下意識地上揚，他漸漸笑了。

    她的話就像是灌溉黑暗中的脆弱小芽的清泉，不僅帶來了水源，也帶來了小芽生長需要的光亮。讓他曾經不敢直面的那些脆弱漸漸有了支撐點和動力，讓他愿意去成長，愿意去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能讓他堅持下去的人。

    程遠舟低下頭去，唇落在那抹溫軟之上，幾經輾轉之后，他終于不舍松開，給了他喜歡的人回應：“我也是，橙子，我們就這么一直走下去好不好？不管多少年，不管未來會怎樣?！?/br>
    即使他這么說了，可話語中仍帶了些低微和祈求，江橙明白他的心理，也能懂他的惶恐，于是伸手圈住他的腰身，唇落在他的胸口，她親了一口，說：“嗯，我會的，只要你不放開我，我就一直陪著你，不管多少年，也不管未來怎么樣?！?/br>
    這一刻，程遠舟心口的惶恐終于開始筑起了堅固的城墻，他一個翻身把江橙壓在身下，重新索取著她。

    江橙也非常配合，只要他想，她便愿意。

    因為那是她喜歡的人。

    雖然她才十八歲，但她心有所愛，便能用自己最熱烈的那顆心去喜歡他，十八歲的喜歡能夠不顧一切，能夠沖破一切，能夠無慮一切。

    她知道他對感情沒有太多的信心，所以她愿意一遍又一遍義無反顧地靠近，更愿意一遍又一遍堅定地訴說著自己的愛意。

    只要他想聽，她便不厭其煩地說給他聽。

    因為她的喜歡，從來都熱烈、從來都鮮活、從來都堅韌。

    -

    日子如常，陳婧頤和江應禮還是一直陪著張素蘭，也會專門挑時間來陪江橙。

    江橙和程遠舟戀愛的事情幾個大人也沒有多插手，只是隨他們去了。

    這會兒，高考成績已經出來，江橙他們也已經填好了志愿。

    江橙選擇的仍然是江大的經濟學，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努力方向，而程遠舟選擇的仍然是科大的金融。

    程遠舟其實有想過改志愿和江橙去一所大學，但江橙又特地來找他聊了一陣子，說科大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也是他高中叁年努力的終點，不應該為了她而改變什么。

    至少他們還在一個城市，況且兩所大學隔得也不遠，兩人還是能夠經常見面。

    真正打動他的那句話，是江橙用他從來沒見過的認真模樣說出來的。

    她說：“舟舟，如果我們走到未來，那我希望以后和我結婚的那個人是完成了自己夢想的程遠舟?！?/br>
    結婚…

    程遠舟承認，自己就是被這么一句話打動了。

    雖然現在說結婚對他們來說為時尚早，但如果真的走到未來，他們是會結婚的吧…

    江橙說了，她會的。

    于是自己又乖乖地改回志愿，兩人在電腦前同時點了提交，相視一笑。

    這里，是他們對過去十幾年努力交的答卷，也是他們對未來抱有的憧憬。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幾個長輩都開心得不得了，張素蘭是真心為江橙開心，她親眼看著自家乖乖刻苦那么些年，終于到了這一刻，而江應禮也終于松口，答應她繼續留在江城讀書。

    江應禮和陳婧頤又何嘗不是真的開心，養了這么多年的女兒，終于看到她邁向了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楊琇和程渡年多年的心事也算是有了一部分的開解，看著程遠舟如今能成這副模樣，他們打從心底里高興。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大學開學的日子就已經到了。

    陳婧頤和江應禮也該回去工作了。

    臨走前，陳婧頤只是囑咐江橙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不要熬夜，江應禮卻在囑咐完之后還想說些什么，“寶貝啊，你和遠舟還是……”

    他的話說一半，江橙也沒明白，她歪頭不解：“我和他怎么啦？”

    江應禮再叁猶豫，胳膊又被陳婧頤悄悄頂了兩下，于是想要說出口的話又收了回去，“沒什么，反正…反正你別太沉迷于談戀愛了，大學還是得學學東西?！?/br>
    江橙以為江應禮是怕她光顧著談戀愛荒廢學業，于是拍著胸脯朝他保證：“知道了江教授，你就放心吧！”

    最后江應禮只是擔憂地看著女兒，然后被陳婧頤拉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