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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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總是困倦萎靡,夢里渾身guntang。 他想用自己的身體困住業火,可萬一失敗,將會爆體而亡……他簡直瘋了! 流箏說:“你不能什么事情都強行替我分擔,我已經不明不白地受了你的劍骨?!?/br> 季應玄說:“你所謂鎮滅業火的責任本就因劍骨而起?!?/br> 流箏:“那你要插手此事,先將劍骨取回?!?/br> “再說吧?!奔緫退檬稚系膫?,抵在唇邊含笑道:“不要與我算得這樣清楚,流箏,否則會讓我覺得你是想擺脫我?!?/br> 太陽已經升到屋脊上,爍金流地,秋風清爽。季應玄牽著流箏的手,沿著山徑慢慢走,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唯聞耳畔秋風如瑟,腳下落葉沙沙。 他們落腳的山屋曾是一位隱士所建,書屋里有一本落滿塵埃的泛黃札記,記載了隱士短暫的一生。 “元熙十九年,余三元及第,鹿鳴宴罷扶醉歸,神女如芝立于庭,為余簪花,一笑而去,電光石火不可追?!?/br> “元熙二十二年,紅塵樊籠渾噩三載,未有片刻忘懷神女,家母亡葬斂罷,再無牽掛,遂辭官周游,不辭深山遠林,盼覓得吉光片羽,得見天幸,足慰此蜉蝣一生?!?/br> “元熙二十四年,神女駕幸?!?/br> 流箏與季應玄走到林泉邊歇息,流箏又掏出這本札記來翻閱。 “隱士又見到神女,然后呢?” 札記中間有大量得空白,勾起了流箏的興趣,她將空白的紙張一頁頁翻過,拾起一枚金黃色與赤紅色交駁的楓葉,夾進札記中。 季應玄說:“然后他們度過一段快樂的日子,樂而忘憂,樂而忘墨?!?/br> 流箏闔目靠在他肩頭,心滿意足地笑了:“那樣很好……這世間總該有儔侶能結成善果,是不是?” 她不愿去深思,他們剛發現山中屋舍時,其間的擺設宛如昨日,一雙碗筷、三兩個碟子擺在八仙桌上,針黹盒里有一只未補好的袖子,墻上掛著一雙斗笠,仿佛主人片刻即歸。 她寧可想象著他們一同悟了道,或是興起出游,連家當也懶得收拾。 季應玄將札記翻到最后一頁,指腹抹過書角,紙頁上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季”字。 他認得札記上的字跡,小時候,母親曾教他臨摹過。 但也僅此而已,母親從來沒有提那人是誰,去了哪里,也沒有教他,該去尋人,還是該去尋仇。 “明天,我們就出發去掣雷城吧?!绷鞴~突然說。 季應玄闔上札記,垂目應了一聲“好”。 *** 姜國塔的結界曾被季應玄和雁濯塵聯手破開,如今更顯蒼老枯舊,孤零零地立在俯鷲宮里。 流箏本想推門直入,掌心觸在鐵門上,猛得又彈了回來。 流箏迅速召出不悔劍,警惕道:“里面好像有東西?!?/br> 季應玄說:“這姜國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它滋養了蓮生真君的夢境兩千多年,只會認他為主?!?/br> 流箏心中一緊:“難道他還沒死?” 季應玄說:“今日太晚了,不妨改日再來吧?!?/br> “太晚了?”流箏沒想明白他這句話的含義,掌中劍不肯松懈:“不行,此事宜早不宜晚,不能再拖了?!?/br> 練成神女劍法,鎮壓業火,此事遲一天開始,季應玄就會多一分危險,多受一天折磨。 季應玄目不轉睛瞧著她,目光似是悵然,似是無奈,輕輕籠住她,將她擋在身后。 他說:“蕭似無雖死,但他留在此處的夢境也許尚有殘余,我是俯鷲宮的主人,又曾與他交過手,比你更熟悉他,所以讓我來推開這扇門?!?/br> “應玄——” 流箏直覺突然感到危險,想要攔住他,奈何他的動作比她更快,流箏只見眼前亮起一片金赭色的強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姜國塔的門,再次被推開了。 第69章 神識 “師姐, 你要去哪里?” “業火流屠,我要去鎮滅業火?!?/br> “我同你一起去!” “你rou體凡胎, 去不得?!?/br> “那你何時回來看我?” “待世間業火熄滅,我第一個來尋你?!?/br> 姒廡——那時他只是姜國皇子,尚未殿上稱君,抱著這樣的奢念等了許久。 他夜以繼日地在姜國塔頂上眺望,望見青紫交縱的劍光如雷電霹靂,聽見風云呼嘯、業火咆燃,憂怖崖處的動靜驚得棲身的妖魔皆作鳥獸散。 太羲神女的劍落下,心中七情也隨之斬斷,先是忘懼, 繼而忘憂。 也許是天生萬物有靈,也許是神女斬斷的七情為業火吞噬, 感受到威脅的業火竟也生出神識, 化作一縷紅影落在姒廡面前。 它對姒廡說:“吾與天地同生,后土千尺下長燃不熄,縱一時被鎮滅, 千百年后亦能重聚出世。而你的師姐, 以她的魂魄為引,七情皆斷, 即使能鎮滅我,也將喪失性命, 與天地間的飛沙走石同化?!?/br> 姒廡傷心至極,不愿接受這個事實。 “只要你聽話,吾愿意助你, 這是交易?!?/br> 業火說它愿意暫時偃于神女劍下,休養生息兩千年, 但是兩千年后,姒廡要將它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