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張素蘭和楊琇他們已經回來了。

    張素蘭到家的時候，江橙還在睡覺，她看到餐廳桌上還沒收拾的保溫盒，里面是沒喝完的雞湯，旁邊還有一堆橙子。

    她放了手里的東西，走到江橙的房門口：“橙橙？醒了沒有呀？”

    江橙睡得迷迷糊糊的，但很快就聽到了外婆的叫喚，她呢喃道：“嗯…差不多了……”

    聞聲，張素蘭直接開門進了她的房間，江橙還癱在床上，房間里開著空調，舒適的涼氣吹入，不過張素蘭很快就注意到她身上蓋的厚被子。

    “來姨媽了？”張素蘭一眼就明白。

    江橙窩在被子里點了點頭，不過又很快不解：“您不是知道嗎？昨天還讓程遠舟給我買雞湯?！?/br>
    張素蘭聽完，臉上露出些疑惑，她淺笑著：“我不知道呀，你不是每個月的十八號嗎？今天這才十叁號，我什么時候讓舟舟買雞湯了？”

    張素蘭剛解釋完，江橙‘躥’地一下從床上跳起來，“您沒讓他買嗎？”

    不過也是，她的例假每一次都很準時，基本上都是十八號來，這一次是提前了。

    張素蘭搖頭。

    江橙感覺大腦有一瞬間像是停止了思考，但很快，她又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游走的行徑，一股稍許微妙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似是一團綿軟的糖漸漸化開，一開始還不怎么能嘗到甜味，到后面甜味越來越重。

    胸腔被輕輕撞擊著，她也出了神。

    張素蘭見她不說話，本想問些什么，但又好像已經明白了一切。她用胳膊肘稍稍頂了頂她，“所以那桌上的雞湯是舟舟給你做的？那橙子也是他買的吧？”

    “他說是他買的……”江橙一個激靈回神。

    這下張素蘭只是彎唇笑笑，也不多說了，她探了探江橙的身子，不是很涼，又從柜子里被她拿了長袖居家服穿著，“經期一定要穿長袖長褲，不要凍著關節，不然以后老了得遭罪的，中午想吃什么？”

    張素蘭開了口，江橙乖乖順從，她脫了身上的短袖，把長袖套上，“我也不知道，外婆你看著做吧，做什么我吃什么?！?/br>
    對于吃飯，江橙和張素蘭向來都沒有什么糾結，張素蘭懂江橙的喜好，江橙也喜歡她的手藝。張素蘭嗯了一聲，算是應承，“好，那你再躺一會兒，吃了飯就動一動，行氣才能讓血順順利利地流出來，你不動啊氣不暢血就不通，不通則痛，明白嗎？”

    張素蘭對于中醫方面的知識頗有了解，這話江橙也聽了許多遍了，她一遍一遍地點頭，“好好好，我知道啦，我吃了飯一定起來動一動！”

    張素蘭也習慣了她這樣，溫暖的手掌在她的肩上摸了摸，“行，那你再接著躺會?！?/br>
    “好?！?/br>
    和張素蘭這一番說笑之后，江橙已經徹底清醒了，她靠在床邊伸了個懶腰，思緒又重新爬到程遠舟的身上來。

    所以那碗雞湯是他自己想買的？

    明明就是關心她嘛，只要喜歡，管他什么合不合適？都還沒有往下走，怎么就知道一定不合適呢？

    江橙在心底暗暗給自己鼓勁兒，等一會兒吃完飯，她再去找他。

    -

    晌午，是日頭正盛的時候，太陽明晃晃地掛在正空，灑下的金輝帶著十足的熱氣兒，從窗戶透入每家每戶，拋進了蒸人的熱潮。

    江橙和張素蘭坐在餐桌前，客廳里的空調正抵抗著熱氣兒，讓他們稍許涼快了些。桌上的飯菜散發著獨特的香味，江橙埋頭吃著飯。

    張素蘭的視線不經意間在她身上停留幾秒，又狀似不經意開口：“橙橙，那天你和小承一起出去，是去做什么了？”

    她突然問起這個，江橙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她手上的動作慢了些，思忖片刻，然后才答：“去做手工了?！?/br>
    “手工？”張素蘭疑惑。

    江橙點頭，“我生日的時候程遠舟送了我一個他自己做的杯子，我想著還個禮嘛，不就得自己做一個嗎？”

    張素蘭回想著當天的狀況，敞笑一聲：“怪不得去那么久，不過橙橙，你之前不是一直跟舟舟合不來嗎？怎么這會兒又愿意送東西給他了？”

    一說起這個，江橙還有些羞赧，不過害羞也掩蓋不了她的坦蕩，何況調侃她的人是外婆，在外婆面前，沒有什么事是不能說的。

    “外婆，我真的覺得人的感情就是很奇怪，”江橙沒有立刻回答張素蘭的問題，而是從另一個角度去闡述自己的內心，“就是如果在一開始的時候你和一個人總是互掐互懟，就會下意識覺得你討厭這個人，你就會以為你情緒的躁動都是因為討厭，可我那天認真想了想，如果我討厭一個人，我大概會無視他的存在，不管他說什么、做什么，都對我不會造成影響，之所以會被牽動情緒，或許是因為在意?！?/br>
    江橙雖然說了一大串，但張素蘭卻捕捉到了她話里的弦外之音，“所以，你覺得你是喜歡舟舟嘍？”

    張素蘭帶著調侃，江橙卻回答得一本正經，她毫不掩飾地點頭，“我覺得應該是?！?/br>
    見著江橙如此正經的模樣，張素蘭不自覺笑了出來，她揉了揉江橙的腦袋，“我的乖乖呀，你也太可愛了?！?/br>
    “外婆，你說這樣的心理是不是很奇怪？”

    張素蘭卻搖了搖頭：“人的情感本來就是復雜的，討厭和喜歡也就只有一線之隔，況且青春時期正是愛面子的時候，情緒起伏也大，你下意識的感覺沒有錯，只是不能說得那么絕對，畢竟喜歡和討厭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又或許一開始你確實不喜歡舟舟，但后來又因為其他的事對他有了好感，而這種正向的情感超過了負向的情感，占據主導的自然也是喜歡了?！?/br>
    聽了她的話，江橙好像明白了，只是還沒有那么清晰，畢竟她尚在還有些懵懂的時候，感情并不是叁言兩語就能徹底說通，不管外界的言語多少，每一段感情都是需要自己去投入慢慢體會、漸漸摸索的。

    吃完飯后，江橙幫張素蘭一起洗了碗，然后回房間把一直放在包里的那個沒送出去的木雕拿上，和外婆說了聲，就準備去找程遠舟。

    張素蘭是不過多干預她的，也隨她去，江橙剛走，她也順便下樓扔垃圾了。

    不過意外的事，張素蘭剛扔完垃圾，就迎面碰上了出門買東西剛回來的程遠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