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睡不著就容易胡思亂想。 想起云薇以前的行為,對自己的厭惡,以及今夜的反常。 他知道云薇是想挽回云震的心,才故意在晚膳上表現的與自己和睦,只是……低估了她的演技。 她為自己布菜,言談行為自然親切,神情里竟看不出一絲嫌棄。 倒是比以前能屈能伸了。 顧長凌翻了個身,袖口下滑,腕上紗布讓他目光微頓,驀的想起她中藥的那一晚。 也是那一晚他才知道,原來無關乎情與愛,即便是厭惡,肌膚之親時,也會不受控制…… 他嗤笑,笑自己。 他可以與她虛與委蛇,也可以忍她張狂。 但碰她,是萬不可能的。 前些天只是意外,他這么想著,過了良久,才生出了淺薄的睡意。 兩人中間仿佛隔著一片海,就這么安靜到了半夜。 顧長凌忽覺腰間一沉,他就算困,也睡得警醒。 借著薄薄的月光,看云薇一條胳膊搭在了他腰上。 眉頭深鎖,那是最本能的反應,嫌棄。 抬手將她的胳膊挪了回去,熟料他剛松手,這女人就又抱了過來。 看這熟練的架勢,顯然是經常抱著人,才會如此順遂。 一霎,顧長凌臉色沉了下去,將人直接推開。 動靜略大,云薇被推醒,迷迷糊糊的問:“你干嘛?” 他壓著聲音,“無事,你睡吧,我起夜?!?/br> “哦?!?/br> 她翻個身,抱著被子繼續睡。 其實顧長凌真冤枉了云薇,她在現代睡時習慣的抱著抱枕。 手碰到東西,下意識以為是抱枕才會挨上來。 但是她睡得沉,顯然不可能解釋。 后半夜,顧長凌沒有睡意,踱步在書架面前,借著月色,抽出了一個卷軸。 收拾的小丫鬟隨手給他帶了常用的書,然后都塞到了云薇的書架上。 沐浴后,他無聊準備拿書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這個卷軸,伸手接住時,卷軸散開,里面的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一副江南煙雨圖,小橋流水,楊柳依依,一派婉約柔美之色。 畫中繁簡有秩,筆鋒流暢,暈染恰到好處,應是擅長作畫之人所畫。 一陣晚風吹過,卷中墨香明顯,畫色也新,再觀書架旁還有啟封不久的顏料,難道…… 顧長凌搖了搖頭,云薇那性子應該不會畫畫,估計是喊如詩如畫去買的。 放回卷軸,他還是回到了床上,半邊身子搭在床沿,就這么半睡半醒終于熬到了天亮。 早上云薇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空如也。 她打了個哈欠,喚如畫如詩進來服侍。 如畫整理床鋪時,在床上瞅了半天,見規矩整齊,沒什么曖昧痕跡,才湊過去小聲問:“小姐,顧大人昨夜沒有把您怎么樣吧?” 如詩也支棱著耳朵聽。 云薇懂,小聲道:“放心,他睡得極老實,什么都沒做?!?/br> “但是你們不能讓父親知道,不然父親還得逼著我與他同寢?!?/br> 如畫點頭,“奴婢知道?!?/br> 如詩則不可查覺的松了口氣。 梳頭時,如畫慣性梳了一個飛仙髻,誰知郡主卻道:“這發髻太過俏嫩了,梳個云髻吧?!?/br> 云髻乃為已婚婦人常梳的發髻。 原身總是不梳婦人發髻,仿佛這樣就能證明自己未婚似的。 云薇不想較這個真,待會兒還得拜見父親,穩重的發髻沒什么不好。 如畫哦了一聲,只好打散重梳。 云薇收拾好去前廳用膳時,只看到了顧長凌在喝粥。 “父親呢?” 顧長凌目光在她發髻上停頓了一瞬,然后放下碗筷,音色如常,“國公府來信,岳父大人說是有急事,已經走了?!?/br> 急事? 怕是溫氏倒騰出來的急事吧,父親留宿顧宅,估計溫氏一夜睡不好。 云薇不在意,也坐下來喝粥。 這還是第一次兩個人如此和諧安靜的吃早餐呢。 一餐無話,顧長凌用完早餐起身告辭,云薇慢悠悠的又喝了半碗,才道:“如詩如畫,咱們今兒出府去轉轉?!?/br> 禁足令解了,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 如風駕車。 如詩和如畫以為郡主憋了這許久,定是會去以前常去的茶館酒樓,或者首飾鋪,沒想到郡主竟然去了繡莊,挑了許多繡布絲線,然后帶他們來一座偏僻的農家小院。 如畫問:“郡主,我們這是來干嘛?” 云薇道:“拜訪一個刺繡大師?!?/br> 什么樣的大師住在這么破落的地方啊,如畫也不多嘴問,跟著郡主下馬車。 如詩倒是表現的好奇般,四處都看看。 小院前守了幾個護衛,見云薇來了紛紛行禮。 云薇擺手示意不必,然后讓如詩如畫在門口候著,自己挎著繡籃,推門進去。 竹屋內簡潔,一張床,一個桌。 桌前坐著一位女子,看年紀約莫二八年華,長相秀氣,溫婉端莊,偏偏眼睫下有顆淚痣,無端添了一份妖冶。 原來這就是書中顧長凌的管家婆錦燕哪。 見她來了,對方詫異起身,“是你?” 云薇放下繡籃,道:“蘇小姐,好久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