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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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書上記載,太羲神女受姒追祭典加封,做了姜國的國師,帶領姜國族人抵抗業火。這是古史中詳細記載發生過的事,怎么能擅自改變呢? 不料雁濯塵話音剛落,姒廡突然抬起頭,陰鷙而冷漠地盯著他。 眼中盡是不可置信,不能理解,仿佛他們不是父子,而是仇人。 “你說什么?不允?” 姒廡眼中漸漸涌上赤紅:“你害得她魂飛破滅一次還不夠,還想害她第二次嗎?你不是說要像愛護meimei一樣愛護她嗎,難道這就是你的愛護?” 他話音落,雁濯塵身下王座突然燃起業火,幸而他反應快跳了起來,但是衣服還是被燒穿了一個大洞。 季應玄嘲笑出聲。 流箏簡直驚呆了,拽住姒廡:“小殿下!姒廡!你這是在做什么,趕快把火滅了!” 姒廡定定地看著她,赤紅的雙眼中已經有了入魔的跡象。 他說:“為什么要滅,滅了火,jiejie還是會走,倒不如把他們都一把火燒干凈,jiejie沒有別的牽掛,就能一直陪伴我,永遠不離開我……” 流箏急聲道:“你把火滅了,我就答應你?!?/br> “答應我什么?” 流箏說:“不離開你,帶你一起走?!?/br> 這句話成功安撫住姒廡,他眼中的赤紅色漸漸淡下去,抬手熄滅了即將竄燃的業火。 他說:“jiejie,我需要你的保證,你來做我的師父吧,或者做我的——” “皇子妃”三個字尚未說出就被流箏打斷。 她強忍著后脊生出的涼意,將出現在腦海中的話一字不差地說出來。 她說:“我可以教你劍術,帶你游歷,但是不想收你為徒,不如你同我一樣,以天地為師、真炁為長,以后你喊我一聲師姐吧?!?/br> 姒廡頓時又高興起來,眉眼彎彎,笑得像個羞澀的孩子:“師姐?!?/br> 流箏摸了摸他的頭,同他商量道:“你先回去收拾東西,師姐還有事與你父王說?!?/br> 姒廡高高興興地走了,流箏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眼里的笑意漸漸轉為凝重。 季應玄說:“你倒是很會哄那小崽子開心?!?/br> 流箏在雁濯塵對面坐定,將佩劍往案幾上一拍:“蓮主大人也很會說風涼話?!?/br> 雁濯塵盯著那柄劍:“你說蓮主在劍里?” 劍身閃過一抹冷光,季應玄與雁濯塵相對:“怎么,你是想熔了孤?” 當著流箏的面,雁濯塵心里再想嘴上也不會承認,只溫聲道:“果然不是人的東西,只能附在死物身上?!?/br> 季應玄:“……” 一個亡國君主,竟然好意思嘲笑他? 流箏煩躁地抱住頭:“求求你們別吵了,先想想該怎么出去吧!” 那兩人一起閉上了嘴。 流箏給自己倒了杯水,緩了口氣,說:“這位小殿下實在古怪,他有時很天真,好像真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有時又過于陰狠,仿佛積攢了千百年的恨意?!?/br> 季應玄觀察了姒廡一路,與她有同樣的感覺:“他只對一件事感興趣,我們方才說的別的話,他不感興趣,也不覺得奇怪?!?/br> 雁濯塵問:“什么事?” 季應玄:“將流箏……準確地說,是太羲神女,占為己有?!?/br> 俯鷲宮里一時靜寂,雁濯塵的表情像是吞了蒼蠅,流箏斂著眉,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她說:“我懷疑這里不是幻境?!?/br> “怎么說?”雁濯塵問。 “如果是幻境,那這里發生的事至少應該與我,或者咱們中的任何一人有關系,但事實并非如此,我們正在經歷的,是兩千年前發生的事情?!?/br> 流箏屈指撫過劍身,篤定道:“我覺得這里像是某個人的回憶?!?/br> 雁濯塵也詳細地讀過古姜國史,他說:“可是根據史書記載,太羲神女加封國師這日,珠澤殿沒有起火,此后姒廡也沒有與神女一同離開姜國,往各處游歷?!?/br> 季應玄難得沒有反駁他,出聲道:“這里不是幻境,不是回憶,還有一種可能……” 流箏心念微動,驀然抬眼,幾乎與他異口同聲。 “是夢?!?/br> *** 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姒廡站在被燒毀的珠澤殿前,正小心地給玉池里的冰藍色蓮花撐著傘。 那蓮花晶瑩剔透,仿佛冰雕玉塑,透著瑩瑩雪光,只是站在它面前,便已在炎炎夏日里覺出清爽的涼意。 流箏走過去,目光先看到這支蓮花,又落在姒廡身上。 姒廡說:“這是師姐送我的第一份禮物,師姐還記得嗎?” 流箏不說話,只是靜靜聽著。 “像我這樣的天煞命格,只會為我的國家帶來災禍,我被困鎖高樓這么多年,別人厭惡我、畏懼我,唯有師姐喜愛我,你那樣圣潔,那樣美好,好到讓我覺得不配出現在你面前?!?/br> 他手里的傘突然歪斜,被流箏眼疾手快地扶住。 冰涼的觸感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心海角落里蒙塵的箱子,流箏的腦海中徐徐現出一段記憶。